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一周左右,莫思凡的副主任任命正式下來,而曹修也在第二天被放了出來,以往曹修都有無限的精力去做任何事,可是現(xiàn)在他雙眼無神,臉色蠟黃,經(jīng)??嘈Α2苄迯氖帐芩幤坊乜鄣牡谝惶炱鹁蛻?yīng)該想到有這一天,可是他以為大家都在收回扣,不止他一個人,所以他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這筆灰色收入,他本來想用這個去打擊莫思凡,卻沒有想到反而被莫思凡打的毫無招架之力。莫思凡看見曹修這個樣子,還經(jīng)常用副主任的身份去壓曹修,弄得曹修更加煩惱。
“曹醫(yī)生,咱們是急診,你把病歷寫的這么詳細(xì)干什么?”,“曹醫(yī)生,病人都在那里等了那么長時間了,你在那里干什么呢?”莫思凡的訓(xùn)斥化成刀子一下一下地扎進(jìn)了曹修的心里,曹修決定,他不能這樣下去,他要反擊。
這天下午,林杏接了一個重癥患者,很年輕,小腦梗塞、腦疝,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昏迷了。林杏心里清楚,這個患者活下去的希望不是很大,但是她愿意和患者一起面對死神的考驗。病人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工人,家里有妻子有孩子,父母也健在,但是家庭條件不是很好,要知道在醫(yī)院搶救,一天就要花很多錢。林杏剛剛為其他患者做完處置,路過走廊,聽見了家屬們的談話。
“媽啊,我都聽大夫說了,活下去的希望不大,要不咱們不治了,他還能走的安詳一點,這么折騰,他走都走的痛苦。”
“不行!我兒子不會死,大夫不是說有希望嗎,干嘛要放棄?這件事想都不要想?!被颊叩母赣H發(fā)話了,聽了兒媳婦的話之后他十分憤怒。
“老頭子,要不咱就聽兒媳婦的吧,咱不治了,讓咱兒子走的安詳一點。”
“治,你們誰都別說了,這個家我說了算,一定要治?!?p> 林杏聽到這些,搖了搖頭,因為她不能理解為什么家屬會想著放棄治療,畢竟這個人還年輕,而且是有希望治愈的。林杏走到那個患者床邊,輕輕地說:“我是你的主治醫(yī)生,你的家人都希望你能快快好起來,你的女兒還在等著你去領(lǐng)她出去玩,你自己未來的人生也有無限的可能,千萬要堅持住啊?!?p> 快到下班的時候,患者的妻子和母親偷偷來找林杏,給林杏塞了一個紅包,一個手感很厚實的紅包?!按蠓?,我們放棄治療,治療費太貴了,我們負(fù)擔(dān)不起?!?p> “要不你們再考慮一下吧,我快下班了,明天咱們再說這個問題?!?p> 兩個患者家屬一聽明天,馬上就急了,“為什么等明天啊,我們不想拖?!?p> “放棄治療有很多字要簽,很多手續(xù)要辦,這些手續(xù)今晚是辦不下來了,只能等明天,還有,不能拿錢來衡量命的重要性,這些錢你們拿回去吧?!闭f完,林杏把紅包塞回去,兩個家屬還想再嘗試一下,但是被趕來的患者父親阻止了。
“你們兩個臭婆娘,趁著我不在,想要殺我兒子,真是好歹毒的心啊?!?p> “看來你們家屬還沒有商量好,這種事情必須得商量好了再說,你們先商量著,我會盡我最大努力去救治你們的親人。”林杏找了個由頭拖延時間,她知道,她拖延不了多久,她必須盡快想出辦法說服家屬否則患者真的只能任由死神處置了。
患者的父親被患者的妻子、母親硬拖著離開了醫(yī)生辦公室,他們的吵鬧聲,整個樓層都可以聽見。
林杏下班之前去跟夜班醫(yī)生打個招呼,而今天值夜班的正好是陳瑤,此時她正和莫思凡在一起。
“陳醫(yī)生,我今天收的那個腦疝,有幾個家屬想終止治療,但是他們的家屬沒有達(dá)成一致,所以你值夜班的時候注意一下。”
“好的,謝謝你提醒。”陳瑤回答的很爽快,因為如果家屬意見不一致,終止治療之后醫(yī)生很可能惹上官司,陳瑤可不是一個想惹禍上身的人。
“陳瑤,這個病人你多盯著點,另外我聽說他們是因為錢的問題而不能繼續(xù)治療,我們可以提建議讓家屬發(fā)起捐款?!蹦挤沧罱f話做事都十分愿意討好林杏,林杏心里也發(fā)虛,不會莫思凡要對自己做什么吧。
晚上,林杏走出醫(yī)院大門,發(fā)現(xiàn)左衛(wèi)在等他,自從林杏搬去和左衛(wèi)住之后,都是林杏自己買菜,買菜之后回家。
“今天怎么來接我了?!?p> “一個和我一起送外賣的兄弟過生日,我們今天陪他去過生日?!?p> 左衛(wèi)開車載著林杏到了非常偏遠(yuǎn)的棚戶區(qū),走進(jìn)那個朋友家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殘破不堪的沙發(fā),那個沙發(fā)甚至一邊高,一邊低,其次是電視,老式的使用顯像管的電視,好像很久沒有打開了,上面落了一層灰,茶幾是木頭的,說是茶幾,其實就是一個矮桌子,林杏進(jìn)去時,左衛(wèi)朋友的女兒正趴在茶幾上寫作業(yè)。林杏幾乎從來沒有見過這么貧窮的家庭,林杏的家里是實木的地板而不是水泥的地面,是精美的壁紙而不是發(fā)黑的墻面,是明亮的落地窗而不是怎么關(guān)也關(guān)不上的破窗戶,紗窗上還有幾個洞。林杏瞬間感覺到什么是貧窮。
左衛(wèi)的朋友十分熱情的接待他們,雖說是過生日,可是請的人并不多,只有林杏和左衛(wèi)兩個人,剩下的都是家里人,不免弄的左衛(wèi)和林杏有些尷尬。
“來來,你們坐,雖然和左衛(wèi)認(rèn)識的時間短,但是他絕對是我最好的兄弟。今天過生日高興,大家一起喝。”林杏一聽主人都這么說了,做客人的也不好矜持。她看了看桌子上的才,菜都是用鐵盆裝的,有紅燒肉,有排骨,都是很油很油的肉菜。
左衛(wèi)是千杯不倒的人,喝了十瓶啤酒也沒有醉,林杏因為要開車,所以沒有喝酒。將近十一點,兩人回家。坐在家里,林杏好像明白了為什么,那個患者要放棄接手指,為什么有的患者家屬要放棄治療。她拍了拍左衛(wèi),左衛(wèi)精神狀態(tài)還好,起碼意識清醒?!澳阏f窮是什么感覺?”
“你說窮?就是我剛剛和爸媽決裂的時候,爸媽把公司和存款都收回去了,我不知道明天吃什么,不知道用什么來維持以后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