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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謀

第11章 死亡森林

君王謀 池津 3008 2019-07-04 23:59:16

  冬末春初之際,山林間的萬物已隱約有復蘇的跡象。

  眾學子沿著蜿蜒的山道前行,只覺清風灌袖,草木香氣入懷,頓時神清氣爽。

  “我在此地守著,爾等速去速回!”洪先生指著前方那一片有著參天古木的松林,對諸位少年學子再三叮囑,“只許在那一片古松林走動,萬不可越過無名碑,爾等,可聽清楚了?”

  “是,先生!”

  蕭瑾忽然記起了院規(guī)當中那句話:不可靠近魯谷山中之禁地。此時雖知越過無名碑必然是禁地,但卻不知那地方因何會成為禁地,于是便有幾分好奇。

  而眾學子已經(jīng)駕馬蜂擁而上,楊晉沉不住氣,生怕兔子被別人捷足先登,因此一馬當先跑在最前面。兩位護院見前方學子那般沖動,難免有些擔心,自然也追了上前。

  蕭瑾左手提韁繩,右手執(zhí)弓,慢悠悠地跟著李邵川、東方離,不過片刻,便遠遠地落在眾人之后。

  她忍不住問:“無名碑有什么禁忌嗎?”

  李邵川一拍腦袋:“瞧我,差點忘記提醒你了。山中有一禁地,禁地邊緣立有數(shù)十座無名碑,以示警醒。以無名碑為界,若越過去,便是死亡森林,里面有陣法,并且機關(guān)重重,傳言還說,底下是某一位皇室貴人的古墓。”

  蕭瑾聽得心里發(fā)毛,將信將疑地看著李邵川,只覺得林間的風都有些陰冷了。

  李邵川見她這般眼神,尚且不放心,于是又鄭重叮囑道:“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七八百年來人跡罕至之地總歸是有些邪門的,你可千萬別不信,多少膽子大的江湖人都有去無回的……”

  一陣涼颼颼的風吹過,蕭瑾縮了縮脖子:“我信!”

  與之同行的還有方廷靖和另外一位同窗。蕭瑾抬眼,只見方廷靖仍舊神色未變,從容淡定,似乎對射獵兔子一事成竹在胸,而他的身后,形影不離地跟著一位少年,正是坐在學堂中席末位,與她相鄰的那位面目和善的少年。據(jù)說他姓季,單名曰淮,與方廷靖是表親。

  東方離突然轉(zhuǎn)過頭來,挑眉問蕭瑾:“你就不怕去晚了,兔子都被別人獵完了?”

  蕭瑾不以為意,反問道:“那你們呢?”

  東方離瞧了瞧她,哼笑道:“我們就算獵不到兔子,隨手也能往天上打下個飛禽,可你這小胳膊小腿的,要跟我們比?”

  蕭瑾沒有理會他,而是拎起那支輕巧精悍的小連弩,把玩著轉(zhuǎn)了一圈。

  “大概是先生看我年紀小,給了這么一把弓,強弓勁弩我是拉不開,但這小連弩嘛……”

  說話間,幾人聽到前面有悉悉索索的聲響。

  “那里,有獵物!”李邵川興奮得躍躍欲試。

  蕭瑾立即從背后抽出一支箭,右手握弓,左手搭箭拉弦,動作嫻熟利索,一氣呵成。

  東方離凝眸望去,面上閃過幾分驚訝。

  李邵川見蕭瑾已箭在弦上,不欲與她爭搶,于是收了自己的弓,羨慕道:“慕川弟弟,你竟是右手弓!”

  蕭瑾見他這般反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輕咳兩聲:“左右弓都可,只是右手弓稍微準一些?!?p>  東方離的箭術(shù)在同齡少年當中已是佼佼者,但也只能左手弓,此時聽聞一個比他還小的孩子竟能左右開弓,難免有幾分嫉妒:“看來倒是小瞧你了?!?p>  “嗖嗖”的兩聲,兩箭一前一后,擦肩而過。一支被打偏插進泥土里,一支射中了兔子的左后腿。

  蕭瑾難以置信地轉(zhuǎn)過頭來,望著自始至終默不作聲的方廷靖。

  若不是他的箭打偏了她的準頭,她應該也是能中的吧?

  東方離大感震驚,方廷靖此人內(nèi)斂深沉,總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文是這般,武亦如此。實在是太讓人討厭!

  方廷靖下了馬,提起那只兔子,拉著那匹高頭大馬慢悠悠地踱步走過來,對蕭瑾說了人生中的第一句話:“如何?”

  蕭瑾沒料到他會特意走近并與自己說話,愣了一下,當即答道:“好箭法!”

  李邵川見狀,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剛想開口說話時,卻見方廷靖拎起那只兔子,拔了腿上的箭,遞給了他的“慕川弟弟”。

  “你能在一刻的時間背下所有院規(guī)?”

  蕭瑾一時怔住,沒想到他竟會問起這件事,思及自己那來得快也去得快的記性,難免有些尷尬:“當時是背下來了的,現(xiàn)在小半天過去,大概記不全了。”

  蕭瑾說著,聲音便低了下去。也許是她心虛,末了,又小聲補充一句,“畢竟,一目十行的記性不太牢固?!?p>  “這……”李邵川硬生生地把話吞回來。

  也不怪他會這般吃驚的,實在是方廷靖那人平日里就如同一塊又冷又硬的石頭,無事必不會主動開口說話,更不可能跟一個才認識不到半天的人攀談,更何況,他與慕川弟弟還不算認識!

  方廷靖沒有接話,臉上神色不明。

  東方離實在不想再與方廷靖同行,于是撥轉(zhuǎn)馬頭,往另一方向搜尋獵物。

  李邵川瞧了瞧悶聲走開的東方離,又瞧了瞧蕭瑾,一時左右為難。

  東方離生氣的時候通常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

  李邵川猶豫再三,只得同蕭瑾打了聲招呼:“慕川弟弟,你在此地等我片刻,我跟去那邊看看,很快就回!記住,不許亂跑!”說罷,當即追隨東方離而去。

  蕭瑾手里還捧著那只受了傷的兔子,她原本是想與李邵川東方離一起的,但又不好將方廷靖撇下。

  受傷的兔子仍舊在作無謂的掙扎,只是動作越來越小,大概是失血過多的緣故。蕭瑾用手摸了摸它白白胖胖的身子,突然面色微變:“它的肚子圓鼓鼓的,該不會是有兔崽子了吧?”

  方廷靖沒有答話,倒是他身邊的季淮和顏悅色地伸出手來:“我來看看!”

  季淮往兔子身上摸了幾把,笑得眉眼彎彎:“還真是有了身孕!”

  方廷靖早已心中有數(shù),并未覺得此事有什么可言之處。

  蕭瑾卻皺了眉頭:“它流血太多了,傷口得盡快處理一下?!?p>  方廷靖神色寡淡,冷冷地盯著那兔子瞧了兩眼,隨后翻身上馬,調(diào)頭就走。

  蕭瑾急忙道:“這兔子,我可以將它帶回去嗎?”

  方廷靖騎在馬背上,頭也不回:“你隨意!”

  季淮拍了拍蕭瑾的肩膀,笑道:“表兄他這人就這樣,少言寡語,你多擔待些!”

  季淮臨走前叮囑她先在原地歇息,稍后再與大家同歸。蕭瑾頓覺無趣,抱著受了傷的母兔蹲坐在一塊石頭上。

  蕭瑾撕下一小塊衣袖,粗略地給母兔的左腿包扎一番,而后又等了約莫兩刻時間,卻沒有看到他們歸來,尋思片刻,還是決定去那邊找李邵川。

  她沒有騎馬,只是手執(zhí)韁繩,拉著馬邊走邊尋路,亦不知走了多久,仍舊沒有碰到他們當中的任何一人。

  春日的午后,古老的松林里藤蔓遍地,參天的古木枝繁葉茂,陽光透過其間縫隙,灑落在布滿青苔野蘚的地上,斑斑駁駁,影影綽綽。

  只可惜,太過安靜了些,一路上似乎沒聽到蟲鳴鳥叫。

  蕭瑾有些疑惑,以往她跟隨趙明譽尹表哥到山中打獵,即便是山野村夫時常路過的地方,大抵上都會聽到一些小動物發(fā)出的細微聲響。

  可如今,這一帶分明就人跡罕至,卻清靜得似乎有些詭異。

  蕭瑾仔細探尋,沿途可以看到零零碎碎的馬蹄的蹤跡,然而抬眸看去,似乎方圓數(shù)十丈都沒看到一個人影,或者說是馬影。

  怎么想都覺得不太對勁。

  這實在有悖常理。

  胡思亂想之間,又記起了關(guān)于禁地的傳說,頓時眉眼一跳,不知為何,蕭瑾竟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咯吱”一聲,她踩斷了地上一根枯木枝,瞬間嚇得面色蒼白,連連退避三舍,隨后一個不留神,又踢到一根藤蔓,踉蹌地跌倒在地,不禁驚叫一聲,幾乎沒哭出來,那母兔被拋出一邊,幸而沒有撞上旁邊的樹根。

  蕭瑾驚魂未定,她靠著一顆大樹,蹲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待得回過魂來,這才利索地爬過去將母兔抱回,摸了摸它脊背,又順著兔毛理了一遍。

  那兔子尤在驚懼之中,小眼神可憐巴巴的,模樣像極了此時的她。

  不行不行,這地方給她的感覺太過詭異了,她不能再往前走了!

  蕭瑾吹了一個口哨,招呼那匹馬自己走過來。她正打定心思要原路返回之時,那原本好好的馬卻不知受了何種刺激,突然揚蹄駐足,仰天長嘯一聲,隨后發(fā)了瘋似的往前沖,蕭瑾驚駭萬分,只得眼睜睜地任由它發(fā)狂奔走。

  待她終于意識到自己如今孑然一身,先是與同伴走失于山林,而后又莫名失去坐騎,不禁兩腿一蹬,嚇得嗚哇大哭,抱起那只奄奄一息的母兔,拔足便往回跑。

  而更令她驚恐的事情似乎還在后頭。

  她分明是撒開腿往一個方向跑了好遠,待到停下來時發(fā)現(xiàn)又回到了那匹馬發(fā)狂的地方!

  蕭瑾害怕得渾身發(fā)抖,嘴巴一扁,嗚嗚咽咽地哭出來:“鬼,鬼打墻么?”

  “咯吱”一聲清脆,突兀得令人打心底里驚慌恐懼。蕭瑾臉色煞白,連忙噤聲不哭,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就在她驚嚇過度,幾近要暈倒之際,一個冷冷淡淡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就知道哭,哭有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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