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公府清心苑
女子一身淺灰色的長袍,一頭青絲挽起,一根簡單的木簪插在發(fā)間,端正的跪在蒲團(tuán)上,手里拿著一串佛珠,嘴里輕聲念這佛經(jīng)。
身前的木桌中央,供奉著一尊慈眉善目的菩薩,桌上出來新鮮的貢品和檀香,還有一束盛開的鮮花,這是許瑾彤每日一早,親手摘了送來的。
淑德夫人娘家姓李,與老安國公是青梅竹馬的表兄妹,后來成了親,感情更是好得沒話說,那年從邊疆傳來老安國公戰(zhàn)死的消息,淑德夫人當(dāng)場就暈了過去,醒來后不管不顧的獨(dú)自騎馬親自去接回老安國公的尸體,一直到下葬,淑德夫人寸步不離的守在身旁,回來后大病一場,好了之后便不問世事,全心禮佛,連膝下的三個(gè)孩子也不管,只沉浸在自己的悲傷里。
這些年,淑德夫人沒踏出佛堂一步,就算是兒女前來探望,也只是隔著門,簡單說兩句便讓人回去了,就算如此,許瑾彤還是每日前來,送上一束自己親手摘的鮮花。
回到府中的許瑾彤并沒有立刻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直接往母親的清心苑而去,因?yàn)槟赣H要清凈,便搬到了安國公府中西邊最偏遠(yuǎn)的院子,雖然許瑾彤時(shí)常讓人修葺,隔三差五的送東西過來,可這院子還是有些荒涼,漆黑的院外,屋子里昏暗的燈光卻顯得格外明亮,許瑾彤走到門前,并沒有伸手敲門,而是撩袍直接跪下。
“母親?!甭曇粲行╊澏?,許瑾彤立刻穩(wěn)了下氣息,接著說:“女兒不孝,今日讓母親無故受辱,女兒前來請罪,請母親責(zé)罰?!?p> 手上剛停下的動(dòng)作再次繼續(xù),淑德夫人說:“我已經(jīng)是方外之人,榮辱于我而言,不過是過眼云煙,你回去吧!”閉上眼睛,繼續(xù)念佛經(jīng)。
這并不是許瑾彤第一次聽到母親如此淡漠疏離的語氣,明明每日都是如此,可心卻還是會痛,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關(guān)住的不僅是母親的心,還有她們的母女情。一家和樂,父慈母愛,其樂融融的日子于她而言似乎是上輩子的事,她已不記得母親上一次對她笑是何時(shí),抱著她與她親熱的說話更是如夢中才會出現(xiàn)的場景,當(dāng)年的噩耗,不僅讓她沒了父親,同時(shí)也失去了母親。
記得父親剛下葬回來,母親便搬到了這清心苑中,她哭鬧著要母親,卻被拒之門外,她跪在門前,哭著求母親出來,可母親始終不為所動(dòng),后來她暈倒了,還是她大哥將她抱回去的,從那以后,她不在苦著要母親,雖然每日前來,卻不在提任何要求,不知從何時(shí)起,原本該親親熱熱的母女,卻成了如今疏離的模樣。
緩緩從地上站起身來,“夜深了,母親早些休息,女兒告退。”側(cè)身行了個(gè)福禮,這才轉(zhuǎn)身離去,聽到女兒離去的聲音,淑德夫人緩緩睜開雙眼,滾燙的熱淚滑落,唇瓣微張,無聲的喚了句‘彤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