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好好吃的西瓜
奶奶家里非常簡陋。
堂屋里就一張桌子，幾個凳子，后面有一個臺桌，上面供著一個觀音像；左邊是臥房，里面也就一張老式木床，一個床前柜，一個衣柜，靠窗邊放了兩把椅子。
最讓小南瓜覺得神奇的是，奶奶家的地面竟是泥巴的，沒有鋪磚也沒有打水泥，可看上去卻光滑透亮，油黑油黑的，像是上了一層蠟，似乎比水泥地面還顯得干凈些。
奶奶將她們招呼著坐好后，又倒了幾杯茶來，給外婆、姐姐和小南瓜一人一杯。
然后她剛坐下，似乎又想起什么，對小南瓜道：
“你想不想吃西瓜？跟奶奶去摘個西瓜來吧！”
小南瓜當(dāng)然想了，她已經(jīng)很久很久很久都沒有吃過西瓜了，縣城里的西瓜可貴了，媽媽都不怎么買著吃。
奶奶說完也不等她，麻利地起身就往屋后走去。
小南瓜見奶奶走了，也連忙站了起來，跟在奶奶屁股后面趕過去。
從堂屋后門出去是一個小天井，有幾只雞在那里悠閑地散步，還有一個壓水井，看起來濕漉漉的，長著好些滑滑的青苔。
小南瓜看到壓水井很想去試試，聽姐姐說水井里的水都是冬暖夏涼的，還很甜，小南瓜就想，難道比那河里的水還甜嗎？不過，這個時候還是西瓜比較重要，先跟奶奶去摘西瓜吧！
天井后面就是廚房，里面有一個帶著大鍋的柴火灶，旁邊還有一個用泥巴糊的小爐灶，看樣子應(yīng)該是用來燒水的，因為上面放著一個黑黢黢的水壺。
從廚房門出去，就是奶奶家的菜園子。
奶奶雖然是一個人住，可那菜園里的菜卻真是不少，這個季節(jié)的黃瓜辣椒茄子豆角一樣都不少，看得小南瓜眼花繚亂的。
在這些菜的間隙中，奶奶種了幾根西瓜藤，那藤上的葉子稀稀拉拉，可上面卻結(jié)著好幾個滾圓的綠皮大西瓜呢！
奶奶看準(zhǔn)了一個，用手在上面敲了敲，發(fā)出“砰砰”的聲音，應(yīng)該是熟了。
她看到小南瓜也趕了過來，于是對她笑瞇瞇道：“小南瓜愛吃西瓜嗎？”
小南瓜連忙用力地點了點頭，眼睛盯在西瓜上都舍不得挪開。
“那咱們今天就吃個飽吧！”奶奶說著將西瓜摘了下來，真的是好大一個呢！
奶奶抱著西瓜將它放進(jìn)廚房的一個盆子里，再端著盆子走到水井邊，用手在壓手上用力壓了幾下，冰涼冰涼的井水就冒了出來，一會就壓滿了一大盆。
奶奶將西瓜在水里清洗干凈，再將臟水倒掉，又重新壓了一盆水將西瓜泡在里面，然后一起端到了堂屋。
外婆看奶奶端著一個盆子過來，連忙起身幫她一起抬了過去。
看到這水中綠油油的大西瓜，外婆也不禁喜笑顏開：“這西瓜還真是不小，親家母也沒自己摘了吃？”
“我哪里吃得了啊，我就是愛種，種了吃不完也都分給鄰居們了，你們來了好，可以多吃點。”
一聽到這些好東西竟都分給別人吃了，小南瓜心里就一陣的懊悔，怎么自己不早點到奶奶家來呢？
將盆子在桌上放好后，奶奶說：“這西瓜還要再泡一會，等涼了就好吃了，如今太陽曬得熱熱的，吃了對胃也不好，我們再等等?！?p> 小南瓜雖然一刻也不想多等，可她畢竟對奶奶還很陌生，又還有些怕她，便不敢說什么，只一個勁地盯著西瓜，盼著它趕快涼下來。
這個時候，奶奶才安穩(wěn)地坐下來，盯著外婆認(rèn)真道：
“親家有好多年沒來過我這里了吧？這次不僅自己來了，還帶著兩個孫女，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還是順道來看看我這老婆子？您老還是明說的好，省的我亂猜?！?p> 外婆見奶奶直接問了出來，便也不好再隱瞞。
她嘆了口氣，話還沒開始說，眼睛就有點濕了：“我來這里還能是為了什么呢，只能是為了這兩個苦命的丫頭！”
“為了她們？”奶奶疑惑地看了小南瓜和姐姐一眼：“她們不是好好的嗎？”
外婆傷心地?fù)u了搖頭：“親家母你還不知道，這兩個丫頭都像孤兒一樣獨自生活快半年了！”
“什么？”奶奶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聲音都開始有點發(fā)抖，“像孤兒一樣？怎么回事？她……她們的父母出什么事了嗎？”
外婆知道奶奶是誤會了，連忙拉著她坐下，解釋道：“不是不是不是，看我，話也不會說，真是該打！”她在自己嘴上拍了一下。
“是這樣的，我那不孝的女兒聽別人說現(xiàn)在南方改革開放搞得正是熱火朝天，只要出去的人都能掙錢，一個月怎么也有兩三百，這可比在家里瞎胡混好多了！而且你也知道，因為小南瓜她爸，他們家還欠了不少債，日子當(dāng)真是難過，所以她一時沖動就把兩個孩子丟下自己跑出去打工去了。走的時候還拜托我照顧孩子來著，可您老也知道，我那個老伴……哎，我也是命苦……這不，這也是實在是沒辦法了……您看……”
外婆越說到后面越不知道要怎么開口了，畢竟她女兒是將孩子托付給她的，如今她自己沒能力將孩子照顧好，卻來麻煩孩子的奶奶，她怎么都覺得這件事都是自己的錯，心里面真是愧疚萬分，嘴里就更加說不出來了。
奶奶聽到這里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對外婆擺了擺手叫她不要再說了，起身用手在放西瓜的水盆里試了試，然后轉(zhuǎn)頭對姐姐和小南瓜滿臉笑容地道：
“西瓜可以吃了，我給你們倆切一半，你們一起用勺子舀著吃怎么樣？”
“好好好，我喜歡舀著吃！”小南瓜急忙應(yīng)諾，她等這西瓜等得脖子都酸了，剛剛也是一直在盯著西瓜給它鼓勁“快點涼下來，快點涼下來……”以至于外婆和奶奶說了些什么，她一個字也沒聽見。
奶奶見小南瓜應(yīng)諾，便去廚房取了菜刀和和兩個鐵勺子。她將西瓜從水中取出放在桌子上，然后用菜刀正對著西瓜中心，咔地切了下去。
只聽一聲清脆的響聲，西瓜隨著菜刀的切割自己也裂了開來，可見這瓜真的是熟透了。
奶奶將其中一半紅中透粉，沙脆香甜，水潤多汁的西瓜交給姐姐，再遞給她和小南瓜一人一把勺子：
“你們搬個凳子到門口去吃吧，現(xiàn)在沒太陽了，外面涼快?！?p> 姐姐點點頭，帶著小南瓜一起來到院子里吃西瓜。看著小南瓜大口大口地吃得十分香甜，姐姐不禁擔(dān)憂地想：
“不知道奶奶，會不會留下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