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稍事安定的魏父,這天一大早就被門外的敲門聲吵醒,心里還嘀咕著明明債主們都打發(fā)走了,還有誰一大早就趕來催命似的。
打開門,魏父一下子懵了,門外身著制服的警察他之前有打過交道還有點印象。
“你好,請問警官有什么事情嗎?”
“你好,魏先生,你現在涉嫌一起金融欺詐案,請你跟我們回去協(xié)助調查,這是拘捕令?!?p> “?。烤焱荆焱?,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的案件不是已經審結了?法院都下了判決書……那些債和稅不是都結清了嗎?”
“這是另一起案件,請你配合我們的調查?!?p> 盡管魏父信心滿滿,覺得肯定是檢方出了差錯,但當大量的證據擺在面前時,魏父才覺得,魏家的天真的是要塌了。
魏氏地產公司在這十年間一直與國外一家科技貿易公司保持著業(yè)務往來,涉及的往來資金達近三億美元之多,本來之前的帳目核查確實是沒有問題的。
但檢察院不知從哪里獲得了這家境外的貿易公司更加詳細的信息,包括注冊信息,資金流向,以及與這家公司有著密切聯系的一個名為Janse的人,并且有確鑿證據證明這位Janse實為中文名為魏嘉樹的華國籍公民。
魏父在出任魏氏地產董事長職務時,涉嫌轉移利潤資金逃避國家稅收,涉嫌擾亂經濟秩序等,目前,案件在繼續(xù)調查中。
案件調查過程中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變更強制措施申請,不接受任何外來訪見。
這一次,許家夫婦表現得很平靜,無論許藍芯如何相求,都沒有再做任何動作。
一個月后,經過外交部門的多方協(xié)調,遠在美國的魏嘉樹被成功引渡回了國內接受調查。
魏父得知魏嘉樹被遣送回國后,當場犯了心疾,中風癱倒在審訊室。
盡管是以“帶罪”之身回來了,但對許藍芯來講,只要魏嘉樹能回來,回到她身邊來,無疑都是好消息。
作為一個負責任的律師,林輕舟還是接手了魏家的委托代理。
最后,魏家父子除了人身無礙,所有海內外資產全部被充了公,除了許家當初為他們臨時租住的房子,可以說是真的一無所有了。
再見魏嘉樹的時候,許藍芯差點沒認出來她的“嘉樹哥哥”,眼前的人頹廢落魄得跟街邊的乞丐似的,滿臉的胡子茬,雙目無神,整個人消瘦得象個麻桿,許藍芯當場就想撥打110,看守所有這么虐待嫌犯的嗎?看把她的嘉樹哥哥折磨得都快不成人形了!
回到租住的小屋,魏嘉樹表情有些漠然,父親躺在床上歪斜著眼睛卻說不出一句話,母親瞬間蒼老幾十歲。
“許藍芯,魏家已經淪落成這樣了,你還愿意嫁給我嗎?”
“我……”許藍芯被魏嘉樹的眼神驚到,嘉樹哥哥這是在向她求婚嗎?為什么眼神這么嚇人?
“怎么?現在不愿意了?”魏嘉樹譏笑道,他出國后一直謹遵父親的囑咐,無論國內如何風云突變都絕不可回來,等一切塵埃落定了再作打算。
無奈許藍芯這個瘋狂的女人,為了讓他回國,竟然出賣他,揭發(fā)他,他心里如何不恨?
他在美國的地址和號碼經常更換,有時連自己都沒有確定下一個城市去哪里,可是,許藍芯卻總是能查找到他的形蹤,他甚至一度認為許藍芯一定是在他身上安裝了追蹤設備。
不然,警方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找到他?他在海外名下的所有資產全部充公,那可是近三個億!美元!那是魏家最后的希望!看看這個蠢女人都做了些什么!
“你不是從小就夢想要嫁給我嗎?現在不愿意了?”
“不!我愿意,我愿意。無論嘉樹哥哥變成什么樣子,我都愿意跟你在一起?!?p> “呵……“魏嘉樹只是輕笑了一聲,笑容充滿了諷刺和說不清的嘲弄。
婚禮原本定在半年后許藍芯大學畢業(yè)之后,但在許藍芯固執(zhí)地堅持下提前舉行了,因而她的學業(yè)只能中途放棄。
很多人覺得不可思議,不解地問許藍芯這樣做值得嗎?許藍芯都會嶄定截鐵地回答:值得。
婚禮很樸素,甚至談不上什么婚禮,兩人去民政局領了證,兩家人請了幾個好友坐在一起吃了頓飯,魏父癱瘓在床魏母隨身照顧走不開,兩人均未能出席,整個過程索然乏味。
這與許藍芯自小夢想中盛大的世紀婚禮完全是兩個極端,但看到印貼著兩人照片的紅色結婚證書,許藍芯終是喜悅的。
腕上的千絲姻緣結在他們新婚的那天不知什么時候轉變成了紅色,通紅通紅的顏色,許藍芯轉動著手腕,為何在這紅色繩結中她感受不到絲毫地喜慶,反而覺得這紅色紅得有些血腥。
但,這又有什么關系呢?她的姻緣達成了,她和最愛的嘉樹哥哥在一起了,總有一天,嘉樹哥哥會明白她的心意的。
以前許藍芯想,什么時候她和魏嘉樹能象真正的情侶那樣,出去吃飯,逛街,看電影,去游樂場玩,說著幼稚的話,做著可笑的動作。
如今,她帶著魏嘉樹一一嘗試了一遍,她開心地大叫,放肆地大笑,這一刻,她覺得她是世界最幸福的人。
但婚后的生活完全脫離了許藍芯的想像,每天一大早她就得起床做一家人的早飯,洗一大堆衣服,幫助婆婆照顧臥病在床的公公,而魏嘉樹每天就呆在家里,不是睡覺就是打游戲,大爺似的等著人來侍候。
魏家經歷了這場風波,財產充公收繳沒了,似乎連教養(yǎng)也一并上繳了。以前溫柔嫻淑高貴大方的魏夫人變成了言語刻薄舉止粗俗的婆婆,癱瘓在床生活都無法自理的公公往日風范早已蕩然無存,從云端跌下來的魏嘉樹零落成泥,真實得讓人恍惚。
從起初的不適應到后來的習以為常,許藍芯覺得這是上天對她的愛情的考驗,她不會氣餒不會妥協(xié),她要堅守她的愛情,她絕不會認輸的。
許藍芯做主給魏家重新租了一棟大房子,請了兩個特護照顧公公,再請了一個家政負責全部的家務,才算是把自己解放出來。
她帶著魏嘉樹出門,從里到外重新打理了一番,除了身形消瘦,以前那個風度彬彬的魏嘉樹似乎又回來了。
他們坐在全市最高檔的西餐廳里切著牛排,喝著紅酒,廳堂里有人彈奏著鋼琴,悠揚的琴聲卸去一身的疲憊,歲月安好,你我愜意,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然而,浮華背后總是站立著殘酷的現實。
當被侍生應告知卡內余額不足無法完成付款時,許藍芯的夢被現實強行喚醒,以這么簡單粗暴的方式。
兩人大鬧餐廳,遭報警后引來了好事的媒體,昔日商賈富二代,如今淪落到吃霸王餐,兼潑皮耍賴的話題,立刻引起大家的共鳴,聲討辱罵聲一大片,看笑話的人自然不少。
也許人天生就有種仇富心理,非常樂意看富人衰敗淪落成泥的場面,更免不了上去踩一踩,心理瞬間就覺得平衡了。
回到魏家許藍芯才發(fā)現,餐廳窘境僅僅只是個開始。
原本支付了一年的租金,卻被房東以擔心后續(xù)租金不足為由,拒絕他們租住在現有的房子里,將他們一家從那所大房子里趕了出來。
兩個特護和家政早跑了沒影,投訴也得不到答復。
無奈,四人無路可走,只能再次回到了許家父母之前住的小房子。
二室一廳的房子,要住下六個人,其中還有一個時刻需要照顧生活不能自理的病人,其局促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