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萬丈懸崖相護情(二)
第一章萬丈懸崖相護情(二)
她看了看四周,憂心道,“蕭大哥,這四面都是高山,左右皆是懸崖峭壁,咱們身邊沒有藤蔓繩索,面對這高山峻嶺,只怕是無路可登啊?!?p> 蕭明逸也環(huán)顧一圈,道,“懸崖峭壁確實難以攀爬,以你我的功力估計是難以一次到頂,只能另辟蹊徑。你小心在此處休息,我再四處看看,興許有別的出路?!?p> “我與蕭大哥一同去吧?!蹦罹?,“左右也是休息夠了,多個人多雙眼睛也多個照應(yīng),興許能找得更快一些。這崖底幽深詭秘,不宜久留,若是一同前往,找著了出口,咱們可以即刻離開,也不用勞煩蕭大哥再折回尋我?!?p> 蕭明逸斟酌片刻,點了點,“既如此,那咱們就一同去。這崖底草木叢生,云霧繚繞,你務(wù)必多加小心,跟緊我。”
他說完便掙扎著起身,卻是不小心牽動傷口,念君察覺了他略變蒼白的臉色,急忙走到他身邊,“蕭大哥,我扶你吧。”
蕭明逸僵住片刻,略帶虛弱地朝她笑了笑,“無妨,我自己來?!闭f完,他避開她伸出預(yù)扶的手,緩緩站了起來,面上若無其事,只是額頭已布滿細汗。
念君怔了怔,望向他剛毅孤冷的側(cè)臉,想說些什么,嘴唇動了動,卻是什么也沒說。
“走吧?!毖矍澳凶踊赝怂谎?,那目光仍是溫柔似水。
“好?!蹦罹剡^神來,緊緊跟在他身后。
抬眼處,高風(fēng)峻骨,鼎足而立,撐起青天。云霧籠罩中,崖壁空漾,虛幻飄渺。
幸而今日晴好,臨近正午,艷陽高照,崖底的霧氣散去了許多,四周景象逐漸變得清晰起來。翠林灌木,野花勁草,溪水潺潺,穿流而過,那是另外一番崖底山林之春色。
蕭明逸在前,手持利劍,披荊斬棘,開辟出一條小路。他們沿著溪流的方向,一路向前,沿途看到許多山林野物的尸骨,兩人很有默契地對視一眼,眼中多了一份警惕,想來這崖底時常有兇猛野獸出沒。
強,王者;弱,食者;強弱之勢維系著山野生靈的繁衍。
沒走多遠,眼前竟出現(xiàn)了一具森森白骨,那是人骨!
蕭明逸停下腳步,劍眉微蹙,念君也跟著看了一眼,心下駭然。如此高的懸崖,掉落下來,多半是難以活命的,像他們這般運氣的,想來是少之又少了。
再細看那具骸骨,還是十分完好,并未被山間野物所破壞啃食。散落的衣物,雖經(jīng)日曬雨淋,色彩依然鮮艷,那刺繡的花紋依舊栩栩如生。這些衣物,用料名貴,縫制講究,看起來應(yīng)該是一名名門貴婦所有。
等等!那是如意錦!怎么會是如意錦?難道這個人是軒轅皇家之人?
念君黝黑的雙眼猛地睜大,眸光閃動,驚疑不定。
似察覺到她的不對勁,蕭明逸略帶擔(dān)憂都看了她一眼,“怎么了,阿君?可是忽然見到這人骨害怕了?”
念君輕輕搖了搖頭,幽幽的目光仍是緊緊盯著那具尸骨,眼中仍是駭然,“蕭大哥,我不是害怕,這個人,可能是軒轅朝皇室之人。”
“軒轅朝皇室之人?”蕭明逸愣了愣,“何以見得?”
“那衣物所用的料子是如意錦,那如意錦乃是軒轅皇朝的貢品,非皇家之人不得穿著!”
“你所說的如意錦我略有耳聞,據(jù)說十分稀少,卻從未見過?!笔捗饕萑粲兴嫉囟⒅矍吧术r艷的錦衣看了片刻,才開口問道,“阿君怎會知道如意錦?”
“因為那是我自小穿著的料子,所以異常熟悉。”念君略帶感懷地說道,“蕭大哥,其實我不是真正的司徒念君,我是軒轅朝的阿寶公主?!?p> “軒轅朝的阿寶公主?!衛(wèi)琛所說的那位幼年失蹤的故人?”蕭明逸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她,“你怎么會是阿寶公主呢?你不是司徒將軍之女嗎?”
“此事說來話長。我幼時走失,被司徒將軍……”念君頓了頓,接著道,“被司徒將軍所救,還失去了六歲前的記憶,便一直以為自己就是司徒將軍的女兒?!毕肫鹉切┩?,念君不由地有些黯然。
“原來如此……”蕭明逸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眸色幽暗,晦澀難懂,他想說些什么,但剛毅的唇角動了動,終是什么也沒說,似這千言萬語,最終化作一聲低不可聞的嘆息。
念君似沒有察覺他的異樣,徑直走到那具尸骸旁邊,伸出微微顫抖的雙手,輕輕摸了摸那異常醒目的錦緞。熟悉的質(zhì)地,熟悉的觸感,讓她心頭一窒。軒轅皇朝皇室素來人丁不旺,皇子公主屈指可數(shù),這個人會是誰呢?
心中越發(fā)憂慮和疑惑,念君拉起地上的衣裳,想看清衣服的款式,以此推斷著衣之人的年紀(jì)。衣裳拉起,露出尸骨的手腕,以及手腕處那枚白玉手鐲。
這個手鐲怎么如此眼熟?!
念君抓著衣裳的手不自覺地抖了抖,黝黑的眼睛驀然睜大,思緒瞬間翻轉(zhuǎn),幼時的場景一幕幕在眼前滑過。
那個白玉手鐲是她五歲那年和衛(wèi)琛一同送給姑母的生辰禮物,姑母甚是喜愛,時刻戴在手上,片刻都不曾離身。那手鐲上還有她和衛(wèi)琛一同刻下的字。
念君深深吸了口氣,抑制住心中翻騰的情緒和恐慌,微顫著手指,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個手鐲,仔細看了看,果然在內(nèi)環(huán)之處,見到歪歪扭扭的“如意”二字。
心猛地被揪住,眼眶一熱,瞬間淚眼朦朧,眼前一片模糊。
是了,她早該想到,之前所見的那個左相夫人并不是溫柔嫻靜的姑母,真正的姑母已然葬身此處。只是姑母怎么會墜崖而亡,府中的那個女子又是如何堂而皇之地進入左相府,假扮姑母而無人察覺呢?
念君心中又是傷懷又是疑惑。
“阿君……”蕭明逸見她蹲在尸骨前,神色不定,靜默不語,不由擔(dān)憂道,“可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蕭大哥,”念君定了定神色,道,“這個人,可能才是真正的左相夫人,我的姑母,咱們之前所見那個左相夫人,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