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紙降落在地上,魏雨喝著酥酪坐在院子里蕩秋千。身邊的暗香面無表情地立在一旁,如同入定了般,但只要魏雨有什么其他動作,她第一時間望過來。
“好無聊?。 币驗槭墙o暗香聽的,所以魏雨說得很大聲,她苦悶地坐在秋千上似要越過那紅墻去看外邊的風(fēng)景,“我要出去?!?p> 她跳下秋千,慢悠悠地往殿里走,對著暗香說,“替我拿一些衣裳,我要出去走走。”
暗香沒有猶豫地應(yīng)好,一絲阻礙的念頭都沒有,這倒是讓魏雨摸不著頭腦了。她還以為夜渡默禁足她了,畢竟昨天他那般說辭,真的讓人誤會要被禁足。
順利的換好衣服出殿,魏雨好心情地賞著宮內(nèi)的景色走著。路上遇到一些妃子難免被上下打量一番,想要前來打探的都被暗香呵斥走了。
這讓那些妃子更加不喜魏雨這無名無份被帶進宮的女子,個個回去跟要好的姐妹說她如何如何趾高氣昂的。一下午,魏雨的名聲更加差了,后來遇到的妃子和貴人都面帶鄙夷地看著她。
魏雨有些不堪地避開那些人,尋了個清凈的池子坐著。
剛坐下不久,就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魏雨以為是夜渡默便沒有理會,安靜地趴在亭子的闌干處看著游來游去的金魚。
暗香見來著,微微皺了下眉頭,但很快調(diào)整好表情行禮,“國師?!?p> 國師?
魏雨好奇地扭過頭看著那人。一身暗紫衣袍下是清瘦的身子,看起來并不強壯。他蒼白的臉上冒著細密的汗,銳利的眼睛直照魏雨心底。
“這位是?”被喚作國師的男人問暗香。
暗香移了移位子擋住他看向魏雨的視線,面對不悅的國師回道:“王的貴客,國師是要找王?王在養(yǎng)心殿?!?p> 答非所問讓男人冷笑了下,他沒有要近距離接近魏雨的打算,只是居高臨下越過暗香的頭頂與坐在亭上的人對視。
白憶籬托著腮與國師對視,不動聲色地露出臉上那顆畫出來的痣,滿是疑惑地眼睛看向他。
這位姑娘好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國師想。
“由翎?何時回來的?”夜渡默從養(yǎng)心殿趕過來,找到魏雨把身上的披風(fēng)丟到她臉上蓋住,為了不讓魏雨掀開還拿手摁住。
被蓋了個莫名其妙的魏雨難受地出聲,“要憋死我了!”
聽到這話夜渡默才緩了力道,再次問那位神色無波的國師,“什么時候回來的?師父身體還好嗎?”
“方才到宮里,師父一切安好。”原本不打算過多觀注魏雨的由翎,因為夜渡默遮掩的舉動,反而對他懷中之人更加好奇了。
“這位姑娘與您是何關(guān)系?!?p> 何關(guān)系......夜渡默張著口,答不出來。
魏雨不是選入宮的秀女,也不是給予封號的妃子,他什么名分也沒有給她,他們沒有關(guān)系。
“貴客?!绷季?,夜渡默輕輕來這么一句。
被玄衣蓋住的魏雨身子一僵,震驚的神色快要沖破那衣料直擊夜渡默。心里泛著苦,夜渡默從頭到尾都沒有承認過他對她是什么感情,只有魏雨困在他編織兩情相悅但無奈分開又重逢的故事里。
一個被王護住不愿讓他人多看一眼的貴客?由翎沒有揭穿他的謊話。
“近來數(shù)地的饑荒您知曉么?”由翎背著手,想起回宮路上所見的一切,他就為師父力排眾議扶持夜渡默坐上龍椅感到憤怒。
如此不作為,聽到他回來的消息就趕過來,一句都沒有提百姓。現(xiàn)在還有心思帶著個女人在宮里談情說愛,真是越來越不可理喻。
“去本王宮里說?!?p> 那個宮,不是夜渡默現(xiàn)在住的地方,而是金屋藏嬌魏雨的那個宮殿。出去沒走幾圈被帶回來的魏雨無精打采地回到房間,直接撲到床上。
“暗香,我想休息一下,用膳再喊我。”說著把鞋子甩下鉆到被窩里了。
暗香上前收拾好地上的鞋子,才退出去。
屋內(nèi)安靜了十幾分鐘,原本熟睡的人忽然睜開眼睛,細細地聽著屋外的動靜。確認那個多疑的暗香真的離開了,才坐起來。
竹簡從床底下被拿出來,白憶籬擰著眉毛認真查看這次修補的內(nèi)容。翻看了好幾次都沒有見到由翎的名字,她怕自己眼花,用水一個一個指著字往下讀。
“變數(shù),”確認沒有由翎名字后,她懸著的心直接蹦到嗓子眼里,隨著呼吸要跑出來。
本來不該出現(xiàn)的人出現(xiàn)了,這樣的變數(shù)是從未有過的。一個地方兩個變數(shù),到底是哪里出問題了。
“想什么這么入迷?”
一道壓著嗓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把白憶籬嚇得把竹簡甩到來人臉上。
單純瑾捂著鼻子疼的齜牙咧嘴卻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他深吸幾口氣,憤怒地盯著下來撿回竹簡的人,“你倒是對那死物上心,我鼻血都流下來了?!?p> 他這么一說,白憶籬還真的湊過來看著他鼻子里流出的殷弘,遞過去一張帕子。“突然出現(xiàn),還在耳邊說話,能不嚇人?但凡你給我弄出個聲響我都不會打到你?!?p> 這家伙三番四次的在她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接近,很可疑??!
拿著帕子捏著鼻翼,他甕聲甕氣地說道:“我尋了個身份進宮了,你這邊進展怎么樣?”
“先說說什么身份,”她才不會告訴單純瑾她要做什么。
單純瑾坐在床沿,抽了幾口冷氣?!皣鴰煹馁F客,你是不知道我花了好大功夫才找到國師的?!?p> 貴客、貴客,又是這兩個字,白憶籬扯著唇。
不過......她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似笑非笑地看著一副等著夸獎的表情的單純瑾,“國師你找的?怎么找的?”
原來變數(shù)是這家伙,不是國師!如果不是他國師就不回來,國師一來變數(shù)也就接踵而至,是好是壞也不知道。
說到這個,單純瑾臉上浮現(xiàn)自傲之情,他坐在被褥上擦著鼻血,緩緩道:“這不簡單,夜國國師不是去鄉(xiāng)野修行了?我花了錢買他們所在的住址,本想著請老國師來的,卻沒想現(xiàn)任國師自告奮勇跟我我來了?!?p> 白憶籬瞇著眼,她相信他所說的,但有一點,“他們憑什么跟你來?你為什么有把握把人帶來?”她看著那往外滲的鼻血,皺著眉繼續(xù)遞過去一張帕子,“表弟啊,給表姐說說你到底什么身份!”
還等著她夸獎的人聞言,臉色一變瞪著目咬牙。
“你懷疑我?我可是一心一意為你著想,這樣可太讓人寒心了!”他板著一張俊臉,背對著白憶籬,在等她來哄。
盯著他清瘦的背,白憶籬攥著竹簡的手松了松。這個人,在常間與她母親有著聯(lián)系,來到祖宅也跟她扯上關(guān)系。
目的是什么?真如他所說的,是關(guān)心她?
“這次夜國修復(fù)結(jié)束,你是有事跟我說?”先詐一波。
那里露陷了?單純瑾的耳朵動了動,側(cè)著半張臉在夕陽的余暉里光暗分明。
“不愧是祭司,心思還真是,”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敏銳?
白憶籬挑眉一笑,沒想到這么容易就詐出來了。該說順利還是刻意?
“來,給表姐說說看,你要做什么?”
“真沒什么,單純帶你去單家看看?!?p> “我一旁人去作甚?”
誰料,這話一出口,眼前的人神色揶揄,神神秘秘地湊前說,“大人,您可不是旁人啊!”
濕熱的氣息繞著耳廓,白憶籬不適地推開他,“癢?!?p> 單純瑾嘴角下滑著,“喲喲喲!還不知道是誰天天被那油膩鬼抱來摟去的,還會嫌棄癢?怕不是樂不思蜀?”
“藏在那個疙瘩角觀察我呢?”這小子,真是讓她驚嚇的一陣一陣的。
鼻血止住了,他擦干凈鼻下站著的血跡,聳聳肩?!斑@不是怕你出事嗎?”
頓了頓,“那大媽打你的時候我本來要那癢癢粉整她的,你怎么跑出去了?”
那個橫臉大媽下手真狠,把她姐打的耳朵都失聰了。說起這個,單純瑾指著她的右耳,問,“現(xiàn)在恢復(fù)了?”
白憶籬摸著右耳,在她跟暗香說休息的時候已經(jīng)恢復(fù)的差不多了。只不過,她并不打算表現(xiàn)出來,這是一個很好的攻入點。
“不能好?!彼亍?p> “嘖!不是我說你,怎么這么憋屈呢!”祭司不好當(dāng)?。∮龅竭@瘋瘋癲癲的地方,簡直敢怒不敢言。
“姑娘,該用膳了?!?p> 門外,傳來暗香的聲音。屋內(nèi)說話的二人一頓,白憶籬擰著眉頭心里不安,這人什么時候來的?一個兩個的,她都沒察覺到。
“那你應(yīng)付著,我這兩日就能尋好身份來幫你了?!闭f完,單純瑾往后院跑。
前院喊人的暗香聽到后邊的動靜,拔腿就要去看,可房門打開,魏雨一副沒休息好的樣子說,“走吧?!?p> 暗香壓下去后院的沖動,冷漠的眼睛看著打著哈切的人,“是。”
早已坐在大殿里的男人見暗香打著人來,眉心的郁結(jié)淡了淡。
身邊侍奉的人退下只余暗香守在門口,夜渡默夾起一塊乳鴿到魏雨的碗里。見她只是盯著乳鴿看不動筷,笑著敲著她的腦袋問,“怎么,不敢吃,怕有毒?”
感受到腦門的疼痛,魏雨捂著頭不滿地看向他,盯著他的唇道:“沒看懂,你再說一遍?!?p> 夜渡默的笑意截然而止,他伸手摸著她的右耳,眼底孕育著風(fēng)暴。
孫嬤嬤真是狗仗人勢慣了,看來那老太婆是等不及了。
“怎么還沒好,”他對著暗香道:“喊太醫(yī)過來。”
魏雨沒有阻止,她認真的吃著菜,只是夜渡默夾過來的乳鴿孤零零地躺在碗里,不受寵幸。
“不喜歡乳鴿?還是,”不喜歡他給的。
這瘋子又要干什么?魏雨嘆了口氣,抬眼道:“你都知道,還要問我干什么?”
“我對你不好么?”
夜渡默額頭上的青筋暴起,魏雨看到了但還是不想說違心話,“好,但你騙我,看著我被你騙,我很惱怒。你讓我怎么跟之前一樣?”
夜渡默難得沒反駁,他吐了口氣,“這次是我沒想周全,讓太后鉆了空子。以后不會再有?!?p> “不用以后,你讓我出宮就可以了?!彼灾嗄鄣氖卟耍?。
手上一痛,筷子和碗被他揮到地上。失重感隨著暈眩而來,反應(yīng)過來時人已經(jīng)在榻上了,手被他用不知道那摸得帶子綁起,動彈不得。
身上的男人猩紅的眼讓人看到發(fā)慌,他粗暴的撕開魏雨的外衣,急切又兇狠的吻擦著她的臉而過。
“你躲我?”他氣息不穩(wěn)地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