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命懸一線
陳穗聽聞,心涼了半截,可她很快穩(wěn)住神,奮力朝邊上游去,手剛搭上邊沿的大理石,一股鉆心的疼痛便從手掌傳來,原來是凌又于從另外一邊走過來,皮鞋狠狠的踩到她手上。
這讓陳穗想起她之前在碼頭看到他踩馬一誠的畫面,心里罵了無數(shù)遍臟話,另外一只手不得已的去推動他的腿,雙腿也不能停的繼續(xù)在水里支撐著自己,凌又于往后退了一步,松開了,可馬上一股更大力的打擊,朝她面部襲來,是趙曉峰拿著架子上的浴巾,猛地又把她打入水中。
陳穗被打得一陣暈頭轉(zhuǎn)向,好不容易又浮了出來,向另外一邊游去,趙曉峰拿著一根綁有網(wǎng)兜的長木棍,是平時用來舀泳池雜物的,只要她游向岸邊,便用力打她,每打一次,她都會被打得雙手發(fā)麻,僅用快要力竭的雙腿讓她浮在水面上。無奈下,她只有在水中央費力的維持著,而凌又于很樂于見到這種無法靠岸,拼命掙扎卻無能為力的樣子。
他悠哉的說道:“其實我很早就見過你了,還記得你抓陸睿然那個晚上嗎?”
陳穗難以置信,那時她還是個普通的交警,那個執(zhí)勤的晚上,她也以為是個很普通的工作日。
“我就在他車后不遠,你抓他時很有官威嘛?!绷栌钟谡f著,坐在了一個休閑椅上,而他對面不到10米的地方,陳穗仍咬牙踩著水,不讓自己沉下去。
“后來你來凌星的時候,我覺得你很~面熟,我一直想啊想啊,終于想起來了。”凌又于緩慢的說道,非常享受看見陳穗痛苦的樣子。
“你就那個警察,警察自然是來抓人的,抓誰好呢,不如就我給你安排吧,減輕你工作的壓力。”凌又于似笑非笑的說。
“卑鄙,徐金桂和羅長根你早就想除掉了,剛好借我的手,除掉他們,這就是你打的算盤。是我蠢,中了你的計!”陳穗邊喘邊說道,此刻她恨不得立刻掏出把槍,對著他就是連發(fā),把他打得渾身冒煙。
“兩個老家伙,吃牢飯算便宜他們了。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只是運氣不好,還是很敬業(yè)的,從C市到B市,又從B市追到香港,緊咬不放啊?!绷栌钟谧呓它c,蹲在水池邊,看著陳穗因體力不支,漸漸往下沉,愉快的說:“不殺你,都對不起我自己了?!?p> “王八蛋,沒有我,也有別人來抓你!敗類,蛀蟲!你最好自投羅網(wǎng),不然你的下場就是橫尸街頭,和老鼠狗屎一起腐爛在下水道,王八蛋!!”陳穗自知今日是沒活路了,心底生起的絕望夾雜對家人的眷戀,還有不能親手把這類人渣繩之于法的不甘,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咒罵他,她真的撐不住了,腳像灌了鉛,一直拖著她往下墜,腦里此刻居然閃入阮子融的面容,她渾身發(fā)軟,只留一絲喟嘆。
“謝謝你的建議。”凌又于注視著水漸漸沒過她的頭頂,望著那一圈圈慢慢縮小的漣漪微笑的說道。
人的求生本能,讓陳穗的雙手仍露在水面虛空的拉扯著,雖然沒有血腥的畫面,可一個大活人被逼得被水吞噬,空氣似乎都凝結(jié)了這殘忍的時刻,讓人不得不屏息靜氣的等待生命最后的消散。
凌又于享受著,觀察著,眼神忽然留意到她掙扎的手腕上的一串手鏈,吊墜是個小葫蘆,猛然的驚醒過來,連外套都沒脫,迅速的撲入水中。
幾分鐘后,陳穗暈暈沉沉的被抬上來,凌又于瘋狂的給她做人工呼吸,做心肺復蘇,趙曉峰站在一邊不解的看著這一切,不明白為什么要救她。
水滴順著凌又于的發(fā)絲不斷的低落下來,被水打濕的面容更顯眉眼疏落,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凌又于雙唇微微發(fā)抖,眼里毫無察覺的蓄起了淚,他下頜抽緊,仍在不停按壓陳穗的胸口,終于陳穗眼皮動了動,大力的吐出一口水,被嗆得痛苦的咳嗽,凌又于見狀,閉了閉眼睛,緊繃的身體才松懈下來,拿著毛巾給她擦拭,溫柔的抱著她。
陳穗身上披著毛毯,縮成一團,警惕的看著坐在對面的凌又于,剛剛從鬼門關(guān)處走了一圈,她拿不準凌又于為什么置她于死地后又把她救了回來,是還有其他的什么陰謀或者更殘忍折磨她的手段嗎?
凌又于脖子上掛著毛巾,上下打量她,問道:“你今年26歲,是C市人,你是在C市本地長大的嗎?手鏈,是你的嗎?”
“你到底還想干什么?”陳穗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
“別跟我繞圈子,你是生是死都在我一念之間,現(xiàn)在你告訴我,這個手鏈你從哪來的?”凌又于皺著眉頭,很迫切的想知道這個答案,從他成為目標人物那一刻,陳穗都從未見過他現(xiàn)在這種模樣,終于有點真實的情緒透露出來。
她不想再面對一次死亡,所以她必須得抓住這一線生機,她猜測這條手鏈的主人對他可能很重要,便承認道:“是我的,從小戴的。我不是在C市本地長大,而是在旁邊的區(qū)縣長到8歲,才回C市來讀書?!?p> “這個縣叫什么?”
“起承縣?!?p> “手鏈是你家人給你的嗎?”
陳穗腦里搜素小時候的記憶,這條手鏈其實并不是家里人給的,他似乎在求證什么,她眼前略過一個小女孩和一個小男孩的模樣,回答道:“不是,是一個小男孩給我的,我記得他掉在池塘里了,我用樹枝把他拉了上來,他給我的?!?p> 凌又于聽到這,原本低垂的眉眼猛地抬了起來,眼里夾雜了太多情緒,視線灼人的望著她,手也緊張的握了起來,喉結(jié)滾動了下,他勉強壓制住自己激動的情緒又問道:“那個小男孩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那都是很久的事了?!?p> “你為什么保留這條手鏈,它不值錢,也舊了?!?p> “我只記得他跟我說過一句話,我救了他,他的平安分我一半,也習慣戴著了?!?p> 凌又于此刻笑了起來,那時一種被成全的笑容,他眼里卸掉了全然的戒備,如遠望朝陽般的澄澈,走了過來,蹲在她面前,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幸好我的平安分了你一半,我終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