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薩羅閣說自己的戰(zhàn)術沒有可操作性,丁一轉動戒指的手頓了一下,接著繼續(xù)轉動著戒指笑著說道:“游戲里的戰(zhàn)術當然很難在真正的戰(zhàn)爭中實現(xiàn),畢竟在實戰(zhàn)中無法抗力的因素實在太多了。”
“我所說的并不是無法抗力的因素,而是你的戰(zhàn)術從一開始就存在極大的問題?!彼_羅閣輕輕的敲擊著躺椅的扶手,“你從一開始制定策略的時候,就忘記了考慮人的因素,作為一個制定策略的人來說,這是很致命的失誤。”
不自覺的輕嘆了口氣,丁一覺得自己今晚好像陷入了人性與生命的無限循環(huán)之中,無論自己說什么都會被薩羅閣繞到這方面上。更為讓他覺得鬧心的是,薩羅閣居然評價自己的戰(zhàn)術制定有問題,就算是想給自己的學生找場子,這樣的做法也有點兒過了吧!
當然心里雖然這樣想,但是丁一是絕對不會表現(xiàn)在臉上的。從某種程度上講,有個護短的老師還是挺讓丁一向往的,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話丁一還是很希望能夠爭取一點兒印象分。
再說以薩羅閣的身份,說句自己的戰(zhàn)術制定有問題,好像也是說的過去的。如果再想想普利斯對待薩羅閣的態(tài)度,能夠被這樣的人物點評一下自己的戰(zhàn)術,即便是差評好像也挺值得驕傲的,雖說點評的只是個游戲而已。
不過丁一自認為完美的表現(xiàn)并沒有瞞過薩羅閣,如果說丁一的能夠看穿人心的話,那么薩羅閣能夠看穿的就是靈魂了。雖然丁一很努力的在掩飾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但是從他的細微動作上薩羅閣還是看出了他并不認可自己的說法。
“你的戰(zhàn)術需要完全聽命于你,不會對你的安排有一分一毫質(zhì)疑的士兵才可以實現(xiàn)。但是這樣的士兵只存在于理論中,在實際的戰(zhàn)場上,面對極大的生存壓力,在得知自己已經(jīng)被放棄的時候,很容易產(chǎn)生集體潰逃或是棄戰(zhàn)的情況?!?p> 終于不是討論人性或者生命這種事情,丁一原本有些散漫的精神也變得集中了起來。
可能是因為年幼時的流浪生活造成的影響,依靠體力無法解決的事情,丁一只能想辦法用腦子去解決,所以對于戰(zhàn)術的制定和安排丁一有著莫名的熱情。
只不過以當時丁一的年齡,他的做法還稱不上為戰(zhàn)略戰(zhàn)術,對于他來說這只是為了生存無可奈何的選擇而已。久而久之丁一的戰(zhàn)術開始有了極為強烈的個人風格,那就是一切都以最終結果為目的。
當以最終結果為目的的時候,在制定戰(zhàn)術的時候就會忽略很多的東西,比如說他人的感受。在丁一看來,既然大家都是為了勝利,那么誰的獲勝幾率高就應該聽誰的,所以聽自己的就好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丁一在目前為止還沒有真正試過用自己的戰(zhàn)術安排人,所以對于執(zhí)行自己策略的人到底會有什么想法還真是沒有直接的認識。
至于之前圍捕龍傲天的時候所做的安排連小打小鬧都算不上,頂多算是給阿倫隊長幫忙算計算計人而已。
所以在這時聽到薩羅閣的話,丁一有些不解的問道:“士兵的職責不就是嚴格執(zhí)行命令嗎?如果真的爆發(fā)戰(zhàn)爭,完美執(zhí)行既定策略才能邁向勝利,不是嗎?”
薩羅閣盯著丁一看了半天,終于確定他不是在故意裝傻,而是真的不太明白完美執(zhí)行戰(zhàn)術制定者的策略是多么困難的一件事。
看得透人心卻看不透人性,制定策略的時候又是那樣的極端,如果丁一真的成為一名作戰(zhàn)參謀的話,那么他最后的結局很可能是因為策略無法完美的被執(zhí)行而淪為三流貨色,更會因為策略制定的太過于極端而得罪大部分的軍士,變成一個被眾人唾棄的三流貨色。
眼看一個有著相當天賦的新星卻極有可能因為不了解人性而就此隕落,薩羅閣的內(nèi)心生出了極為惋惜的感覺。僅僅依靠天賦就能做到這種地步,如果讓他有著和喬納森同樣的機會跟隨自己學習,那么他必將冉冉升起。
“如果只是因為不了解人性而選擇了極端的做法,那么只要改善了這一點,讓他跟著自己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在薩羅閣的心里其實已經(jīng)動了讓丁一成為自己學生的心思,畢竟天賦是可遇不可求的,而且眼緣這東西也很重要。而這兩樣丁一恰好都滿足了,所以在成為薩羅閣學生這條路上他已經(jīng)成功的開了個好頭。
只是好的開頭只是成功的一半,可惜剩下的那一半就有點兒為難了。在那么沒人性的戰(zhàn)術安排下,薩羅閣非常擔心自己培養(yǎng)出的新星成為一顆毫無人性的黑暗之星。
不過這個顧慮此時已經(jīng)打消了一點兒,但是薩羅閣覺得還是有必要再確認一下丁一到底是不了解人性,還是壓根就沒有人性。
“執(zhí)行策略取得勝利的過程中有些必要的犧牲是無法避免的,也是軍士們可以理解的。但是這和從一開始就準備讓他們?nèi)ニ退朗峭耆煌?,這個道理應該很好理解吧?”
丁一撓了撓頭,非常不理解的看著薩羅閣反問道:“他們怎么會知道我的安排呢?難道我還會把我的布置告訴他們嗎?”
“不清楚你的安排,你怎么能夠確保他們可以完美執(zhí)行你的計劃呢?”
“正是因為不清楚我的計劃,他們才不會胡亂猜測我的目的,這樣不正好保證了我的計劃可以完美實施了嗎?”
快速的一問一答之后,丁一和薩羅閣盯著對方全都沉默了下來。
薩羅閣沒想到丁一居然會如此理所當然的說出這樣的答案,皺著眉頭問道:“那么平民呢?讓那些本該被保護的平民為了你的勝利而失去生命,你不會覺得有些愧疚嗎?”
“愧疚?”丁一閉起眼睛沉默了一會,隨后猛地睜開眼睛,“我并不覺得愧疚!在戰(zhàn)爭中能夠保護的人非常有限,我至少可以做到用最少的犧牲換取更多的人活下來,這樣總比全都一起死要強得多?!?p> 說完之后丁一也皺起眉頭,有些激動的繼續(xù)說道:“真正應該感到愧疚的,應該是那些發(fā)起戰(zhàn)爭的人,而不是為了保全大多數(shù)而選擇犧牲小部分人的我!”
“如果這樣做,你知道你會被人如何評價嗎?”
此時薩羅閣和丁一之間的談話已經(jīng)變成對等的探討了,對于丁一這種有些離經(jīng)叛道的想法,薩羅閣已經(jīng)沒辦法用簡單的對或不對來評價了。
“評價我?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他們能評價我的原因,是因為我讓他們活下來了!他們有什么資格評價給予他們生命的我,我又干嘛要在乎因為我才活下來的人所給出的評價呢?”
丁一此時的眼神有種和他年齡不符的覺悟,這是薩羅閣都自愧不如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