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jī)山莊正門外,厲天途望著蕭長歌慢慢消失在視野內(nèi),腦海中卻依然回響著蕭長歌與自己離別時的話語。蕭長歌原本打算要把厲天途未死的消息帶給顏夢雨的,但卻被厲天途拒絕了。
深秋的君山上一片灰黃色,山風(fēng)吹的衣衫獵獵作響。
厲天途感受著隆冬即將到來的寒意,內(nèi)心卻有種不知道何去何從的感覺。也許他早已知曉,玄機(jī)山莊終究只是自己的暫時落腳之地,他需要及時轉(zhuǎn)換角色,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去經(jīng)歷這江湖中的人情世事和諸多磨難來完善自己的天道之心。
厲天途在山莊的工作依然是修花剪枝,但他又主動承擔(dān)起了山莊的掃地劈柴等雜務(wù)。這種在練武之人看起來極其卑賤的事情,厲天途做起來卻很用心用力。至于聽雨樓,厲天途每天上午都要過去收拾打掃一遍,卻很少再見到雪仙子了。
雪仙子這幾日并不在玄機(jī)山莊,她正坐在一輛由四匹汗血寶馬齊頭并駕拉著的豪華馬車上,目的地正是洛陽。
馬車周圍并沒有隨行護(hù)衛(wèi),只有一個趕車的老頭。老人頭發(fā)斑白,兩眼微瞇,已經(jīng)到了風(fēng)燭殘年之時,但細(xì)心的人會發(fā)現(xiàn)老人雖然看起來精神萎靡,但撫著韁繩的雙手異常有力,馬車在他的駕馭下四平八穩(wěn),快速向洛陽而去。
“小姐,趕路太無聊了。”幾天的舟車勞頓,靈兒感覺甚是無趣。
雪仙子斜了小丫頭靈兒一眼,沒好氣道:“也不知道出發(fā)時是誰死皮懶臉要跟著出來的,你若后悔,現(xiàn)在回去還來得及?!?p> 雪仙子似乎摸清了靈兒的脾氣,知道說什么樣的話最直接有效。
靈兒吐了吐粉紅的丁香小舌,不滿道:“那怎么行,我走了誰來照顧小姐。”
靈兒雖然平時嬉皮笑臉,但關(guān)鍵時刻還是很稱職的。
雪仙子笑了笑,淡淡道:“知道就好?!庇羞@個小丫頭在路途中陪伴,雪仙子感覺單調(diào)的行程也不那么無趣了。
“小姐,你打得過那個‘蝕骨銷魂’杜絕嗎?我聽歐爺爺說那個細(xì)雨樓的杜絕很厲害的。“靈兒并沒有見過自家小姐出手,雖然知道雪仙子艷冠江湖,但那是僅限于姿色,至于身手方面她并不覺的自家小姐有多厲害。
“打得打不過,試一試不就知道了?!毖┫勺拥坏?。
“問了等于白問,我出去找歐爺爺了。”靈兒說完掀開車簾坐在了車廂外的車轍上。
“靈丫頭出來了?”趕車?yán)先吮犻_微瞇的雙眼,恍然間居然有道精光一閃而逝。
“歐爺爺,洛陽好玩嗎?到時候你帶我好好轉(zhuǎn)轉(zhuǎn)嘛?!膘`兒忍不住撒嬌道。
“鬼丫頭,這次是去打架,可不是游玩,到時候你可不要亂跑?!壁s車的歐老頭輕喝道。
“好了,知道了?!膘`兒不安分地將兩條盤著的雙腿放下半空中,然后就是不停搖晃著,神色左顧右盼,不再去自討無趣。
“還有一天就要到洛陽了。”歐老頭微笑著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趕車?yán)项^抬手抖了一下僵繩,馬車的速度瞬間又加快了不少。
京師湖心小筑后面煙雨樓大廳內(nèi),顏夢雨看著緊隨魚婆婆而來一身宮女打扮已屆中年的美人奴,身為女人的她心中不禁也有種驚艷的感覺。
如果單論容貌,顏夢雨不覺得自己比美人奴差,但是如果再加上成熟嫵媚之姿,自己絕對是遠(yuǎn)遠(yuǎn)不如的。
美人奴是那種天生媚骨的人,無論男人女人只要與她見面,都忍不住要沉醉在她驚魂奪魄的艷麗之中。
“阿奴見過公主。”美人奴輕輕一禮,渾身上下充斥著多年母儀天下所形成的雍容華貴之勢。
顏夢雨不自覺站了起來,親切道:“奴姐姐現(xiàn)在貴為皇后,夢雨實不敢當(dāng),請姐姐坐下說話?!?p> 美人奴聞言并未直接坐下,而是謙卑道:“阿奴能有今日皇后之尊,全靠我樓蘭一族鼎力支持,阿奴不敢居功?!?p> 顏夢雨不由暗自點頭,這美人奴確實不虧為樓蘭上代最為出色之人,緊接著道:“夢雨來京師十年,早就聽說奴姐姐才華出眾,想見姐姐一面,可惜姐姐身份機(jī)密關(guān)乎我樓蘭安危,夢雨雖然進(jìn)宮也算方便,但也不敢輕易去打擾姐姐,所以一直未能如愿。好在今天終于了卻小妹一樁心愿。”
顏夢雨又如何不知,今后樓蘭一族的盛衰十之八九要壓在美人奴這顆暗子之上了。
“公主,阿奴自當(dāng)為我樓蘭一脈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泵廊伺肿昼H鏘有力,更顯露出了她此刻的決心。
“小姐,阿奴,你們要長話短說了。“魚婆婆提醒道。江湖中人盯著湖心小筑的并不在少數(shù),雖然此次美人奴裝扮為宮女,又經(jīng)她簡單易容過,但魚婆婆依然擔(dān)憂不已。
“好,長話短說。奴姐姐,你應(yīng)該知道,我樓蘭在即將滅亡之際在這天朝京師布下了不少后著以備后患。其中只有你和另外兩人成長最好。姐姐現(xiàn)在雖然身居皇后,但地位未穩(wěn),對我樓蘭一脈庇護(hù)始終有限。為保我樓蘭一脈永世繁華,今后我樓蘭會傾一族之力助姐姐攝政,以期在近十年之內(nèi)成就一代女皇。不知姐姐意下如何?”顏夢雨代表樓蘭僅余的幾個高層說出了一個驚天動地的決定。
美人奴臉色猛然一驚,但很快恢復(fù)了正常,顫聲道:“公主,我可以嗎?”
久居高位的她越來越享受權(quán)利帶來的優(yōu)越感,心底下竟再也不愿回到任人宰割的過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女皇,這在以前連想都未敢想的念頭,今日經(jīng)小公主一提,她的心瞬間顫動了。此時此刻,美人奴不得不承認(rèn),在她的心中原本就裝著一個魔鬼。
“小姐,不可。你是我樓蘭之主,要做女皇也是你來才是。阿奴輔助你就行了?!濒~婆婆提出了相反的意見。
美人奴聽了魚婆婆的話,峨眉微微皺了一下,但并沒有出聲。
近幾年,皇帝身體有恙,再加上背后鳳三先生和魚婆婆的暗中支持,美人奴以皇后之身處理的政事不在少數(shù)。她漸漸貪戀上了那種頤指氣使,發(fā)號施令的感覺。但目前來看,滿朝文武反對她以皇后之身攝政的不在少數(shù),已經(jīng)占了上風(fēng),甚至去年初春時候還有幾名肱骨老臣于早朝之上聯(lián)名上書彈劾她后宮干政,逼著皇上廢除她皇后之尊。當(dāng)時如果不是鳳三先生和魚婆婆暗中打點,同時又有幾個朝中親近自己的堂官說情,恐怕自己早已兇多吉少。
經(jīng)過這件事,美人奴很清楚,即使貴為皇后,也要日夜擔(dān)驚受怕隨時有失寵可能,所以樓蘭一族現(xiàn)在就是她的依靠,她要竭盡全力保護(hù)好自己現(xiàn)在的地位。
在聽到顏夢雨這句話之前,她自己從未想過要坐上龍椅成為九五之尊。由皇后到皇帝,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況自古以來歷朝歷代從未有女人登基,而且樓蘭一脈也未必會有助自己上位的決心和實力。但現(xiàn)在她不得不佩服這個末代小主,竟然有如此魄力。感覺到自己現(xiàn)在風(fēng)雨飄搖的身份地位,要想真正我命由我不由天,也只有走此一路了。美人奴想到這里內(nèi)心越來越炙熱,顏夢雨剛才的那番話就像一株火星一般,將自己那原本壓在心底的權(quán)欲之心徹底點燃。
“婆婆,女皇之位暫且不說。以后我樓蘭一脈將全力輔助奴姐姐攝政?!鳖亯粲陥远ǖ卣f道。
“對啊,姑姑。阿奴現(xiàn)在勢力單薄,朝不保夕,連皇后之位都不穩(wěn)固?!泵廊伺粺o擔(dān)心地向顏夢雨和魚婆婆訴苦。
“那好,今天就到此為止。我先送你回去,免得時間久了引人耳目?!毖垡姇r候不早,魚婆婆神色匆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