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灰袍修士目送陸修靜和郭四朝兩位黃冠遠去,這才轉(zhuǎn)身看向葛水等人。
“我們是外門的執(zhí)事,我叫王之遠,師弟叫李明,你們可以稱我們?yōu)槔顜?,王師?!蹦俏惠^年長的灰袍修士說道。
葛水四人也依次自我介紹一遍。
“你們隨我們來吧?!?p> 兩位修士說著,在前引路,帶著葛水等人穿過石門,卻沒有繼續(xù)往上,而是往旁邊一拐,朝山林間一處道院走去。
“王師,我們不上山嗎?”葛水好奇的問道。
“上山?以你們現(xiàn)在的修為,連一天門都上不去,只有不斷飛躍進階,通過三重天門,在玄道大會上表現(xiàn)優(yōu)異,才有可能被各宮選上,成為真正的內(nèi)門弟子,那時才能真正上山,得以在茅山九峰精修,成為宗門重點培養(yǎng)的傳承弟子呢?!?p> 王之遠捻著長須,滔滔的說道。
“正所謂登天之途,千難萬險,絕大多數(shù)人可能窮其一生,都不能突破三重天門,只能在外門行走……”
王之遠的聲音里有些許悵憾,看來他自己也是這其中的一員。
“當然,如你這樣的自結(jié)仙胎,倒是一切皆有可能,短時間內(nèi)通過三重天門也不是沒有先例?!崩蠲饕娡踔h說得悲觀,忙在一旁奉承的說道。
他知道,剛才辭別的兩位黃冠中就有一個僅用了三年時間就突破了三重天門,被掌門天師招為關(guān)門弟子,成為茅山的傳說。
很顯然,他也把葛水當做了那個“自結(jié)仙胎”。
雖然陸修靜有打過招呼,但李明還是好奇的用神識掃視了一下葛水四人。
他發(fā)現(xiàn)其中三個都是仙靈充盈的修玄佳材,其中又以十來歲的葛洪靈氣最為旺盛,但他長相一般,品貌并無突出之處,不太像百年一遇的自結(jié)仙胎。
獨有仿佛冰雕玉琢的葛水,年紀最小、靈海一片昏暗,他什么都看不清。
他認為這才是真正的自結(jié)仙胎。自己只是境界太低,無法探測到他的靈海深淺。
葛水也懶得戳破他,畢竟被人看作高深莫測的奇才,總比讓人當做廢物好。
“仙師,剛才你說三重天門,又說茅山九峰,分別是哪些呢?”葛水見李明態(tài)度友善,便繼續(xù)好奇的問道。
“茅山作為天下第一福地,不知幾千幾百丈高,有九宮三十六峰,七十二觀,這三重天門嘛,基本上位于山腳,分別是禮真觀所在的一天門、玉晨觀所在的中天門、干元觀所在的南天門,常說的九峰是指九宮所在的九座立有門派的山峰,分別是上三峰:上清峰、天元峰、紫薇峰,前三峰:奔雷峰、玉容峰、白云峰,后三峰:幽明峰、青玄峰、和合峰,其中上三峰和前三峰乃是茅山正統(tǒng),統(tǒng)稱南茅六峰,后三峰又稱北茅三峰乃是旁……”
“師弟,慎言!你沒事和他們說這些干嘛!”那年輕的李明執(zhí)事正滔滔不絕的說著,卻聽得旁邊沉默多時的王之遠突然一聲斷喝,打斷他道。
“呀,差點說漏嘴了。”那年輕修士面色一寒,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后悔的一捂嘴。
“你們不需著急,這些以后你們在道院里精修的時候,你們的授業(yè)師尊都會詳細和你們說的。”王之遠調(diào)整了一下語氣,語重心長的對幾人說道:
“記住,在茅山,雖然大家都是一心向玄的修士,但還是有很多忌諱,不該去的地方別去,不該打聽的事情別打聽。好了,我們到了?!?p> 葛水抬頭一看,原來是一座宏大的經(jīng)堂,上面匾額寫著“蕉葉院”,恢弘的大殿足有五個開間,數(shù)十米長。
王之遠帶著葛水幾個穿門而入。
大殿內(nèi)擺著十來張書案,每書案后面都坐著兩個灰袍執(zhí)事,一個念誦,一個謄錄,各個都在奮筆疾書。
書案后面是一排排的書架,高及屋頂,上面密密麻麻的壘放著各色卷宗案牘,浩瀚如海,還有一些執(zhí)事在其間穿梭整理。
顯然,這是茅山修士謄錄名帖、存放檔案的地方。
“呂師弟,辛苦將這四位新弟子登記下吧,已經(jīng)通過測試了?!蓖踔h將四人帶到靠首的一張桌子前,對那正在報誦的胖乎乎的執(zhí)事說道。
“怎么現(xiàn)在才來啊,都快結(jié)束了。姓名,籍貫,庚辰?”那姓呂的胖執(zhí)事頭也不抬,淡漠的問道。
“葛水,雍州人,太康六年,己卯月,丙午日,壬寅時生。”
……
葛水四人依次謄錄完畢,王之遠等又領(lǐng)著幾人到“倉廩房”領(lǐng)了各自的生活用具,無非是兩套淺灰的道袍,兩套被褥,一些日用物什。
葛水年歲尚小,身子又瘦弱,那管衣物的女執(zhí)事找半天沒找到合適的,只得給了他兩套稍大的將就著。
一切齊備后,王之遠等才領(lǐng)著四人朝寢院走去。
幾人轉(zhuǎn)過山腳,只見一排院落左右對稱分布在山坡上,左邊是男生,右邊是女生,王之遠和李明分別領(lǐng)著葛水三人和綠珠朝兩邊而去。
男生住一邊的乃是玄武院。
王之遠將葛水、葛洪、慕容廆交給掌院執(zhí)事,囑咐道:“今后我就是你們的記名夫子了,你們有什么需要,都可以來找我。明天是你們?nèi)肷降谝惶欤瑫腥胱趦x式,隨后還會分堂,你們要好好休息,養(yǎng)足精神。”
三人與王之遠告辭后,便隨掌院執(zhí)事來至寢院中。
“你們來的太晚了,已經(jīng)沒有單獨的空房安排了,且隨我來吧?!闭圃簣?zhí)事說著,交給三人一個院牌。
“以后出入院寢,需將院牌掛在每舍對應的位置上?!闭圃簣?zhí)事指了指院門口的一塊影壁,上面密密麻麻的掛著各舍的院牌。
原來,這茅山低階修士住宿的寮房,不分貴賤,都是四人一舍,成一個單獨的小院落。掌院執(zhí)事將慕容廆分到了聽松精舍,葛水和葛洪則分到了抱樸精舍。
抱樸精舍位于玄武院的一個角落里,背靠山壁,院內(nèi)有一些松竹草木,環(huán)境清幽。
葛水和葛洪入住了精舍東南向的兩間小屋,放下物什,先去拜會了同住的兩位舍友。
一攀談,葛水兩才知道,他們這同舍的兩人,還真不簡單。
一個是國子博士謝衡之子謝鯤。一個更是西晉王室,汝南王司馬亮之子司馬宗。
原來茅山仙宗聲名太盛,許多朝廷的世家大族,也很愿意將自己的子弟送來宗門修玄,以期他們能學到修身治國平天下的真本事,將來能光耀門楣。
那謝鯤年歲與葛洪差不多,長得明眸皓齒,性格坦蕩豪爽,有君子之風,對葛水兄弟兩也很是友善。
而司馬宗雖穿著華貴,長得也是一表人才,但自視甚高,舉止驕橫,對葛水兄弟兩很是鄙夷。
“哼,吾乃堂堂宗室之后,怎么給我分兩個乳臭未干的庶民泥腿子做舍友,真是胡來!”司馬宗瞥了寒酸的葛水兄弟兩一眼,冷哼一聲,厭惡的關(guān)上了房門。
葛水兩第一次碰到士庶之分,也是第一次被人如此鄙夷,一時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應對,
“你們不用理他,咱們茅山不分貧富,不看出身,只講修為和境界,這司馬宗來了三年了,也沒見長進,怎么還是這副脾性,這茅山上,比他身份高貴的王子多的是呢,要論修為境界,他更是啥也不是。”
謝鯤笑嘻嘻的挽著葛水兩的手,又教給他們一些寢院的作息規(guī)矩。
原來這謝鯤也是今年新招上來弟子,更巧的是也掛在王之遠門下。他到茅山已有半旬,大體了解了一重天和禮真觀的一些基本情況。
葛水雖然在司馬宗那碰了一鼻子灰,弄得很不愉快,但是一想到自己居然真的就成了茅山的正式弟子了,又新認識了謝鯤這樣的名士子弟,心里面還是激動得不可自己。
明天的入宗大會會是什么盛況呢?葛水期待的想著,幾乎一宿沒有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