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聚義廳中,燭火掩映,有微風(fēng)穿堂而過,明懷卻是被這少女所吸引,頭腦之中一片空白。這少年與那少女四目相對,只覺得她雙眼流波,笑意盈盈,但這感覺轉(zhuǎn)瞬即逝,忽又變得冷若冰雪,不知喜怒。明懷覺得這樣看她甚是唐突,將頭轉(zhuǎn)到一邊,臉上如同火燒一般,心中小鹿亂撞,而其他人則不約而同站起身來,向那少女拱手行禮,就連一向不拘小節(jié)的舒先生也格外恭順起來。
而那女子微微點頭,徑直走過去,看也沒看明懷,用手扶住胡夫人,說了句:“母親,您安心養(yǎng)傷,五行陣之事,還是交由女兒來吧?!泵鲬驯揪驼驹谝慌裕娖渌藢δ巧倥跏枪Ь?,不知這女子的身份,也趕忙躬身行禮,向她匆匆一拜,后來又聽她自稱是胡夫人女兒,只知道胡家家族日漸不旺,不清楚其他人如今卻為何對她這般禮遇。
黃先生說道:“既然賢侄女可以制五兵,那此事可成。布陣之法,原也需要演練一番,三日之后的午夜,待那河虺破冰之時,我們便在五剎海一同治理那條河虺,解救玉面頭陀,小兄弟可行?”明懷又躬身行禮,向黃先生謝援助之禮。黃先生說道:“河虺之危,乃是玄門中人應(yīng)盡之事,小兄弟客氣了?!闭f完便將身邊的黃子強叫到近前,囑咐安排排兵布陣事宜,五行之法,玄門中人自然熟絡(luò)清楚,自不用詳細(xì)說明。
黃子強叫過舒游良,兩人下去自行安排眾童子交代陣法之事。那少女則與在場眾人微一點頭,也退出聚義廳,身影不見,余香依然。黃先生沖他說道:“小兄弟不如這幾日便在府中休息吧?!泵鲬颜猿錾?,聽到黃先生這么說,說道:“我還是回去,準(zhǔn)備相應(yīng)物品,三天之后的午夜,我在五剎海恭候各位前輩。”黃先生見明懷堅持,也就作罷,然后和舒先生一起,將明懷送回了匯通祠上。
匯通祠上又飄飄灑灑地下起雪來,明懷憑著圍欄望向那西海,西海上已白茫茫一片,與岸邊的民居、枯樹交相成黑白兩色,明懷看得出身,任由白雪落在身上,他卻不懂這世界黑中有白,白中有黑,因果善惡卻又有誰說的清楚。
三日之后,明懷挎著小包來到夜晚的五鼎橋上。月光明亮,五鼎曉月一直是文人墨客無病呻吟常常抒懷的景色。什么“五鼎由來久,月下無從留”什么“橋上飲酒觀明月,橋下五鼎香客嚀?!泵鲬褏s沒有這個心情想那風(fēng)花雪夜,他在這里想的卻是今晚的河虺之戰(zhàn),聯(lián)盟了西海三杰,一定可以將陳老爺子從冰下救出來,只是不知那白衣少女是何來歷,竟讓其他人甚是恭敬,想不到三杰府中還有這么個人物。
已近午夜,明懷下了五鼎橋,將玉面頭陀留給他的冰刀換上,踏著冰雪,向五剎海中央滑去,岸邊的火神廟黑乎乎一片,真想象不到那在過去曾是個香火很旺的所在,現(xiàn)在卻是異常安靜。遠(yuǎn)處的鼓樓在月下更顯得偉岸挺拔,兩岸民居星星點點的燈火依舊,和那晚很是相似。明懷滑在冰面之上,冰刀與冰面摩擦出沙沙的聲音。
他正在想著那晚的惡戰(zhàn),卻聽到一聲低鳴,那鳴叫之聲低沉,卻很是清晰。低鳴之后,明懷便覺得四周圍影影綽綽有無數(shù)身影游走,接著又是一聲低鳴,明懷所在的冰面在一恍惚間竟燈火通明起來,明懷環(huán)顧四周,竟是幾十個小童手持寫有‘西?!瘍勺值臒艋\將他圍住,照亮了明懷所在的冰面上,他們穿著三種顏色的小衫,黃色最多,黑色次之,最少則是白色的童子,童子們井然有序,毫無交頭接耳之聲,肅然立在冰面之上,。
從眾童子中閃身進來四個身影,明懷一見,忙上去行禮:“明懷給各位前輩行禮,謝幾位前輩應(yīng)約前來助陣,三大家族果然?!薄暗群域持溄鉀Q之后,再謝不遲?!闭f話的正是身著灰色布袍的舒先生?!靶⌒值苷f哪里話,河虺之亂自當(dāng)前來。我們這就設(shè)法布陣,好治理那條河虺?!秉S先生抖了抖手中拂塵,笑著說道。黃子強和舒游良向明懷微一點頭,沒有說話。卻不見那白衣少女,于是轉(zhuǎn)頭尋找。黃先生說道:“小兄弟放心,胡家姑娘不便相見,她自會在陣外助法?!泵鲬腰c頭稱是。
舒先生又是一聲低鳴,原來這聲低鳴是舒先生發(fā)出的。明懷看不到舒先生的嘴巴有何動作,聲音卻從他身體中頻頻傳來。明懷驚訝不已,但見眾童子手持燈籠慢慢退到幾丈之外,然后又重新站定,陣中圈子一下就有七八丈大小。
這時候黃先生將拂塵在手中一揚,沖舒先生點了點頭,舒先生又是一聲低鳴。眾童子中突然豎起一根根旗桿,那旗桿之上則是五維旗,分別為木曰歲星,火曰熒惑星,土曰鎮(zhèn)星,金曰太白星,水曰辰星,按照五行方位排列。明懷一見之下,這滿是隨風(fēng)飄揚的旗幟,一圈圍著一圈,一面接著一面,怕不下百面,甚是壯觀,那些旗幟開始圍著陣中繞圈而動。
陣中黃先生、舒先生、黃子強和舒游良也動了起來,嘴中默誦五星神君咒語。黃先生手展拂塵,舒先生掐指念咒,黃子強和舒游良則是不停變換著手訣。冰面上突然寒風(fēng)四起,狂嚎不止,風(fēng)吹打在臉上如遇刀割,刺骨冰冷之意如入心脾。明懷知道玉面頭陀的冰封之法即將失效,河虺馬上就可破冰而出,于是伸手將黃符從挎包中取出。
只見冰下黑影涌動,冰面震動不止,突然‘砰’的一聲,一物破冰而出,跟著出來的還有一人。明懷見那人正是玉面頭陀陳老爺子,心中欣喜不已,忙將手中黃符甩出,借著那河虺躲避之際,腳下滑出數(shù)丈,將陳老爺子扶將過來。陳老爺子驚魂未定,手中的招引銅磬卻捏的死死的,見扶他之人是明懷,這才欣慰地笑了出來,然后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