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像手中沙,握的越緊,流逝的越快。
日子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孩子哭哭鬧鬧,眨眼便是三年。
我看著已經(jīng)滿地跑的白朵和白果,沒事便會酸腐一番,感慨歲月如梭。
如今生了孩子,深覺得自己上了年紀,沒事便喜歡懷舊。
首先便想著從前策馬嘯西風的日子,最不濟,當年帶球跑的時光也還算自由。
雖然孩子有娘親和小墨幫著照顧,但是我卻不想當一個甩手掌柜,兩個孩子每一個生長階段,我都不愿錯過,所以,我便在這三年真正提味道什么叫人間疾苦。
我能感受最幸福的事情,便是兩個寶寶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皮,上下想要親密接觸,卻又反反復(fù)復(fù),導(dǎo)致翻了白眼的過程。
好在,無論再艱辛,白朵、白果如今已經(jīng)白胖白胖,白朵溫柔腹黑,白果聰慧活潑,總歸四肢健全,不傻也不呆,我便十分滿足。
不過有時候也會悵然,比如:
“娘親,娘親,抱抱白朵?!?p> “抱白果,抱白果”
當兩個軟糯的娃張著四只小胳膊都讓我抱,我只有一手架一個的時候,也難免會想,若是孩子爸爸在,一人抱一個,這場面或許比我這種要和諧許多。
今日,我坐在院子里做著針線活,不是我變得有多賢惠,而是小墨眼看就要出嫁,我窮的委實沒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嫁妝,唯有給她做幾件衣裳,表表心意。
白朵和白果在院子里玩泥巴,十分開懷。
外祖父過來遛彎,看見兩個泥人一樣的小家伙,想要與我黑臉,卻終是憋了回去,只委婉說道,“憂兒,孩子這么玩,有失體統(tǒng),更會著涼?!?p> 還不等我搭話,白果一手拿著小鏟子,一手握著泥球子,站起身來,很是認真道,“曾外祖,我們玩泥巴有助于提高抵抗力,開發(fā)智力,鍛煉體力,最重要的是不會吵到娘親,一舉多得,是頂好的一項游戲。”
說著,“啪”的一聲,將泥球子摑到了一旁的石頭墻上,聲音十分洪亮。
外祖哼了聲,“謬論!”打算用他的方法達到他的目的。
“朵朵果果,你們看曾外祖給你們帶什么好玩的了?”
兩個小家伙玩泥巴有一陣子了,興奮勁也差不多過去,此時聽說有新玩意,非常給面子的歡欣鼓舞往外祖父懷里鉆,外祖父嚇得倒退一步,終是沒有抵擋住兩個泥人兒的攻勢,兩條腿已然淪陷。
外祖父青著臉,嘴上卻噙著笑,搖晃著手里的兩個蟈蟈籠子,十分驕傲問道,“曾外祖做的好看還是舅外祖做的好看?”
兩個小家伙自然異口同聲,“曾外祖的好看!”引得外祖父心花怒放。
小泥人拎著蟈蟈籠子到一邊玩,外祖父抖了抖身上的泥,發(fā)現(xiàn)根本沒什么效果,只好作罷,抬頭,正了正臉色,“山下又有動靜了?!?p> 山下,指的自然是三年前埋骨孟國千余兵丁的孟國和畢方山交界的山麓。
這些年來,那里駐兵不斷,很顯然巫馬千染和宇龍然都沒有死心,總是惦記著拔了我這個眼中釘肉中刺。
我雖表面看著好像事不關(guān)己,可是心中也常常惦記著二哥和四個不能白死。所以即便他們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他們。
這日是個頂好的天氣,夜里剛剛下過一場急雨,清晨便天色晴霽,空氣清爽宜人,青石板階被雨水沖刷的一塵不染。迎親隊伍吹著喇叭走過,不帶起半點灰塵。
第五祺捧著大紅花,坐在一只花斑大老虎身上傻樂,后面跟著一個四抬的紅色喜轎,一路吹吹打打來到了我家門前,我牽著小墨的手,將她送到第五祺手中,心中一時不免五味雜陳,我這孩子都三歲了,卻從來沒有過這種儀式,說不在乎,不遺憾,那便是騙人騙己,只不過我已經(jīng)學會自我開解,以至于沒有鉆了牛角尖,顧影自憐。
因著畢方山與宇國隔著一個孟國,我便沒有讓小三他們過來,小一通過西涼,送來許多應(yīng)季水果和布匹,小墨借我之手分送給村人各戶,數(shù)量不多,權(quán)當圖個喜氣。
只是,其中有一件賀禮,三日回門的小墨拿來與我計較,說甚是奇怪,不知道小一是何用意。
這是一塊手心大小橢圓形的扁石頭,石頭十分平常,在這大山里更是隨處可見,唯上面刻了歪歪扭扭的“欠條”二字十分乍眼,石頭后下方被磨得扁平,下面再配上一個木托,宛如一個丑萌的石頭擺件。
我拿著石頭愣了許久,小墨一頭霧水,問道,“小一莫不是還要讓我還他賀禮錢?”
我勉強揚了揚嘴角,“他這是給我的,我可是欠他不少東西。”
小墨哦了一哦,將信將疑的把石頭留給了我。
當年在地獄森的時候,有一半夜,妖婆給宇龍錦下的毒計量可能重了些,他喝完我的血,臉色恢復(fù)的清明,卻依舊十分哀怨,沉默了許久,卻是趁我黎明最是困倦之時,硬是要爬進我的被窩。
我哭笑不得之下,只好將他踹下床。他竟是舉起劍,威脅我說,“憂兒,今日你若是不從了我,我便去院里舞劍!”
我心道,舞劍好啊,舞劍可以消火去燥,好事好事,便由著他去。
我自己躺在大床上,累了半宿,舒服的剛要再次如夢,便聽門外有敲門聲,那人邊敲還便道,“姑娘,起來了,你家小伙子在跳艷舞,甚是有趣,狼主讓我來叫你也去看看熱鬧?!?p> 我頭腦昏沉,反應(yīng)有些遲鈍,待我理清那門外的聲音說了什么,那人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繼續(xù)回去看宇龍錦脫衣舞劍了。
我塔拉著鞋子趕到院子里的練武場,宇龍錦已經(jīng)脫得就剩一件褲子,周圍男女老少聚了幾十眾,男的拍手叫好,女的掩面偷笑,場面的確很是令人面紅耳赤。
本來這種熱鬧我也最是愛看,但是一想到在這幫山匪眼中,我和宇龍錦是一路人,便覺得十分丟不起這個人,于是只有將他拉回屋子,隨手撿起一塊石頭,刻上欠條兩字,答應(yīng)他一旦回到京城,只要他拿著這石頭,我便與他行魚水之歡,他才心滿意足的作罷。
因著當時沒什么內(nèi)力,那字刻起來十分費力,也算我的心血之作,他若有心珍藏,正是無可厚非,只是時過近四年,他托小一將石頭運來,不知意欲何為,我只當他這是在抵消當時我將他霸王硬上弓的事情,于是心安理得的將石頭擺在桌案上,以便時時提醒,總算兩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