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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醒

  一路跟隨那老人,保持著不聽不問。一條蜿蜒隱蔽的小路慢慢顯出原形來。

  “你這小妮子,怎么會闖入我的陣中?”

  我不喜歡他叫我的稱呼,但我知道她沒有惡意。

  “我也不清楚,就那么進來了?!?p>  “這年頭誤闖的少,說吧有何事相求?!?p>  我有些茫然,我有什么需要求他的嗎?

  “只是機緣巧合,并無事相求?!?p>  “哼,都到這兒了,你逗我一個老頭兒呢!”

  沒有事求他不是很好嗎?他居然生氣了起來。

  “罷了罷了,今日天色已晚,下山說不定遇見虎豹,隨我上山在草屋將就一晚如何?”

  那老兒有些無奈,也就不問了。

  我瞧著天確實黑了,便沒有拒絕,答應(yīng)了下來。

  隨那老人上山。

  不一會兒,入眼,幾間茅草屋,透著光亮,給靜謐黑暗的夜帶來一絲希望。

  “隨我進去?!蹦抢项^兒此刻語氣都帶著輕快,急沖沖的推開門,全然忘了身后的我。想來屋子里有他惦記的人吧。

  我自己慢他一步才走了過去,到了門口,只不過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卻只看見那老頭一個佝僂的背影,他坐在床邊輕輕俯下身去,不知在做些什么。

  那床上有人。

  我還是看見了,屋子就這么大,不知道自己進去是不是算是打擾了呢。于是本來踏進去的腳又收了出去。

  院子里有石凳石桌,我順勢坐下。

  天上的月懸掛,周圍繁星點點。

  我這才發(fā)現(xiàn)無論我到了哪兒,月還是那輪月,我抬頭看的和其他人看的都是同一片天同一輪月,又想,此刻是否會有人與我看同一輪月呢?

  我等了好一會兒。

  不知是不是那老頭兒故意而為,完全忘記了我的存在。

  我這才抬腳進去,無論是留是走,總得給我個說法。

  我還沒走進屋子,那老頭兒倒是先出來了。

  “你這妮子,急個什么,我不過與我家老婆子多說了幾句話,這就等不得啦?”

  “老先生,是我冒失了,尊夫人是已經(jīng)休息了嗎?”我不知該不該問。

  “她已經(jīng)睡下了,就不讓你去打攪她了,還沒吃飯吧,我馬上去做?!蹦抢项^兒不知為什么一說到他的夫人就變得柔和了很多,和之前那個暴躁老頭兒判若兩人。

  他點燃一盞煤油燈,掛在了木柱上,沒有明晃晃的看不清,反而淡淡昏黃,為夜色渲染色彩。不同于市井的五彩繽紛,它有它獨特的美。

  那老人圍裙一系,亂糟糟的頭發(fā)也知道用一條布袋綁著了,看著格外精神。刀噔噔噔的落下,那一整顆白菜便被切成了長條狀,還切了其他我不太認識的,不過刀工很厲害。隨后便見他生了火,抄起鍋鏟,翻炒了起來,從鍋里生出騰騰的煙。

  這是柴米油鹽的味道,很有食欲。

  “丫頭,快幫我添個柴,我這菜離不得。”他突然叫道我。

  我瞬間慌了神,柴應(yīng)該放哪里?

  “哎呀,你愣著干什么,算了算了馬上就炒起來了?!彪S后將鍋里的菜炒起來裝到盤子里后又開始接著說道:“你看看你,一看就是不會做飯的,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姐?”

  “我不是?!蔽抑皇遣粫鲲垺?p>  能記得是我們在玄月之巔的時候隨處都有新鮮的山果吃,有甘甜的泉水喝,山川雨露,自然恩澤。

  去了人間那段日子,也不過是嘗過人間食物,不曾自己動手做過。我也曾想過:那紅彤彤的冰糖葫蘆,香香的云片糕,酥脆黏牙的糖果子,真的是手做出來的嗎?

  “你說不是就不是吧,總之自己做的才香呢。”

  我?guī)椭岩槐P盤的食物端上了桌子,撲鼻的香味誘惑著我。

  隨即便一起坐下吃了起來。

  我瞧見他還拿出了酒,自己喝了起來,我不過是好奇看了一眼,他便問我要不要喝。

  想來我只是看過確實沒喝過,不過很香啊。不同于飯菜的油煙味,酒的香味更加冷冽。

  “我想嘗一嘗?!彼銥槲业沽艘恍”?,與他的大杯相比著實顯得小氣。

  “別看我杯中的酒多,這酒烈得很,你嘗嘗就好,女孩子喝醉了會生事端?!蔽也恢朗裁词橇?,怎樣算是喝醉。

  小小的一杯,喝水都不算一口。我一口便喝了進去,起初帶點甜,然后便嗆喉嚨,猛地咳嗽起來,是辣,從喉嚨往下的發(fā)熱。

  “不好喝?!蔽艺f道。

  “怎是我的酒不好喝,是你牛飲罷了,我都說了嘗嘗就好,誰知道你這傻姑娘一口就下肚。”他有些好笑的干了他杯中的酒。

  “我這可是上等的好酒呢,別人想喝還喝不到呢?!被蛟S是瞧見我臉色也不太好了,隨即讓我多多吃菜。

  喝的少,沒一會兒也就恢復(fù)如常了,但轉(zhuǎn)頭看那老頭兒,怎么就瘋癲了。瞇著眼睛,嘴里哼哼唧唧的。

  我想起,想起誰,是寧簡。在時花閣時他就是提著酒,晃晃悠悠的進去的,那時我就在想這人怎么走路怪怪的。

  此時此景,簡直是一樣的癥狀。

  那老頭突然抬頭看月亮,突然又喝了一杯,突然掩面哭了起來。怎么好好的剛才還笑著呢?

  “長春,你怎么就是不陪我喝酒呢?你是不是嫌棄我了你說。”他指著他左邊空無一人的凳子,仿佛那里坐著個人似的。

  長春是他夫人嗎?

  “長春,你怎么就不起來看看我呢?是不是不愿意看見我這個糟老頭子了?”

  “長春,你為什么要一直睡,一直睡,再睡就要看不見我了?!?p>  “長春啊長春......”

  他的每一聲呼喚都輕輕的,生怕驚擾了什么人,仿佛那昏黃的燈,昏黃著,撓人心窩。不知道為什么,此刻的我心里也涌出一些傷懷。

  不知道屋里的夫人聽不聽的見他的呼喚。

  不知道是什么驅(qū)動我走向了那同樣點著油燈的屋子走去,我想知道面對深情呼喚的丈夫她為什么不出來,我很想知道原因。

  我推開門,屋里很暖,透著一股淡淡花香。

  我這才看清那婦人,他俯身親吻的人,他的長春。

  很恬靜的一位老婦人,她靜靜的躺在那里,似乎是睡著的狀態(tài),可我知道不是,她一直沒醒來。

  我走上前去,摸了摸那婦人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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