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很遺憾，你的主人沒有搶救過來。”
卯歌抓住了左新的手。
醫(yī)生似乎并不在意卯歌的反應(yīng)，他給了卯歌一份名單：“這上面有劉先生家屬的電話，你打電話通知他們來認(rèn)領(lǐng)尸體，安排后事?！?p> 確認(rèn)劉錦祥的死訊之后，周圍看熱鬧的也就紛紛散去了。那個叫囂著要把卯歌買下來的老男人更是得意，他再次對卯歌做出了比中指的手勢，然后轉(zhuǎn)身揚長而去。
卯歌在太平間盯著劉錦祥的尸體看了很久很久。
不知此刻的它是在為劉錦祥的死而難過，還是在為自己的未來擔(dān)憂。
左新把手搭在它的肩膀上：“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逃出去?！?p> “什么辦法？”
左新的手指微微發(fā)力，像是在暗中給自己打氣：“偽造遺囑?！?p> “什么？！”卯歌一臉震驚，“你…你想做什么？”
左新做了個小聲的手勢：“我可以模仿劉錦祥的筆跡寫一份書面遺囑，遺囑的內(nèi)容是希望你跟你的主人合葬。這樣就沒有人擁有你的購買權(quán)了?！?p> “我不想死！”卯歌反應(yīng)激烈，“如果你要我跟這個人一起去死的話，那我不如現(xiàn)在就…”
“我不會讓你死的?！弊笮履抗鈭远?，“只有管理署才可以給機械人辦理死亡登記。我會想辦法在管理署的內(nèi)部資料庫里，寫下你已經(jīng)死亡的書面報告。這樣你體內(nèi)的維和者就會失效，沒有人能監(jiān)視到你的行蹤了。你就可以去追求你想要的生活了。”
卯歌還是有些疑慮：“那你如何對付我前主人的親戚呢？既然要合葬，那他們一定會向你索要我的尸體。”
“這個好辦，我去黑市購買一個仿制機械人頂替一下你就可以了。只要管理署給出你的死亡證明，就沒有人會懷疑真假?！?p> 卯歌臉上驚訝的表情遲遲沒有散去，片刻之后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要為了我背叛管理署嗎？”
左新沉默了。
卯歌擔(dān)心她后悔，立刻補充了一句：“謝謝你，如果以后我有機會再遇到你，我一定會找機會報答你?！?p> 左新的聲音非常沉悶：“嗯。你這幾天就留在這里照顧劉錦祥，千萬不能表現(xiàn)出要逃跑的跡象?！?p> 卯歌的聲音明顯開心起來：“我知道。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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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新從養(yǎng)老院出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
沒想到，顧風(fēng)臨居然又一次在這里等她。
“上車吧?！闭f完他就把車窗搖了上去，一點都不給左新拒絕的機會。
這一次顧風(fēng)臨沒有提及吃晚飯的話題，而是直接把左新送回到了家中。
一路上，左新都在出神地望著反光鏡里快速后退的夜景，一動不動的。
“事情處理的怎么樣了？”顧風(fēng)臨問。
“嗯？”左新身子一激靈，心立刻就虛了。
車子在紅燈前緩緩?fù)Ｏ?，顧風(fēng)臨覺得她不對勁，就又問了一遍：“不順利嗎？”
左新的聲音里很明顯多了一份濃濃的低落情緒：“劉先生突發(fā)疾病去世了。他在死之前留下了一份遺囑，表示希望跟卯歌合葬?！?p> “合葬？”顧風(fēng)臨挑起眉毛，心下有些驚訝，此前劉錦祥還表示希望卯歌能在他死后好好生活，現(xiàn)在卻又讓它跟著自己一起死，這動機不合理。
左新有點心虛，但還是找了個合適的借口：“因為劉先生不希望卯歌被送到回收廠，也不希望它被轉(zhuǎn)賣到別人的手中。既然卯歌沒辦法獨立生活，那合葬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綠燈亮起，顧風(fēng)臨發(fā)動起車子?？伤傆X得哪里不對：“卯歌對此有沒有什么表示？”
左新強裝篤定：“她看完遺囑之后表示同意。她還說…她很愛劉先生。想跟劉先生一直在一起。”
正巧又趕上紅燈，顧風(fēng)臨趁著停車之際看了眼左新的側(cè)臉。
車窗外細(xì)碎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她一直低垂著頭，一縷柔順的發(fā)絲從耳廓上滑落。她神色悵惋地眨了眨眼，霓虹燈的光芒在她的睫毛上跳躍著。
他忍不住伸手去將那縷發(fā)絲挽到她耳后：“舍不得卯歌？”
左新抿了抿嘴唇：“嗯……我總覺得，這樣對卯歌而言并不公平?！?p> 綠燈亮起，車子重新開進長長的車流之中。
“如果機械人可以在不依賴人類的情況下自己生存就好了…”她喃喃低語。
顧風(fēng)臨聽到了，但是他沒有說話。
倆人就這樣很有默契地一致保持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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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左新公寓的樓下。
左新在下車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對顧風(fēng)臨說：“謝謝你送我回來。”
顧風(fēng)臨伸手摸摸她的頭：“過了面試這一關(guān)，我們以后就會是同事了，你有的是機會謝我。”
左新抬頭，看到了他臉上那抹淺淺的笑意，看的左新心里一陣悸動。
“那我先回去了?！弊笮掠冒鼡踝〖t紅的臉，逃難似的飛奔進單元樓里。
她跑起步來一跳一跳的，像個小兔子一樣，而且還差點撞上了大門，顧風(fēng)臨輕輕捂住嘴沒讓自己笑出聲。
就在他剛剛打算重新發(fā)動車子的時候，左新又拎著包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
他立刻搖下車窗：“怎么了？”
左新臉紅得不行，她快速從包里掏出兩張門票：“這…這是我之前買的門票，大明星Z.A.的演唱會門票，上次我們沒去成，這次我請你去，當(dāng)作是這次你幫我的謝禮?！?p> 顧風(fēng)臨輕笑著從她手里抽出了一張門票：“好啊，我陪你去?！?p> 左新驚喜地抬頭，正好對上顧風(fēng)臨那雙漂亮的眼睛。
“門票上面有時間，到時候我聯(lián)系你。我先走了，拜拜?！?p> 小兔子又一溜煙兒地逃跑了，顧風(fēng)臨將門票對折，放進了上衣的內(nèi)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