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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謀

君王謀

池津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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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8-06-20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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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大漠息仇

君王謀 池津 2738 2018-06-20 15:10:06

  天承十四年,在梁國南郡的最西端,與夏國交界的地方,夕陽下的大漠,黃沙漫天,濃塵滾滾。

  兩位風(fēng)華正茂的貴族公子,帶著三十余人的隊伍,踏著轟隆隆的馬蹄聲飛奔而過。

  最前面的公子約莫十六七歲的年紀(jì),長相清秀,眉眼間有著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zhì)。此時正神色冷峻地策馬奔騰,眼中有幾絲大仇即將得報的快意。

  另一白衣公子弱冠之年,面容俊美,身姿挺拔如松,腰間配一柄銀色長劍,劍鞘外身是祥云圖案,此時正不疾不徐地追隨其后。

  前面的八人已經(jīng)疲憊不堪,很快便被他們追上。

  三十多人的隊伍把這些人當(dāng)成獵物一樣追趕,最終圍困在一個小小的圈子。

  這幾人雖然勢單力薄,但都是訓(xùn)練有素的護衛(wèi)。面對勝負已分的惡斗局面,竟沒有一人棄械投降。

  為首的中年男子,嘴唇干裂,滿眼血絲,他的懷里還抱著一個哇哇大哭的小女娃。

  十天前,他得知假皇帝蕭歧要殺他滅口,便帶著二十幾人的心腹,日夜兼程,馬不停蹄地出逃,從帝都華京就開始躲避暗衛(wèi)的追殺,拼了命一路逃至邊關(guān),本以為出了關(guān)就萬事大吉。但沒想到,這里等待著他的,竟會是與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本是梁國蕭武皇帝的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八年前,他的妻子落在權(quán)臣上官渡之手,一念之差,他助紂為虐,幫助上官渡偷偷地放出被軟禁在皇宮之內(nèi)、與皇帝長得極為相似的慶王蕭歧,然后逼死真皇帝,再來一招偷梁換柱,瞞天過海。

  只是他無論如何亦想不到,蕭武皇帝最寵愛的小女兒,七公主蕭瑾最終竟能安全逃脫。

  兩年前,他的妻子生下小女兒,便因病離他而去,如今他們父女又落入仇人之手,像極了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他想,這大概就是因果輪回,是報應(yīng)吧。

  “你們聽著,這些人罪惡滔天,一個都不能放過!”白衣公子身邊的中年護衛(wèi)臉色如冰,沉聲下令,圍殺開始。對方的七個護衛(wèi)誓死反抗,但終究是寡不敵眾,片刻便身首異處,血染黃沙。

  最后只剩下抱著女娃的中年男子,臉色蒼白地站著,他緊緊地護著哭得聲嘶力竭的女娃,一刻也不敢大意。

  他明知道結(jié)局已經(jīng)注定,但不到最后一刻,仍舊想為自己的孩子謀得一線生機。

  少年坐在馬背之上,神色凜凜,徐徐地拉開一把弓,把箭頭對準(zhǔn)了他們父女二人,此刻,雙眼突紅,殺意已起。

  少年不是旁人,正是六年前被他追殺到窮途末路,險些命喪黃泉的大梁公主蕭瑾。

  撲通一聲,中年男子雙膝跪地,滿臉恐懼,神情卑微至極,他苦苦哀求道:“七公主殿下,卑職是罪有應(yīng)得,死有余辜??墒潜奥毜呐畠哼€不滿兩歲,她是無辜的,求求您放過她!”

  “無辜?那你曾經(jīng)害死的人呢?他們呢?他們又何罪之有?”蕭瑾此時情緒激動,滿眼通紅,忽然仰天大笑幾聲,她指著那些已經(jīng)死去的護衛(wèi),咬牙切齒地說:“羅旭,我父皇對你推心置腹,當(dāng)年你要是有這些人一半的忠誠,都不至于落得如今的下場。”

  這個當(dāng)年曾經(jīng)背叛了她父皇的人,是那場浩劫的罪魁禍?zhǔn)字唬钅敲炊酂o辜的人失去生命,蕭瑾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

  羅旭自知罪孽深重,無論說什么,都不足以換取蕭瑾的同情,但他總不能什么都不做,于是唯有不斷地叩頭,不斷地讓自己流血。

  被他放置在一邊的女兒哇哇大哭,哭聲越發(fā)響亮。

  蕭瑾大怒,踏著馬蹄行至羅旭面前,居高臨下地拷問:“我的父皇,福來公公,紫娟姐姐,還有兩個月前慘遭滅門的顧家,哪個不是無辜的?當(dāng)初你可曾想過要放他們一條生路?”

  聽到前吏部尚書顧大人一家,羅旭忽然停下了叩頭的動作。

  顧家慘遭滅門當(dāng)晚,三公子顧尹恰巧不在府中,因此僥幸逃過一劫。

  “七殿下,顧府血脈猶存。”

  蕭瑾神色一動,眼神凌厲地掃下來:“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羅旭知道這是一個機會,于是打起了討價還價的主意。

  “罪人羅旭可以把知道的都說出來,只要殿下答應(yīng)放過我的女兒。”

  蕭瑾再次大怒:“事到如今,你以為你還有討價還價的資格,我既然得知了消息,總會有別的辦法找得到人?!?p>  羅旭捏著一身冷汗。

  蕭瑾抬手,把弓箭對準(zhǔn)了他身旁的女娃,冷冷說道:“再給你一次機會,現(xiàn)在就坦白,你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羅旭虎軀一震,迅速抱起女兒,緊緊護在懷里。

  “我說,我說,顧家的三公子,不知為何,大火當(dāng)晚,是從外面回來的,因此僥幸躲過一劫。他闖進去救出小少爺之后,馬上就離開了?!?p>  蕭瑾心頭一顫,滿臉怒容:“偌大的顧府,兩百多人,起火的時候,竟無一人察覺,你們是如何做到的?”

  “這個-”羅旭有些為難,“據(jù)說是顧府有內(nèi)應(yīng),在晚膳里投了毒,但具體是誰,卑職不知?!?p>  蕭瑾握緊拳頭,青筋暴起,強按著殺人的沖動:“繼續(xù)說!”

  “顧三公子很聰明,也許是知道皇上要滅口,因此顧府出事后,他沒有向任何朝臣求助,而是帶著年幼的侄兒立即出城。我羅旭自知罪孽深重,不想趕盡殺絕,此事并沒有讓上官渡知道,皇上-慶王他,亦不知情。然而,紙包不住火,他們很快便查出來了,只可惜上官家這兩個月以來費盡心思,尋遍大梁都一無所獲,卑職猜測,也許顧三公子早已離開大梁……”

  話畢,羅旭已經(jīng)萬念俱灰,他這輩子見多了風(fēng)風(fēng)雨雨,死并不可怕,只是可憐了他的小女兒,還不足三歲,便要受他牽連。

  蕭瑾神色動容,語聲冷冽:“我可以考慮給你的女兒一次活命的機會,但你要將八年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莫要有絲毫的隱瞞,否則,你的女兒終將難逃一死?!?p>  羅旭感激涕零,恭然應(yīng)答:“卑職惶恐,但凡是我知道的事情,絕不敢有任何欺騙或隱瞞。”

  蕭瑾將弓箭收回,淡淡道:“我問你,當(dāng)年慶王謀反,單憑你與上官氏的擁護,不可能輕易避開趙家、顧家、劉家在皇宮里的耳目……那么,趙劉兩家,究竟誰是你們的同謀?”

  羅旭抬眸,咬了咬牙答道:“是劉家。劉錫在吏部任職多年,暗中拉攏了不少朝廷官吏,他與顧尚書素來交好,在文臣之中也頗有威望,因此他私底下搞點小動作,顧家的人也不會懷疑什么。至于趙家,雖不是同謀,但罪臣猜想,至少是知情的……”

  蕭瑾聽罷,眸光頹然黯淡下來,旋即又有幾分驚訝:“上官渡是武將出身,手中握有十萬驃騎大軍,戍守著帝畿附近的三座城池,上官貴妃膝下卻無一兒半女,上官家會有二心不奇怪,可劉家分明有八弟,怎會與上官家聯(lián)手?”

  羅旭再次抬眸,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蕭瑾身旁的白衣公子,囁囁說道:“寧王殿下,事實上是劉貴妃與慶王的骨肉,當(dāng)年,先皇雖知實情,卻無意追究,此間細枝末節(jié),太后娘娘和楚王爺也許更為清楚……”

  蕭瑾滿目震驚,怔怔不語。

  她的八弟,如今的寧王殿下,竟然是劉貴妃與慶王的兒子!

  白衣公子正是南郡楚王之子,名為楚洛。聽聞此消息,眼里亦是掩不住的震驚。

  蕭瑾又問:“六年過去,早已風(fēng)平浪靜。我的舅父顧尚書長年臥病在床,已遠離朝政多年,你們?yōu)楹芜B顧家都不放過?”

  羅旭說:“顧家還是有很多門生的,上官家擔(dān)心將來顧家會與趙家聯(lián)手,對他們造成威脅,因此唯有除去其中的一家方可心安,而趙家手握兵權(quán),又深得太后信任,因此他只好向顧家下手,劉錫是顧老太傅的門生,曾受過顧家恩情,當(dāng)時并不同意向顧家出手,然而上官家一意孤行…顧尚書在文人當(dāng)中頗有聲望,皇上-慶王也擔(dān)心他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

  蕭瑾心中的疑云得以解開,然而思及尹表哥一家慘遭滅門,心中一陣絞痛。半晌之后,她才壓抑著情緒開口,問道:“如今太后如何?”

  羅旭恭敬答道:“太后身體尚安,只是精神卻不太好。太后終日吃齋念佛,如今,已在溫泉宮住了兩個多月。當(dāng)年由于太后周旋,先皇的陵墓實際上是在溫泉宮,華京外的慶王之墓里,只是先皇的衣冠?!?p>  蕭瑾翻身下馬,憶起當(dāng)年之事,不由得潸然落淚,可臉上仍舊神色冷冷:“在我沒改變主意之前,孩子給我!”

  楚洛身邊的中年護衛(wèi)名喚殷圖,原是楚王心腹,這一回是得了楚王命令,護兩位主子周全。此時聽了蕭瑾所言,心中無比震驚,于是立即上前,神色凝重地勸道:“公主殿下,萬萬不可,俗話說斬草除根,不能留下后患?。 ?p>  羅旭喜極而泣,痛哭流涕,他生怕蕭瑾突然反悔,來不及依依不舍,便毫不遲疑地將孩子拱手遞上。

  蕭瑾翻身下馬,看著眼前的孩子,神色復(fù)雜,久久沒有接過。

  羅旭頓時心慌,顫聲幾近哀求:“公主殿下!”

  為免去后患,殷圖并不想留下這小女娃。他心念一轉(zhuǎn),趁著羅旭毫無防備之際,揚起手便要襲向女娃。楚洛眼疾手快,從馬背一躍而下迅速抱起女娃,生生躲開那一掌。楚洛眼神凌厲地警告殷圖,肅聲說道:“一切聽從公主吩咐!”

  “世子,這是養(yǎng)虎為患啊!”殷圖苦口婆心,“萬一這孩子以后知道真相-”

  “要真那樣我也可以不再留她!”楚洛冷言打斷。

  殷圖知道他家主子鐵了心要護下女娃,長嘆之后,噤聲不言。

  蕭瑾此刻心緒復(fù)雜,想要沖動地接過孩子,又難以說服自己的理智。

  楚洛上前,溫言開解:“昭昭可是覺得殺了她于心不忍,留下她又有愧于你的父皇?”

  蕭瑾內(nèi)心掙扎不已,孩子仍舊在哭。

  楚洛瞥了一眼提心吊膽的羅旭,又對蕭瑾說:“靖州有一名隱世藥師,與我有過一面之緣。半個月前,其夫人因痛失愛女得了瘋癥,昭昭不若就把這個孩子送去靖州,或許是樁好事。昭昭的父皇是明君,想必也不希望你濫殺無辜,更不希望你一輩子活在仇恨中。”

  殷圖心中無奈,長嘆一聲別過臉去。

  蕭瑾緩緩伸出手,抱過小女娃,像是放下了一塊壓在心頭的巨石。

  羅旭感激涕零:“多謝七殿下大恩,多謝洛世子大恩!孩子的生辰八字我用針線縫在了她的衣服上?!?p>  蕭瑾冷笑道:“我不會讓她知道你,你羅家與我蕭家皇室之間的仇恨,就此平息吧?!?p>  羅旭明顯一怔,旋即又重重地叩頭:“多謝殿下大恩,罪人羅旭死有余辜!”

  殷圖深嘆一口氣,這羅旭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呢!

  蕭瑾低頭,看著懷中哭到疲軟的孩子,一張臟兮兮的小臉蛋,面色潮紅,哭聲和呼吸都已經(jīng)有些微弱,清澈透明的眼睛里還有未風(fēng)干的淚,她忍不住伸手碰小女娃的臉,一只粉嫩嫩的小手卻輕輕地抓上了她的小指。

  那孩子睜著黑溜溜的大眼睛,驚惶地望著跪在地上的父親。羅旭顫聲哭道:“阿若,爹從前作孽太多,今日唯有一死,方能贖罪,望你作個好人。爹欠你的,來世再還。”

  小小的人兒,雖聽不懂話中之意,但似乎能感受到父親心中的那份凄涼與悲傷。哇的一聲又突然大哭起來。

  蕭瑾的心緒萬般復(fù)雜,在羅旭不停地磕頭跪拜之時,抱著哇哇大哭的孩子一躍上馬,揚鞭而去。

  羅旭望著蕭瑾絕塵而去的背影,目光戚戚,面色隱忍。

  楚洛始終淡然自若,對著羅旭問:“你還有何要說的?”

  羅旭眸色微閃,遲疑片刻才道:“你們南郡軍中也許有人與上官渡相互勾結(jié)。”

  楚洛面色一沉:“是誰?”

  “我不知?!绷_旭實話道,“半個月前我潛入上官府,無意間聽到上官渡說‘南郡軍中的那位,可真是獅子大開口’,至于是何人,我并不得知。”

  羅旭目光懇切:“我所知道的,已經(jīng)和盤托出,還望世子與殿下善待我女兒?!?p>  楚洛聽罷,周身已蒙上一層寒冰。七日之前,他的父王收到邊境來的密報,月國似乎正在往邊境運送大量的糧草,隱隱有增兵的趨勢。若南郡軍中真有人與上官渡勾結(jié),在這般內(nèi)憂外患的環(huán)境之下,南郡更加岌岌可危。

  思及此,他顧不得回應(yīng)羅旭,也顧不得對殷圖吩咐什么,隨即勒起韁繩,調(diào)轉(zhuǎn)馬頭,恨不能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往回走。

  時值黃昏,羅旭舉劍自刎。一道殘陽映紅了天邊的云,黃沙塵土之中又多了一抹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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