“你是誰?”
“我是……段離?!?p> ……
猛然從短暫的回憶中清醒過來的青衫男子一下子坐了起來,刺骨的冰冷讓他一下子從剛醒的迷茫中脫離而出,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處在一副白玉棺中,而這白玉館通體冰冷,令人心生寒意。
“你醒了?”驚喜的聲音傳來,一個綠衣服的扎著包子頭的小男孩蹦蹦跳跳地朝他這邊而來,精致可愛的小臉上帶著幾分稚氣。
“你是誰?”他問。
小男孩拍了拍胸脯,道:“我叫小一,是我救了你的,所以,你要感謝我哦!”
青衫男子忍不住微微勾唇,道:“那你想要我怎么感謝你呀?小恩人?!?p> “你就……”小男孩低頭,沉聲道:“先讓我想想……”
青衫男子沒有催促,只是默默等著對方開口。
沉思了一會兒,小男孩抬頭道:“要不,來串糖葫蘆吧!”
“噗!”小男孩的一句話讓青衫男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小男孩憋紅了臉,氣憤道。
“沒有,就是想起當(dāng)年我也像你這么小,也做了差不多的事?!鼻嗌滥凶右琅f記得,當(dāng)年有重傷垂死的散修上門求救,是他醫(yī)好了對方,那人說什么也要報這份恩,他當(dāng)時沉思了好久,才說:“這么想報恩啊,行,那就來串糖葫蘆吧!”
記不清那人什么表情,只知道復(fù)雜得難以描述。
“那你給不給???”
“給。”青衫男子話音剛落,手中便出現(xiàn)了三串糖葫蘆,遞給了小男孩,“一串怕你不夠吃,正好我有三串,都給你了!”
“謝謝大哥哥!”小男孩笑瞇了眼,咬了一口糖葫蘆,滿足不已,然后拿著糖葫蘆就跑了出去。
青衫男子出了白玉館,想要跟著男孩的步伐,正在這時,一陌生的男子迎面走了過來。
美如冠玉,氣質(zhì)非凡的男子身上毫無修為的波動,嘴邊掛著一絲神秘的微笑。
“我這徒兒孩童心性,別介意啊!”
“怎會,令徒心性天真無邪,晚輩十分喜歡他?!闭f到這里,青衫男子抱拳道:“天瀾派弟子段君寒,見過前輩!”
男子眼中閃過一絲不明神色,道:“天瀾派弟子?洛辰小子隔了很多輩的徒孫嗎?”
“前輩,您到底是……”段君寒驚訝不已,對方口中的“洛辰小子”莫不是真的指開山祖師洛辰吧?
“我?只是那小子的師父罷了!”男子淡淡道,看段君寒的目光有些復(fù)雜,“倒是你,我本以為你是上官小子的后人……”
“前輩誤會了,小子只是天瀾派弟子?!倍尉掌饍?nèi)心對對方身份的震驚,鄭重抱拳道:“多謝前輩相救?!?p> “不,你并不應(yīng)該感謝我,這話也應(yīng)該是我對你說?!?p> “為什么?”段君寒不解。
“很久以前,我意外被困于一個巨大的血陣之中,本以為能夠憑借強(qiáng)大的修為出去,但卻做不到,最終,竟是一直被困其中,直到一百多年前,才勉強(qiáng)分出半個魂魄,從中脫困……”
“小一只是一棵成精了的小草,被我一直養(yǎng)在身邊,心性十分單純,而我的另外半個魂魄因為一直被困,日益衰弱,直到……你出現(xiàn)了!”
“我曾經(jīng)勉強(qiáng)消耗了自身的精血,算到了你的出現(xiàn),你的出現(xiàn),便是我脫困的契機(jī)!”
聽到這里,段君寒似是想起了什么,道:“血陣?契機(jī)?前輩所說的血陣,應(yīng)該就是出現(xiàn)在晚輩身上的那個火焰印記吧!”
“對,你掉落在血陣之上,血陣本應(yīng)該把你吞噬掉,但不知為什么,反倒跑到了你身上,形成了血咒!”說到這里時,男子嘆了口氣,繼續(xù)道:“這血咒兇煞無比,沒要了你的命,卻會潛移默化地改變你的性格,吞噬你的意志,逐步把你變成一個真正的……”
男子停頓了一下,看著段君寒的目光帶著一絲復(fù)雜,緩緩道:
“嗜血怪物!”
沉默。
死寂般的沉默。
驀然,青衫男子笑了!
“為什么?你不在意嗎?”男子問道。
“不是不在意,只是突然覺得有些想笑,晚輩怎么也沒想到,還沒擺脫離心散,就來了個血咒……”
“離心散?天下至毒離心散!”男子眼中滿是驚訝。
離心散,天下至毒也,無論修為多高,中者必死無疑,就連神醫(yī)百里清也無法解開,只因為其成分十分復(fù)雜,且會因中者身體素質(zhì)不同以及其它種種原因而變化莫測,毒性之詭異,令人聞之色變。
“晚輩自幼因離心散吃盡苦頭,就連百里師父也只是勉強(qiáng)幫晚輩壓下毒性,令晚輩能夠修煉,能夠同他人一樣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晚輩不是不在意,只是看淡了……”
一句“看淡了”,又有誰能真正明白那些年他受過的所有的苦?他會撐下去,會活下去,只因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想知道自己能夠有多少可能性……
“沒想到,你受過這樣的苦,真是可惜了!你本擁有萬中無一的好資質(zhì),日后成就無可限量,偏偏命途多舛……”
聽到這里,段君寒想起了上官琰所說的話,問道:“前輩說的,是天生玄靈體嗎?前輩可否告訴晚輩,天生玄靈體是什么?”
“你竟不知道天生玄靈體是什么?”男子驚訝出聲。
“晚輩是聽上官琰說的,此前從不知道?!?p> “上官琰?上官小子的后人嗎?”男子稍稍驚訝了一下,然后道:“世人皆知,修煉資質(zhì)有上等、中等、下等之分,每一等級又有一到九分之別……”
資質(zhì)之分都是眾所周知的,段君寒自然清楚,比如凌子塵,據(jù)說是上等七分資質(zhì),陸少明是上等五分資質(zhì),而他自己嘛,雖然對外說是上等八分資質(zhì),但事實上,根本測不出來,差點被當(dāng)成毫無修煉資質(zhì)的廢材,打破這一點的,是他修煉的速度快得超乎所有人想象。
“天生玄靈體,是萬中無一的修煉資質(zhì),遠(yuǎn)遠(yuǎn)不是上等資質(zhì)可以比擬的,數(shù)千年都不見得有一個,因此不為大眾所知。而我一生中真正見過的,除了你之外,就只有上官煜擁有這樣的資質(zhì),在此之前,據(jù)說也曾有兩個人擁有?!?p> “天生玄靈體者,修煉速度快得令人乍舌,且根本沒有瓶頸可言,仿佛天生就是為修煉而生,且若是修魔,會比修道還要快,然,這樣的絕世好資質(zhì),其擁有者卻最易墮入魔道。除了你之外,擁有這般資質(zhì)的人無一不墮入了魔道,給正道帶來了極大的威脅,所以正道中人渴望這般資質(zhì)的人存在,卻也深深忌憚?!?p> “不過,你心性頗為灑脫,又無心魔之患,面對死亡的威脅也毫無懼色,豁達(dá)坦然,想來,你是不會如此的,只是那血咒……唉!”男子深深嘆了口氣。
“晚輩不會讓自己真的變成那嗜血怪物,就算是死!”段君寒眼中滿是堅定神色。
聽到這話,男子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道:“很好!現(xiàn)在我傳你一套功法,可與你修煉的流光掠影訣共同壓制血咒?!?p> “流光掠影訣?”段君寒驚愕:“我修煉的那套無名功法……難道就是流光掠影訣?”
男子笑道:“你居然不知道自己修煉的是什么功法,真是個傻小子!”
“晚輩是真的不知道……”段君寒怎么可能會想到,自己修煉的是開山祖師洛辰集畢生所學(xué)創(chuàng)出的流光掠影訣!據(jù)說流光掠影訣失傳很久很久了,數(shù)千年下來根本沒有人見到流光掠影訣,更別說學(xué)會了!
而修煉流光掠影訣以后,段君寒就深深體會到其中的不凡,只要能夠修煉到第三層,便可隱匿修為,就是連他的師尊——天瀾派掌門云蒼也不能看透。
十年的時間,他已經(jīng)練至第四層,而且自修煉流光掠影訣以后,他便感到自己的修為根本無法用那些修煉等級來衡量,他也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修為算是到了哪個境界,本以為全是因為流光掠影訣,但現(xiàn)在看來,至少一半原因在于自己的體質(zhì)上。
“不說這些了,我現(xiàn)在就傳你功法!”
段君寒點了點頭,立馬盤膝而坐,男子手指微動,一道亮光從其指尖彈出,進(jìn)入了段君寒的眉心間……
林間深處,白衣男子隨手一招,將本來還在半空中的劍收回了劍鞘之中,轉(zhuǎn)身就走,身后,是幾個已經(jīng)氣息全無的魔修
走了好一段路之后,他慢慢停了下來,暗暗嘆了口氣,正在這時——
“少俠這是怎么了呀?是知道了某些事情以后在苦惱嗎?”不知何處傳來了女子的聲音。
凌子塵登時暗暗提高警惕,握著劍柄的手緊了緊。
陌生的女子憑空而降,修為高深,凌子塵根本看不透,只能盡量提高警惕。
“你就是凌子塵?凌霜的……養(yǎng)子?!?p> 對方話語中有意的停頓令凌子塵心中微怒,自從知曉自己根本不是凌霜的兒子,凌子塵一直悶悶不樂,覺得自己受了很大的欺騙,可是,凌霜對他真的很好,好到他放不下。
“你到底是誰?”凌子塵沉聲道。
“我是凌霜的舊識,沒想到,她居然會收養(yǎng)一個孩子,想必,她連睿兒都忘了吧!”
“睿兒”兩個字令凌子塵臉色更沉,“你到底想說什么?”
女子微微勾唇,道:“我想說的是,你知道睿兒是誰嗎?”
滿意地看著凌子塵愈發(fā)陰沉的臉色,她繼續(xù)道:“睿兒的全名是上官睿,他是凌霜和上官琰的兒子!”
“不可能!娘她怎么可能跟一個魔道妖人有兒子?”凌子塵怒道。
“為什么不可能?三百年多前,上官琰何等風(fēng)采,你師尊,以及天瀾派、無虛宮那些人,哪個是他的對手?。咳绻麤]有你娘,沒有那些卑鄙無恥的偽君子,睿兒根本不會丟!換句話說,如果不是上官睿,你根本就不可能會被凌霜收養(yǎng)!你所擁有的,全是因為睿兒!”
“不是!不是!”凌子塵拼命反駁,可是,他心里是明白的,一切,都是因為上官?!?p> “不信你就去問凌霜啊,你是明白的,凌霜會收養(yǎng)你,會這般對你好,從一開始,就是建立在她對自己親生兒子的思念和愛上!”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
澎湃的靈力從凌子塵體內(nèi)迸出,狂亂地摧毀著周圍的一切,無數(shù)林木倒地,塵土飛揚(yáng)……
黑暗之中,一滴鮮紅的血悄然墜落……
“噗!”
正在運轉(zhuǎn)靈力修煉功法的青衫男子突然吐血,驚到了旁邊看著他修煉的男子,男子趕緊一手貼在了對方的后背上,將磅礴的靈力輸送過去。
“段君寒!穩(wěn)住心神!”
然而,不一會兒,男子卻驚訝地收回了手,只因為他輸出的靈力如同進(jìn)入了一片巨大的漩渦之中,消失殆盡,且有股力量在吸走他的靈力。
“這是怎么回事?”
他驚訝地看著青衫男子自己運起了流光掠影訣,等到對方再睜眼時,那雙眸子中,已是冰冷一片。
“你是誰?”
“段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