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章 懵懂寶玉受杖責(zé)

　　　　不知不覺，轉(zhuǎn)眼已經(jīng)是五月。炎炎夏日，使白日的大觀園分外寂靜。院子里屋檐下的鳥雀，也都無精打采的。

　　這日近午時分，寶玉正一個人悶坐怡紅院屋檐下，看幾只鴛鴦在水池里打架，只見薛蟠身邊的慶兒進來道：“寶二爺，我爺請你出去吃飯呢?！?p>　　寶玉道：“什么時候？”

　　慶兒道：“就現(xiàn)在去?！?p>　　寶玉道：“現(xiàn)在去？臨時請客？”

　　慶兒道：“那我也不知道，我們爺讓我務(wù)必要請你?！?p>　　寶玉聽了，忙進去換了衣服，帶了茗煙隨慶兒出去。

　　原來，薛蟠近日鋪子中的生意不錯，特意請了幾個賣力的掌柜喝酒，想起寶玉，于是讓慶兒去請寶玉。

　　寶玉來到酒樓，見里面有四五個三十歲左右的人已經(jīng)坐定，每個人身邊還有一個陪酒的姑娘，一時有些覺得不妥，躊躇著要不要進去。

　　薛蟠見了，忙過來拉住寶玉道：“寶玉，這些都是我鋪子里的掌柜，難為他們?yōu)槲也傩模哉埶麄兙劬?，你過來幫我一起陪陪?！?p>　　寶玉被拉著過去坐好。

　　眾人聽說寶玉是當(dāng)今賢德妃的親弟，又是國公爺孫子，且生得如此俊美，都紛紛向?qū)氂窬淳?。一時觥籌交錯，笑語不斷，一頓飯下來，把個寶玉喝得大醉。

　　茗煙和寶玉回到怡紅院時，已經(jīng)快到申時。襲人見寶玉喝醉，忙伺候?qū)氂裉稍诖采?。又給寶玉喝了醒酒湯，用扇子在一旁幫寶玉散熱。

　　寶玉躺了一會，見襲人坐在一邊。寶玉頓時想在在酒席上情形，那幾個掌柜與身邊的陪酒姑娘打情罵俏，還耳鬢廝磨的糾纏，讓寶玉突然一時興起。再看襲人，此時正是二八年紀，似桂如蘭，溫柔和順，楚楚動人。

　　寶玉起身，一把拉了襲人，擁住道：“好姐姐，陪陪我！”

　　襲人想掙扎，又怕外面來人聽見，只好半推半就讓寶玉糾纏。

　　也許這段時間看《會真記》一類雜書原因，加上今日所見風(fēng)情，又喝了酒，寶玉鬧了好一會兒，襲人才含羞出去。

　　其實那年去寧國府回來后有了第一次，寶玉雖然待襲人與眾不同，但卻很少和襲人狎昵。和原來的懵懵懂懂相比，如今的寶玉卻成熟些好些，但畢竟只有十三歲，也還是半糊涂的。

　　晚間，寶玉卻沒有睡意，想起寶釵的豐腴端莊秀美，又想起黛玉的裊娜風(fēng)姿超塵，寶玉更是想入菲菲。于是找了幾條舊手帕，叫過晴雯道：“晴雯，你去把這幾條帕給林妹妹送去，看看她這幾日好不好?！?p>　　晴雯聽了，接過帕子，走了出去。

　　黛玉剛要睡下，雪雁來說寶玉讓晴雯來送手帕，本不想要，晴雯嘴巴伶俐，說是寶玉再三交代的，黛玉只好收下。

　　想起和寶玉一起看那《會真記》的情形，再看這幾條半新舊的拍子，黛玉不由臉紅。

　　懵懵懂懂的寶玉，對哪個姑娘都好，可對自己，絕對是最好的，這在整個賈府，上下人都知道。就是鳳姐，也常開這類玩笑。

　　黛玉此時雖然只有十二歲，男女情愛還不懂，但是心里卻已經(jīng)有了一種朦朧的意識。當(dāng)年在揚州，李泰的關(guān)愛和真情，黛玉覺得他是一個對自己很好很親的人，那是一個十歲女孩又如對兄長的信任和依賴。而在賈府和寶玉，除了回揚州那一年，足足五年的青梅竹馬之情。

　　黛玉此時，見過說過話的少年人也不過是李泰，寶玉，還有水溶。這三個人中，自然寶玉有天時地利人和的優(yōu)勢。看這手帕，黛玉很感寶玉對自己的深情，于是起來在手帕上題了三首詩，將自己的幽情愁緒盡情發(fā)泄。

　　雖然不很明白，但父親的話一直留在黛玉心里，要嫁對自己好的人，不要和人共享丈夫，不要嫁王子皇孫和豪門望族，因為這些人，都不可能專一用情。寶玉，從小一起，至少比他人知心知意，對自己好。

　　次日午后，因是陰天，寶玉坐在桌邊看書，百無聊賴，丫頭們都樂得去外面逛了，一時屋子里只有襲人和寶玉兩個人。寶玉道：“襲人，你去外面逛逛吧，我現(xiàn)在也不用你這么候著。”

　　襲人道：“人人都出去了，一會二爺要茶要水的，難不成自己動手？要是老太太太太知道，還不把我們攆出去。”

　　寶玉抬頭看了一下襲人，站起身，拉過襲人，忍不住在襲人臉上親了幾下，笑道：“你是伺候我最盡心的人！”

　　話還沒有說完，只見晴雯急急跑了進來，襲人忙羞紅臉推開寶玉。

　　晴雯是個機靈人，忙裝著什么也沒有看見，笑道：“我來拿點本錢去，也弄點她們的錢來用用！”說罷匆匆進了屋子，拿了幾吊錢，又匆匆跑了出去。

　　襲人見晴雯已經(jīng)出去，忙抱怨寶玉道：“二爺這樣像什么呢？要是再讓人看見，我還怎么活？”

　　寶玉聽了，忙拉過襲人，安慰道：“你怕什么，你是老太太給我的，遲早我們長長久久在一起。以后我們注意就是了?！闭f罷走了出去。

　　寶玉來到王夫人那里，見王夫人正躺在搖椅上午睡。幾個丫頭也歪在一邊，只有金釧兒跪在王夫人身邊，輕輕地幫王夫人捶腿。

　　寶玉悄悄走過去，在金釧兒身邊蹲下。金釧和玉釧是親姐妹，都是王夫人的貼身丫頭。

　　寶玉見此時的金釧，朱唇玉臉，眉清目秀，與襲人又是另外一種風(fēng)情，忍不住親了金釧一下，金釧頓時羞紅臉，卻不吭聲。

　　寶玉見王夫人沒有動靜，又大膽湊過去親了一下金釧，悄聲道：“你這么可人，明兒我向太太討你到我屋子里去?！闭f罷，伸出手去拉金釧。

　　金釧兒聽了，忙悄聲回到：“爺急什么，是你的就是你的。”

　　話剛完，只見王夫人起身，狠命打了金釧一巴掌，罵道：“原來寶玉都是你們教壞的！”

　　寶玉見王夫人起來，也不知道王夫人究竟有沒有看到剛才自己舉動，嚇得一溜煙跑了出去。

　　接下幾天，寶玉也不敢再去王夫人那里。

　　卻說黛玉，因為天熱，除了偶爾去給賈母請安，多呆在瀟湘館，看書寫字奏琴，有時在廊下逗那大燕子和鸚鵡。那鸚鵡很有靈性，買來不久便學(xué)會了“姑娘”，“喝茶”“死丫頭”幾句話。

　　黛玉特別喜歡那只鸚鵡，黛玉教這鸚鵡學(xué)詩，教了三四天，這鸚鵡竟然學(xué)會了“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一句，逗的黛玉紫鵑雪雁都忍不住笑，覺得有趣。

　　這日，黛玉正在屋檐下，和雪雁一起逗那鸚鵡玩，只見紫鵑從外面進來，告訴黛玉道：“姑娘，你知道嗎，出了兩件大事，太太屋子里的金釧死了。寶玉被老爺打得不得了，老太太太太璉二奶奶還有其他幾個姑娘嗎，都去怡紅院看寶玉了呢?！?p>　　黛玉聽了，驚道：“怎么？金釧死了？寶玉被舅舅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