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仗局坐落在西苑邊上,自從上次朱由校來過兵仗局后,附近的太監(jiān)宮女發(fā)現(xiàn)這兵仗局似乎忙碌了起來,白天這叮叮當當?shù)那脫袈暿菑膩頉]停過,時不時的還會有爆炸聲從里面?zhèn)鞒鰜?,讓附近的太監(jiān)宮女好奇這皇帝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不過也就只能好奇的想想,現(xiàn)在這兵仗局附近幾乎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要是誰敢走的近點,免不得被錦衣衛(wèi)盤問,上次有個小太監(jiān)在那邊探頭探腦,也不知道被那些錦衣衛(wèi)帶到了哪去,反正是再也沒見到人,某些心里有小算盤的人也不得不打消了那不該有的心思。
朱由校帶著徐光啟一行人到了兵仗局,兵仗局里的情形讓徐光啟大感新奇,無數(shù)的匠人正在揮汗如雨的打制著一些徐光啟叫不出名字的零件,里面還有許多一看就是學徒的人正在四處走動。
讓徐光啟奇怪的是無論是正在打制零件的匠人,還是跟在師傅后面學藝的學徒,看到朱由校一行人進來,只是眼皮抬了抬,就再無表示了,要知道朱由校可不是什么微服私訪,身上穿的可是龍袍,就連跟在朱由校身后的錦衣衛(wèi)也似乎沒有打算招呼這些人向朱由校行禮的意思。
這兵仗局朱由校也算作是??土?,要是自己每次過來,這幫匠人都要過來行禮,那多耽誤功夫,說不定這天就少造了幾根銃管,要是一根火銃能打死一個建奴,那少造幾根,豈不是就少死幾個建奴了,這買賣可是不劃算,朱由校索性把這些瑣禮給免了。
雖然朱由校不用這些匠人行禮,可在朱由校進來后,這些匠人手中的活計明顯加快了幾分,讓朱由校非常滿意。
帶著徐光啟大致的逛了一圈,畢懋康便跑了過來,身后跟著的王大勇手中還抱著一把剛趕制出來的燧發(fā)槍。
“陛下,這是臣新近趕制出來的燧發(fā)槍,還請陛下過目。”畢懋康躬身把王大勇手中的燧發(fā)槍遞給朱由校。
朱由校打量著手中算是大明第一支燧發(fā)槍,這賣相可是比自己一直帶在身邊的火銃差了不知道多少倍,也許是趕的太急的緣故,各個零部件稍顯粗糙,還沒打磨光滑,槍托也是光禿禿的,還沒有上漆。
不過朱由??刹皇峭饷颤h,像后世毛熊的裝備,外形什么的都是浮云,皮實耐用就行。
朱由校打量了一番,就有把燧發(fā)槍遞給徐光啟,笑著說道:“徐愛卿,你來看看這桿火銃有什么不同。
徐光啟看朱由校這么重視這桿火銃,想必肯定不是一般的火銃,細細一打量,果然和平日里見到的火銃有所不同,原來裝火繩夾的地方變成了一個錐子的模樣,上面夾的貌似是火石。
徐光啟輕輕扣動扳機,燧石重重的地扣下,在火門旁邊冒出了火星,徐光啟不愧是搞技術的,在剛開始驚訝了一番后,馬上就明白過來。
“陛下,這火銃是不是不必用火繩,就可發(fā)射鉛丸?!毙旃鈫⑴d奮道。
看著興奮的徐光啟,朱由校微微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徐愛卿所言甚是,這是自生火銃,不需要火繩,只需燧石擊打就能引燃火藥,這樣無論是刮風下雨都能開火,而且這射擊速度也是加快了許多。”
“妙啊,妙啊?!毙旃鈫鄄会屖值膿崦@還有點粗糙的燧發(fā)槍,“畢大人真是奇才,老夫自愧不如啊?!毙旃鈫χ呿倒傲斯笆?。
“徐大人謬贊了,這點子還是陛下提出來的,在下可不敢居功?!碑呿悼刹桓揖庸?,朱由校就站在旁邊呢。
“呵呵。”面對徐光啟投來的崇拜目光,朱由校尷尬的笑了兩聲,自己總不好意思說,自己的知識可是領先你們幾百年。
“朕懂什么啊,無非是看過幾本西洋圖冊,上面正好有記載罷了?!?p> 聽到朱由校提起西洋圖冊,畢懋康倒是想起來了,忙躬身道:“陛下,不知這西洋圖冊可否能給臣一觀?!?p> “臣也想看看這西洋圖冊,還望陛下成全。”徐光啟也來了興趣,躬身道。
“這西洋圖冊朕也一時不知道放在哪里,等回去朕派人去找找,要是找到了第一時間讓兩位愛卿觀摩?!敝煊尚?墒亲灹?,自己只不過胡編亂造個理由,這兩人還當真了,急忙轉移話題,“畢愛卿,不知這自生火銃點火率如何。”
說到這點火率,畢懋康臉色變了變,皺著眉頭說道:“陛下,這自生火銃經(jīng)過臣的試驗,點火率大概在六成。”
聽到只有六成點火率,朱由校像是被潑了盆涼水,這點火率也太低了,朱由校心目中這燧發(fā)槍最起碼點火率最起碼要在八成以上,不然要是一個運氣不好,豈不是一半槍成了燒火棍。
“畢愛卿,這六成點火率實在有點低,能不能提到八成以上?!敝煊尚柕?。
對于這種專業(yè)問題,畢懋康可不敢隨便亂拍胸脯,萬一到時候弄不到八成點火率,可是要掉腦袋的,在和徐光啟、王大勇小聲商量了一番后,畢懋康上前道:“陛下,這點火率要提到九成也不難,就是需要時間?!?p> 朱由?,F(xiàn)在什么都不缺,就是缺時間,還有五個月老奴就要攻打沈陽了,自己還指望著這批燧發(fā)槍呢,“那畢愛卿大概需要多久?!?p> 畢懋康思索了下,鄭重道:“回陛下,最起碼要一個月。”
“不行,朕只能給你半個月的時間?!敝煊尚nD了頓,接著道,“還有這段時間讓工匠全力制造銃管,到二月份的時候最起碼要造出三萬只自生火銃。”
想了想現(xiàn)在兵仗局的制造進度,那是無論如何是來不及的,畢懋康一臉無奈,苦笑道:“陛下,這恐怕臣就辦不到了,現(xiàn)在兵仗局一個月最多造兩千根銃管,這五個月不到的時間,實在來不及啊?!?p> 朱由校也知道這是強人所難了,想了想,說道:“畢愛卿不必擔憂,朕今日就從軍器局抽調工匠,愛卿就只管研究改進這自生火銃?!闭f著又對著一直站在旁邊沒有說過話的王大勇說道,“王大勇朕就把這些工匠交給你了,有沒有信心完成朕的交代?!?p> 王大勇算了算工期,要是人手足夠的話,咬咬牙也能完成,“小人一定不負陛下所托?!?p> “好,朕果然沒看錯人?!敝煊尚PΦ溃半抟膊粫逞?,你既然已經(jīng)協(xié)助畢愛卿制出了這自生火銃,朕現(xiàn)在就升你做工部主事,賞銀千兩,脫離匠籍?!?p> 王大勇這些匠人這輩子最大的愿望是什么,還不是脫離了這匠籍,免得子孫后代只能當這匠人,現(xiàn)在自己不光脫離了匠籍,還升了工部主事,這可是六品官啊,還有一千兩的賞銀,要是以前王大勇一輩子也掙不到這些銀子。
想到這里,王大勇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眼眶有點發(fā)紅,為了避免君前失儀,王大勇跪下低頭道:“小人,哦不,微臣多謝陛下。”
看著帶這些哭腔的王大勇,朱由校嘆了口氣,想道:“這戶籍制度也是祖宗之法,這大明像王大勇這樣的匠籍,還有其他軍籍什么的不知凡幾,但現(xiàn)在要是取消的話,非得出大亂子不可,只能慢慢來啊。”朱由校感覺自己身上的擔子又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