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旁的喪德敗行么他?”余綻沒好氣地問。
蕭寒的嘴角隱約有了一絲笑意:“高升客棧的老板很惱火,所以大索滄州城。然而令師兄蹤跡全無。我令人往四周村鎮(zhèn)都找過了,沒找到。我正想問問四小娘子,令師兄可學(xué)過易容術(shù)之類的,功夫?”
易容術(shù)?!
就,師兄偶爾弄弄眉間距、動動鬢角、粘粘眼皮什么的,那些?
余綻擰眉半晌,搖搖頭:“師父沒教過。也沒見師兄用過。不知道。應(yīng)該不會吧?”
“之前有四小娘子這樣高手在,想必也用不著?!笔捄畯澚藦澴旖牵拔乙颜埲送鼾R方向打探。做大夫的天性,令師兄會是個忍不住救死扶傷的人。若是聽說了有這樣的人,必定會立即通知四小娘子?!?p> “好!這個主意甚好?!庇嗑`松了口氣,站了起來。
“另外,滄州城里,也放松不得。我的體質(zhì)比師兄強(qiáng)健太多。我都病了一個整月,想來他絕對好不過我。
“只怕他是猜到了咱們會尋他,所以有心掩藏行跡。我總覺得他走不遠(yuǎn)?!?p> 蕭寒也就站起來,往外邁步:“我明白?!?p> 兩個人一個沒說要走,一個不說要送,但還是往門口而去。
“公子,飯食來了。您快趁熱吃。”阿尋提了個大食盒推開門,氣喘吁吁。
余綻上前去,也不客氣,掀開蓋子看了一眼,果然是熱騰騰的菜、肉、湯、餅,遂對蕭寒道:“子廬公子還是好生吃飯、好生睡覺。
“眼看著過年,節(jié)度使府里人來人往的,閑言碎語也多。若是讓人指著公子這憔悴勁兒,說蕭使君苛待族中子侄,那你可就說不清了?!?p> 蕭寒怔住,張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余綻雙手負(fù)在身后,自顧自離開。
“公子,我覺得四小娘子說得太對了!您可真得聽話,好好吃飯!真讓人說您這么瘦是做給人看的,意在指責(zé)家主刻薄,那您以后在府里,如何自處呢……”
阿尋嘮嘮叨叨,回手便關(guān)上了房門。
蕭寒怔怔地看著門簾落下,微不可聞,嘆了一聲。
走在路上的余綻覺得霸王餐這個事兒有點(diǎn)兒毀三觀。
嘶……
師兄還是這樣的人呢?
平常咋沒看出來???
但是既然高升客棧的老板怒氣沖沖地大索全城,那還真不是什么黑店、什么擄人綁票之類的。
那師兄這真是預(yù)料到了蕭家會去追他,還是……在躲旁的什么人?
只是為了帶師父回西齊的話,似乎實(shí)在用不著如此?。?p> 西齊針對的不是蕭家么?
離開了蕭家的一個山野大夫,難道能夠動用西齊軍方死士的那些人,還當(dāng)真擔(dān)心他報仇不成?
就算擔(dān)心,也該先擔(dān)心自己這武力值爆棚的長公主殿下報復(fù)才對……
余綻滿腹的心思,連換了身衣裳的蕭韻都沒認(rèn)出來,直勾勾地看著前路,游魂一般蕩了過去。
“四小娘子這是怎么了?”蕭韻詫異地問貼身小廝。
小廝的目光挺不屑地從余綻那身男裝上滑開,低聲笑道:“這世上還少有小娘子能抵得住咱們那位二十二郎如玉一般的樣貌呢!這條路過去,不就是二十二郎的書房?——哎喲!”
蕭韻一腳便把小廝踹到了地上,沖上去劈頭蓋臉一頓拳打腳踢:“我素日寵壞你個混賬行子!竟然這樣嚼蛆!我今天若是饒了你,你明天敢在節(jié)度使府里說我爹的閑話!”
畢竟病后體虛,打得手軟了,雖然那小廝在地上哭著磕頭求饒,卻還不肯放過他:“來人,堵了嘴,送去爹爹那里。就說我的話,這種人,里里外外不知道多少壞事,不能輕縱了,得仔細(xì)查了,打折了腿,趕出去!”
蕭韻雷霆手段處置了一個跟從時間最長的小廝。話一傳開,蕭家老夫人感動得老淚縱橫,立即又命人悄悄送了好些東西去余家給余綻,再暗示她:“若能時常教導(dǎo)小公子一些個人情世故,那余家上上下下的事情,蕭家包了?!?p> 余綻跟那傳話的婆子大眼瞪小眼半天,指著自己的鼻子:“我?跟我學(xué)人情世故?”
本宮在小蓬萊禁足一十八年,人情世故是什么東西?從來沒知道過!
緊接著跟那古怪的師父和無良的師兄江湖飄零七載,打架斗毆、架橋撥火、坑蒙拐騙倒是干了不少,當(dāng)然人家宅子里的陰私八卦也聽了挺多的,可是實(shí)踐才能出真知的“人情世故”這種東西,她上哪兒懂得去???
自己還兩眼一抹黑呢,教蕭家的小公子?!
那不教成幽州第一“二桿子”,就得教成天下第一紈绔了……
婆子看著余綻,簡直無……發(fā)可說,努力平息一下呼吸,把那小廝受罰的事情原原本本講了。
余綻這才恍然大悟,呵呵輕笑:“這可不是我的功勞。小公子為人,是非黑白、恩怨分明。這是蕭家的門風(fēng)好。跟我這個外人,半文錢關(guān)系都沒有啊!這個謝我可當(dāng)不起?!?p> 擺著雙手讓那婆子把禮物都拿走。
可誰知這話一說,那婆子眉梢挑動喜形于色,連連萬福,口口聲聲:“小娘子當(dāng)?shù)闷穑^對當(dāng)?shù)闷?,全都?dāng)?shù)闷?!?p> 一陣風(fēng)似的走了。
余綻莫名其妙地去問阿鏑,阿鏑撓頭半天,道:“要不您問問二娘子?”
再問白氏,白氏卻皺了皺眉,揮退了房里的下人,獨(dú)個兒盤問余綻:“你沒看上那個子廬公子吧?”
一句話把余綻氣樂了!
她是什么人?蕭寒是什么人?怎么可能?!
蕭家當(dāng)她是個商賈之女、高攀的丑小鴨,可她偏偏是大夏的長公主,幽州蕭氏根本就看不到她眼里!
“不過一張臉而已,咱們余家的人什么時候那樣淺薄了?”
余綻丟下一句話,氣哼哼。
“那就好那就好?!卑资虾险颇罘?,“人家怕是來試探你的。若是你有攀附之心,順著人家的話說,那你跟蕭家這份人情,自此全休。但你這樣光明磊落、胸懷坦蕩,蕭家自然更欣賞你,所以才贊你‘當(dāng)?shù)闷稹?!?p> 余綻和阿鏑對視一眼,似懂非懂。
金無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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