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仙鎮(zhèn)旭日醫(yī)館
白衣覆紗的女子打開桌上的信件,字跡娟秀,柔中帶剛,剛中帶柔,自成一體,信件內(nèi)容大體如是:
雪兒,也許如風(fēng)并未真正的死去。
如風(fēng)入夢與我辭別,說自天池決戰(zhàn)后,他的魂魄便被收寄在“相思劍”的斷劍之中,為與我相見,他沖破斷劍的禁制,以虛魄之形陪在我身邊,以入夢之法與我相見。
雪兒,既然如風(fēng)的魂魄還在,也許這是復(fù)活如風(fēng)的機(jī)會。
雪兒,速來琴閣,我和如風(fēng)等你。
——公孫婉兒留筆
白衣覆紗的女子放下手中的書信,喃喃道:“原來那個夢是真的,夢中所見之境與婉兒所說無異,或許這是復(fù)活如風(fēng)的希望?!?p> 白衣覆紗的女子不禁陷入那個縈繞她許久的夢境中:
那是一片漸趨荒蕪的劍境中,劍境之大,無邊無際,人跡斷絕,卻總是能聽見聲聲的呼喚“雪兒,雪兒……”
以前總是驚疑那個夢境,現(xiàn)在想來那便是如風(fēng)的呼喚吧!
只可惜,以前自己總覺得熟悉卻并未查證過。
也許是害怕相逢,亦或是害怕希望過后的失望吧!
總之,是錯過了。
幸好,現(xiàn)在并不算太晚,還有機(jī)會去彌補(bǔ)。
如風(fēng),你再等等,我們很快便會去找你了,我們很快便能相見了。
如風(fēng),我好想你!
白衣覆紗的女子收回思緒,緩緩的將面紗摘下露出絕美的容顏,依如當(dāng)初那般明艷動人,舉世無雙,仿佛間,她還是當(dāng)初那個名動天下的冰美人“雪女”——冰堡宮主韓雪兒。
韓雪兒走到鏡子前,輕撫著臉畔,看著自己這幅依舊絕美的容顏出了神:
五年前,天池決戰(zhàn),韓雪兒跌入“烈焰巖”中受到烈火焚身之苦,只怕她為維持現(xiàn)在這副模樣,付出的代價亦是常人所不能忍受的。
浴火重生,容顏盡毀,讓她無顏再見昔日的故人,故人中知道她還尚在人世的,也僅有公孫婉兒一人罷了。
烈焰巖底逃生,是因?yàn)樗龑@人世有著諸多的牽掛和眷戀。
但是,卻沒有勇氣去面對,更無法面對容顏毀損的事實(shí)。
若不是聽聞江湖中盛議柳如風(fēng)之死,公孫婉兒一夕間紅顏華發(fā),她絕不會讓公孫婉兒知曉她還活著的事實(shí)。
而這劫后重生的五年,最想見的人,也是最不能見的人,始終都是上官允禮。
從前,她從未在意過自己的容顏,毀損后方知那是無法接受和面對的現(xiàn)實(shí)。
更何況如今火毒侵襲,生不如死,倒不如讓上官允禮認(rèn)為她已死,放下執(zhí)念,也好過得到又失去,痛不欲生。
韓雪兒收回思緒,從鏡子前起身來到窗邊,打開窗子,看向窗外皎潔的月色,喃喃自語道:“允禮,你是否如我一般望月興嘆,夜夜難眠呢?”
“允禮,五年未見,你還好嗎?”
“允禮,對不起,終究是我負(fù)了花神鎮(zhèn)的誓言,負(fù)了迷霧森林的情定,“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終是成了一句無法兌現(xiàn)的空話!”
“何以飄零去,何以少團(tuán)欒,何以別離久,何以不得安,允禮,太多的不忍,最終卻敵不過“命運(yùn)”二字,天意弄人,相見無期?!?p> “允禮,希望你能學(xué)會忘記,開始新的生活,你的人生還很長,莫要因?yàn)槲遥嗔俗约旱囊簧??!?p> “允禮有太多太多的話要說,最后都化作一句“抱歉”,終是不能陪你白頭偕老,執(zhí)手相依。”
窗外有風(fēng)刮起,月色漸漸地暗下去,天空中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雨水很柔,卻撫不平心之所傷。
韓雪兒抬起白玉般的柔夷伸至窗外,觸碰著淅淅瀝瀝的雨水,思緒如雨水般綿綿不絕:
“烈焰巖”上,隨著“孔雀淚”消散,釋放出封印在其中的至情至性,至善至純的一魄,淚歸期重歸螣蛇體內(nèi),螣蛇七魄重聚恢復(fù)昔年的善良的本性。
螣蛇在生死關(guān)頭,魂飛魄散之際,耗盡修為,在烈焰毒火中救下韓雪兒的性命。
烈焰巖下,韓雪兒雖然在烈焰焚身中暫時保住了性命,但是,卻被烈焰毒火灼傷,火毒侵身,容顏盡毀,痛不欲生。每到月圓之夜,火毒便會發(fā)作,生死一線,痛苦不堪。
“烈焰巖”底逃生,只為守住螣蛇最后的心愿:“雪妹,對不起,請活下去。”
于是,為了減輕螣蛇的罪孽感,韓雪兒茍活于世,一襲白衣,輕紗覆面,不露真容,醫(yī)盡天下人,卻唯獨(dú)醫(yī)不了自己。
“師兄,如今你又在何方?”
“師兄,你現(xiàn)在過得還好嗎?”
“師兄,我知道你最后的牽掛是冰兒,想來有南宮陪在她身邊,她應(yīng)該會幸福吧!”
“師兄,烈焰巖底,是你耗盡修為,助我浴火重生,只可惜,我卻無法救你,眼睜睜看著你消散在著天地之間?!?p> “師兄,對不起,終究是我連累了你,飽嘗苦果,不入輪回,不得往生。”
“師兄,對不起,終究是我害了你,讓你落得個魂飛魄散的凄慘下場?!?p> “師兄,蝶戀花開,而你卻再也無法看到了,只剩我一人賞花,自此,形單影只!”
“師兄,月下舞劍,卻再無你的身影,只剩我一人劍舞偏偏了,自此,顧影自憐!”
“師兄,我會好好的活下去,定不負(fù)你的期許?!?p> “師兄,烈焰巖底一別,至今已有五年了,我好想你?!?p> “師兄,不論千年前,亦或是千年后,我都知道,冰兒始終是你最深的牽掛。只是,若你知道,冰兒的生命在流逝,你又該是怎般的傷懷?”
雨一直在淅淅瀝瀝的下著,勾起了韓雪兒塵封了五年的記憶。
“烈焰巖底”逃生的五年,對韓雪兒來說一直都是一場無法揮去、無法醒來、不堪回首的噩夢。
五年了,韓雪兒一閉上眼睛,“烈焰巖底”的那一幕便會縈繞在眼前,揮之不去。
五年了,韓雪兒從未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總會從噩夢中驚醒。醒后,大汗淋漓,一夜再也無法入睡。
五年的時間,韓雪兒似乎早已麻木在噩夢之中,沉淪度日,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