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侍衛(wèi) 朝堂之上
半個時辰后,沈昱醒轉(zhuǎn),別院里熱鬧非凡。
一屋子的人圍著沈昱噓寒問暖,沈昱虛弱地靠在床頭喝著湯湯水水,眼神偶爾越過人群,長安對他咧嘴一笑,沈昱便垂了眼繼續(xù)喝藥。
趁著混亂沒人注意,長安偷偷溜出沈家別院。
至無人處召喚小珞開啟了夷幽傳送,落地才知沈肆所言非虛,果真是一個巨大的坑。
夷幽中的原有的村落整個都陷在坑中,殘?jiān)珨啾谠缫褯]了先前模樣,大坑內(nèi)外及周圍都是雷電劈過的焦黑痕跡。
[小珞,搜索整個夷幽范圍內(nèi)的優(yōu)幽玄玉,標(biāo)注給我。]
[好的,安。]
幾秒鐘后,長安面前是一個虛擬地圖,地圖上有很多標(biāo)注點(diǎn),長安每清除一處地圖上的這個點(diǎn)便會消失。
長安將所有的優(yōu)幽玄玉聚在一起,連同先前暮云莊的那一株,再用‘引焰’點(diǎn)燃,等了約摸一個時辰,確保每一株都被燃燒成灰燼,地圖上再沒有任何遺留,長安才回了京城。
到京城,長安決定去雀兒胡同看看,這是沈伍生活過一段時間的地方,那些被孟先生挾持的人質(zhì)們是否安然回京了.
街上行人匆匆,時不時有官兵巡過,看到可疑人士便上前攔住查探一翻.
快到雀兒胡同,長安停住了腳步,附近有官兵把守,暗處還有隱藏的弓箭手。
街口一個小攤,長安坐下要了一碗餛飩,狀似隨意地打聽雀兒胡同的事。
攤主聽他問起,忙噓聲制止,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道,“那里的事打聽不得!會被拉去殺頭的!”
長安一怔,有種不好的預(yù)感,果然,聽那攤主小聲道,“那胡同里原住著的,也就是一群老人孩子,窮得連飯都吃不上,也不知怎的,幾天前被一群兇神惡煞的官兵抓走了,第二天就在菜市口被砍了頭。
瞧著他們平日里,雖是瘠薄卻也老實(shí)本分,不偷不搶的,也不象是那作惡多端的壞人哪……”再抬頭,桌上只留幾個銅板和一碗未動的餛飩。
長安開了【隱匿】潛進(jìn)胡同,里面除了把守的官兵再無他人。這一群苦命的人,逃過了夷幽之災(zāi),卻終是沒躲過天焉之禍。
新皇剿殺叛黨余孽手段殘酷了些,但從北夷與天焉的百年恩怨來看,無可厚非,這是一個帝王該有的決斷。
但,沈昱一心襄助新皇成事,新皇對其所持態(tài)度卻耐人尋思,若非沈父請求,是否打算真的見死不救?還有,樂宜長公主助新皇誅殺叛黨有功,朝中勢威漸增.
長安在雀兒胡同外站立良久,最終作了決定,看來自己還須得再見一人。
回到沈家別院的時候,長安被沈父逮了個正著,免不了又是一頓訓(xùn)斥。一個隨侍奴才不在主子跟前侍候,整天就知道亂跑,到處惹是生非給主子添亂,長安低頭唯諾,待沈父揮手讓他退下,長安才得解脫。
“老爺,您會將家主之位傳給大少爺嗎?”臨退下時,長安突兀地問了一句。
沈業(yè)猶豫了一下,嘆息道,“那也得等昱兒身體好了?!?p> 說完又覺得自己跟一個奴才解釋什么,立聲喝斥,“這是你一個奴才能過問的事么?還不快下去!”長安轉(zhuǎn)身一溜煙就跑了。
到了沈昱身邊長安才知道,沈昱剛醒來,宮里就傳來一道圣諭,為表沈昱護(hù)駕有功責(zé)其明日早朝時去殿上聽封受賞。
接旨時,卻滿院找不到長安,后來才知是沈昱派他出去辦事未歸,只得先頒了旨,傳旨太監(jiān)特意囑咐,皇上欽點(diǎn)了侍衛(wèi)沈伍前去領(lǐng)賞,切莫耽擱了。
皇恩浩蕩,沈父自然不敢大意,才會守在廳堂等長安回來,這才撞了正著。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起沒多久,院外傳過來熙攘的人聲,原來早有接二人進(jìn)宮的馬車在別院外一直候著。
專車來接,還有禁衛(wèi)兵護(hù)送?這是怕他們跑了不成?
二人到了皇宮就在殿外一直候著,等了一個時辰早朝完畢,里面?zhèn)鲉径擞P見。
新皇端坐高堂之上,著龍袍自有一股威儀,與往日所見的李明睿大是不同,每個皇子都有當(dāng)皇帝的潛質(zhì)啊。
二人遵照禮儀對新皇俯首叩拜,行禮剛完畢,就聽上頭傳來一聲厲喝,“來人!速將逆賊拿下!”一群殿前護(hù)衛(wèi)迅速沖進(jìn)來,將二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
長安忍不住心里吐槽,既然要拿下,為什么不一進(jìn)殿就下令?非得等人給你磕了頭叩拜完畢才下令?真是豈有此理!
殿內(nèi)一片寂靜,長安才驚覺一不小心,心里的話竟當(dāng)?shù)钫f了出來。
“不知皇上為何要將我二人拿下?”面對眾護(hù)衛(wèi)們的刀戟,沈昱從容不迫地淡聲問道,完全沒有半點(diǎn)本該有的惶恐之態(tài).
長安想說,李明睿大概只是想拿下自己,畢竟沈伍的身份擺在那兒,任誰都會寢食難安.今日之事跟沈昱真沒多大關(guān)系,是她連累了沈昱。
“就憑他姓拓跋,不夠么?”李明睿嗤聲道,暗忖若是借機(jī)連沈家一并辦了的可能性。
“那我在宮中為你傳遞消息的時候你怎么不說我姓拓跋?大少爺為你在宮外集結(jié)力量對抗叛黨的時候,你怎么不說逆賊?”長安怒道,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簡直忘恩負(fù)義!
“休得胡言!皇上奇謀平叛黨,乃皇上英明,與爾等何干?”一道女聲凜然響起。
長安側(cè)目觀望,朝臣前列站著的赫然是樂宜長公主,高貴威嚴(yán),不可一世。
“新春時宮變,長公主不是和叛黨們一起欲圖謀大業(yè)的嗎?怎么現(xiàn)在竟還能站在朝堂之上?五皇子,可別忘了你曾答應(yīng)過什么?”長安故意稱呼他為‘五皇子’,李明睿果然動怒。
“放肆!皇姑母臨危受命,忍辱負(fù)屈,與敵人周旋為朕贏得時機(jī),故能將叛黨一舉拿下,豈容你這大膽的宵小逆賊置喙!”
二人在堂上爭辯,殿下朝臣聽得心驚膽顫,恨不得捂了耳朵不聽,又懊惱下朝早該退了,何至留在此處,聽不可聽之言.
李明睿說完猛然醒悟,他如今是皇帝,斬殺隨意,又何需同一個逆賊辯別什么是非?
“速將逆賊及其……”
“皇上,沈家實(shí)乃被逆賊欺瞞,并不知情,且護(hù)駕有功,當(dāng)賞!”
“皇姑母所言甚是,沈愛卿平身,隨后聽賞。來人,先將這北夷余孽拿下,如有反抗就地格殺,勿論!”李明睿狠戾道。
“哈,暗恨生的解藥你不想要了?”長安笑道.
聽到'暗恨生'三個字,樂宜長公主猛然看過來,她雖然沒中,可她的子嗣中有人中了遺毒。
朝班前列幾個有天焉皇室血脈的王爺們也熱切地看過來,都說暗恨生無解,可若是北夷人自己呢,或許有解毒方法而未可知,總是一絲希望。
可恨這'暗恨生'如詛咒般已折磨戕害了他們李氏子子孫孫百年,永無盡頭.
李明睿見幾人動容,冷笑道,“暗恨生本就是你們北夷人制造出來,毒害我天焉皇族的,又怎會留有解藥?況且,如今朕已覓得解毒之法,齊院正便可以為我皇族解毒。”
幾人聽到新皇許諾,便安下心來,不生他想.
李明睿見長安無話可說,故作大度道,“如今,你可還有何話說?”
“有,有話說!”長安見沈昱衣袖微動,怕是要帶他殺出大殿,忙上前舉手回答道。
那問話本是一句反詰,誰也不指望會有人作答,沒想到長安真就接了話,一時愕然。
“最后一句!素聞天焉盛傳著一句古話,‘天音出,天子俯首群臣拜’,不知道這句話可當(dāng)真?”
“自然是真的,此乃我天焉先祖所立,豈會有假?”眾人皆點(diǎn)頭稱是,天焉子民誰人不知這個傳聞?只是自從天音皇后,百年來世上再無人能啟天音琴.
“那就好!”長安站在殿中轉(zhuǎn)身對著殿外大聲喊道,“七皇子!”
殿外一聲輕咳,李明琦雙手捧著一個長木匣,緩步走了進(jìn)來,行至殿中,便將木匣展與眾人觀看。
殿中群臣及侍衛(wèi)皆大驚失色,這真的是宮中琴閣里供奉的天音琴,絕不會錯。
大殿之中,群臣叩拜,山呼萬歲,天音出,神跡顯,大吉之兆,可保我天焉國強(qiáng)民盛啊。
長安尋太監(jiān)要了張椅子扶沈昱坐下,沈昱現(xiàn)在可是病人,兩人在一旁繼續(xù)觀摩這場朝堂爭斗。
李明琦當(dāng)場打開木匣取出天音琴,輕撫了一曲,穩(wěn)住整個局勢,木匣中留有先祖遺詔,凡得天音認(rèn)主的天焉皇室子弟即可繼皇位榮登大寶,無視任何詔書諭旨。
然后,李明琦招來證人,呈上一些證物,指證宮變之時樂宜長公主與叛黨勾結(jié),里應(yīng)外合,企圖顛覆朝綱,五皇子趁亂弒君偽造遺詔,才是真正的亂臣賊子,當(dāng)誅。
一翻較量后,七皇子因持有天音琴穩(wěn)操勝券,成為天焉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不日即可舉行登基大典,詔告天下繼承大統(tǒ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