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弊,你這是赤裸裸的作弊!”石頭一聽就想拍桌子。
“可你不是說好了肯給我點石頭嗎?”季滄海做了那么多年生意,鬼精得很。
“可那是一片沙子,得有多少石頭啊?!笔^對自己這些同類感到抱歉。
顯然,這不是一塊會做生意的石頭,雖說唉聲嘆氣的,但還是老老實實的把季滄海帶到了那片銀沙旁。
“看看吧,你能帶多少就是多少了?!笔^滾到一旁,像是生悶氣了。
都這么老了還是個小孩子性格。季滄海腹誹,怕不是返老還童了。
要說這片銀沙,也不知道是當(dāng)年那位大能從生命地方取回來的,大約有三丈見方,全是細膩如粉。
這是女子化妝用的粉底,還是大能帶回來的至寶?
季滄海硬著頭皮,把感知落到了這片銀沙上。
“開始了?!痹峦媒K于看到了這片多年前就好奇的銀沙。
沙子,是自然界中最常見的東西之一,什么沙塵暴啊,海灘啊,戈壁啊,都少不了它。
能被那位不知名大能收藏的沙子,自然也不是什么普通的沙子。
季滄海的神識一觸碰到這片沙子,就收不回來了。
他感覺,自己的意識被分成了無數(shù)的碎片,哦不,應(yīng)該是灰塵般大小的細粒,分別飄入了這每一顆沙子里。
碎尸,已經(jīng)不能形容季滄海的痛苦。
這是比肉醬還肉醬的存在啊。
月兔把耳朵捂住,不去聽季滄海的慘叫。神識被割裂成無數(shù)的點,已經(jīng)是人世間最大的痛苦之一,十八層地獄中也少有能與此比肩的刑罰。
反正也不會真正破碎,叫就叫吧。
正因為是如此,季滄海發(fā)出的最后一聲慘叫,就更加的恐怖。
這是無盡苦難加身,在靈魂深處噴射而出的吶喊。
“以為有好老師好功法就能平平安安的直達仙境?”月兔露出了真真正正的的嘲諷。想起季滄海在那間小出租屋里向封易說出的那番話,他的眼里就是滿滿的嘲諷。
和不易發(fā)現(xiàn)的一絲悲愴。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p> 季滄海發(fā)出了這聲慘叫之后就陷入了沉寂,可月兔的行動卻沒有因此受限。他的神識也不知道是什么級別的,透出這所謂的源質(zhì)石,絲毫沒有阻礙。
石頭又抖了一下。
“別裝了,聽了你那些裝腔作勢的話,就知道是你。”月兔對石頭說。
季滄海以為石頭是這個秘境的主持真靈,已經(jīng)非常接近真相了。
但真相卻更加叫人驚訝。
石頭沒說話,像是什么也沒聽到。
“一千年的老伙計,都不肯出來見一面,你是夠他娘的窩囊了?!痹峦玫淖烨返暮堋?p> “你好意思跟我說窩囊?”石頭沉寂了一會,終于出了聲:“除了那些走掉的和死掉的,誰不是窩囊?”
“五百年前你以為我要做什么,居然連面都不肯見?”月兔的聲音很不爽,很不爽。
他已經(jīng)忍了五百年。
“若不是天道即將有變,你以為我敢出來冒險跟你見這一面?”石頭的語氣不見了剛剛的諂媚,與月兔的氣勢分庭抗禮。
“你究竟在怕什么?”月兔不能理解:“天道無論怎么變都會留人一線生機,那時候已經(jīng)過了五百年,怎么可能會再來轟殺你?”
“我不是怕天,我是怕你?!笔^在沉默了很久之后再次開口。
“怕我?我是你師兄,當(dāng)年我們靈部在宗內(nèi),就是我們五人最為團結(jié),你居然怕我?”月兔的耳朵都氣得豎了起來。
“看來你還什么都不知道?!笔^透過一段神識片段。
月兔接收過來。
良久,他的聲音多出了一種顫抖。
“這他娘的,是誰?”
……
世界上沒有兩片一模一樣的葉子,自然也不會有兩顆一模一樣的沙子。
所以,困住了季滄海的這片沙子,也都不是一模一樣的大小。
季滄海的神魂,便是照著這里最為微小的沙子去分割的。真一境的神魂已經(jīng)初展規(guī)模,尤其是季滄海在石階上經(jīng)歷的那一場大雨,更是令他的神魂無比的穩(wěn)定。
穩(wěn)定的化學(xué)元素不容易發(fā)生反應(yīng),穩(wěn)定的神魂就不容易潰散。
季滄海的碎片神魂落在了最微小的沙粒上,不停地流動著,像是在做著布朗運動。
無數(shù)的沙粒左右擺動,上下?lián)u曳,組成了一道道無規(guī)律的波動。季滄海的神魂便在這片沙粒中游來游去。這些神魂碎片已經(jīng)失去了季滄海的屬性,只剩下了最原始的生機,在沙粒中傳導(dǎo)。
如果就是這樣下去,季滄海的神魂不出一個時辰,便會流失掉所有的生機,徹底歸寂。
但這不是沙子的本意。
在運動中,小一點的沙子滾動幾下之后,便融入了大一點的沙子中。以此類推,這些沙子一層一層的堆疊起來,一顆一顆的,像俄羅斯套娃一般,套在了一起。
俄羅斯套娃,季滄海也不知道有幾套,不過這些沙粒是九九一組的,合成之后,季滄海的神魂,便入主了每一顆沙粒。
于是,這里便縮小了九倍。
隨后,這些沙粒像是一顆顆小分子組成蛋白質(zhì)一樣,聯(lián)結(jié),拼合,不停地重組。連帶著,季滄海的神魂便不停地重組,分開,像是面粉被揉搓過之后,形成面筋。
也就是越來越強韌。
痛苦,已經(jīng)不存在了。
沒有意識,就沒有痛苦。季滄海連基本的感知都消失了,既不知道自己的逐漸強大,也不知道自己承受了什么。
大道無情,大巧不工。
……
“你還在為了上清派而培養(yǎng)后輩?”石頭看著那一片沙子,和狗啃泥姿勢的季滄海。
他沒有頭,更沒有眼睛鼻子,但月兔就是知道他在注意著季滄海。
“你也知道,我就擅長這個?!痹峦脧南惹暗恼痼@中恢復(fù)了平靜。
不過誰知道他的內(nèi)心怎么想。
“我相信你?!笔^愿意把那段記憶傳給月兔,也是選擇了相信月兔。
“可這有什么用?”月兔失笑:“我都還不知道,這究竟是哪個混蛋?”
“我從來沒有害怕過天劫,升仙劫對我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笔^說:“但我還是失敗了?!?p> 月兔突然說:“其實我這里還有兩個人。”
石頭又是一抖。
“誰?”
“金烏和她?!?p> 石頭抖了三下。
“我……”石頭說了一個字,又久久不語。
“你什么你?”月兔就想沖上去抽他兩個大嘴巴子:“你走不走?”
“你讓我想想,信息量太大了?!笔^算是聽到了不知是最好還是最壞的消息。
作為一個盡職盡責(zé)的烏龜,他表示要考慮清楚。
清霜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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