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中,所有的人,全已盤膝坐下各憑功力,希望能把已在逐漸發(fā)作的毒藥逼住。
這就像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誰的修為深,功力厚,誰就能把奇毒逼聚一處,暫時不讓它發(fā)作,但這只是理論而已,誰也沒有把握,能把體內(nèi)的這兩種奇毒逼住。
山腹石室,一片寂然,幾乎連呼吸都聽得到。畢倩倩雖然沒有中毒,但她也已經(jīng)盤膝坐了下來。
今日之局,已是成敗所系,她需要靜靜的加以思索,也需要對每一個人,詳加分析,才能把他從眾人之中找出來。
她首先把今天一連串發(fā)生的事故,一件一件的重復(fù)想了一遍,然后又把每一個人言行舉動,一一作了精細(xì)的檢討。
終于給她發(fā)現(xiàn)了某一個人的可疑性,覺得只有他的嫌疑最為重大!她有了這一發(fā)現(xiàn),心頭不禁驚然驚凜,此刻大家體內(nèi)奇毒,都在發(fā)作之中,如果他此時突然發(fā)難,只有自己一人并未中毒,只怕絕難是他對手。那么在場之人,都死定了。
她越想越覺可怕,皇甫軒身上那顆寒鐵念珠,是否真能解毒,可說毫無把握,因為那只是她從種種跡象,推想來的—結(jié)論。
如果自己推想錯誤,那么這石室之中,自己一個人豈不就陷于孤立無援,孤掌難鳴!一時之間,不由的急出一身冷汗!
就在此時,突聽耳邊響起了一縷極細(xì)的聲音說道:
“畢姑娘,承蒙指點,在下體內(nèi)劇毒,果然全已消失了!”
這是皇甫軒的聲音,他以“傳音入密”說的話!
畢倩倩聽得精神為之一振!
皇甫軒接著仍以“傳音”說道:
“在下試試,是否能把煙兒也救醒過來,咱們就可多一個幫手了?!?p> 畢倩倩方自一驚,對方是個老狐貍,如果稍露破綻,豈非前功盡棄,要待以“傳音入密”,加以勸阻,已是不及!
只聽皇甫軒呼吸沉重的喘了兩口氣,突然雙眼一睜,在地上連爬帶喘口中大聲叫道:
“煙兒……煙兒,憑咱們……這點功力,只怕……壓不住了……咱們……死……也要……死在一起……”
他搖搖晃晃的扶著石凳,用力抓住石桌,站了起來,一下?lián)涞搅鐭煹纳砩?,一面急忙以“傳音入密”說道:
“煙兒,你如果還清醒的話,快和我一起倒下去?!?p> 他這一撲,堪堪抓住柳如煙的手臂,也許用力太猛,腳下一個踉蹌,身子搖了兩搖,兩個人砰然一聲,雙雙滾到了地上。
但他一只左手,緊緊握住了柳如煙的右手,口中一陣喘息,叫道:“煙兒……煙兒……是……我害了你……”
他左手掌心,緊握著一顆寒鐵念珠,暗暗抵住了她右手掌心,一面仍以“傳音入密”說道:“煙兒!不可說話,快些運氣功,讓我助你先把體內(nèi)劇毒解了再說?!闭f話之時,暗暗運功,把一股真氣,透過寒鐵念珠,緩緩朝她掌心輸去。
柳如煙雖然體內(nèi)劇毒已在逐漸發(fā)作,但這兩種毒藥,發(fā)作的極為緩慢,心頭還有些明白,聽了皇甫軒的話,果然不敢多問,暗暗提聚真氣,和他輸人的真氣會合,但兩人卻像毒發(fā)昏迷,手拉手倒在一起。
好一對同命鴛鴦!
此時大家都在運功逼毒,只道兩人功力較淺,毒藥發(fā)作的較快,是以也沒有人懷疑他們。
畢倩倩一顆心幾乎一直提到了胸口,直到此時,眼看皇甫軒裝作的極像,才算松了口氣。
這樣又過了頓飯工夫,柳如煙體內(nèi)奇毒,果然也盡祛,心中暗暗奇怪,忍不住也以“傳音”問道:
“皇甫大哥,這是怎么一回事?”
皇甫軒道:“目前還不知道,我聽畢倩倩的口氣,好像四方煞神中,有一個是真正事后主使之人,從現(xiàn)在起,你不可稍動,更不可說話,要裝作昏迷不醒,才能把他制住?!?p> 柳如煙道:“我們不知那一個是幕后主使的人,你叫我出其不意,去制住誰?”
皇甫軒道:“畢倩倩大概已經(jīng)看出來了,我們只要配合她的行動就好?”
柳如煙心里暗暗哼了一聲:“畢倩倩、畢倩倩的,每句話,好像都要提上她名字才高興!”
她心里雖然有些不大舒暢,但究竟此事關(guān)系重大,倒也不敢再使小性。兩個人只是閉著眼睛,手拉手靜靜的躺在一起,果然沒有再動。
皇甫軒卻借著側(cè)轉(zhuǎn)的身子,不易被人發(fā)覺,以一縷“傳音入密”的聲音,朝畢倩倩送去,說道:“畢姑娘,在下把煙兒體內(nèi)之毒,也解去了,只不知你說的奸細(xì)究竟是誰?”
畢倩倩聽說柳如煙也解了毒,心頭自然大為高興,也以“傳音”說道:
“這人也許只是郝總管的心腹,也許是郝總管的上司,真正在幕后主使的首腦人物,但目前還是我的推想而已,并末證實……”
皇甫軒問道:“你要如何才能證實?”
畢倩倩道:“很快就可以證明了,我要他自己露出馬腳來?!?p> 皇甫軒道:“姑娘說的,究是何人?你先告訴我,也好讓我事先有個準(zhǔn)備?!?p> 畢倩倩道:“告訴你當(dāng)然可以,不過你要鎮(zhèn)靜些,不能讓他看出破綻來?!?p> 皇甫軒道:“在下自會小心,你說吧!”
畢倩倩道:“南煞戚建公。”
皇甫軒對南煞戚建公,從前并不認(rèn)識,自然也不知道他過去的底細(xì),只是問道:“南煞如果是幕后主使人物的話,他怎么也會身中奇毒?”
畢倩倩道:“他不會裝么?我想他一定有什么陰謀,不然,咱們早就死了。”
皇甫軒問道:“姑娘打算如何讓他自己露出馬腳來?”
畢倩倩道:“這有兩種方法,一種是等,因為他可以一舉把大家毒死,但他沒有這么做,我想他用的毒,在份量上,一定另有標(biāo)準(zhǔn),他一定在等候毒性發(fā)作到某一時候,才會有行動,我們只要耐心等侯,他自會露出狐貍尾巴來。”
皇甫軒問道:“第二種辦法呢?”
畢倩倩道:“那就是等他有所行動,就揭穿他的陰謀?!?p> 皇甫軒道:“姑娘打算采取那一種辦法?”
畢倩倩道:“這兩種辦法,各有利弊,第一種,拖長時間,本來對我們有利,我們可以設(shè)法先把我們的人一一解去身上之毒。但等他有行動的時候,他事先必然早有部署,暗中埋伏了高手,我們?nèi)耸植欢啵f一敵不住,豈非弄巧成拙?至于第二種,雖然冒險,但主動在我,也許他和屬下約定的時間未到,使他措手不及,反而對我們有利。
皇甫軒道:“那么姑娘準(zhǔn)備用第二種辦法試探他了。”
畢倩倩道:“不錯,但你仍然要聽我咳嗽為號,方可起來,哦,你把那顆寒鐵念珠給我,我打算先替義父解去身上奇毒,他老人家,一身功力,是四人中最高的?!?p> 說到這里,忽然口中“唉”了一聲,倏地睜開眼來,說道:“奇怪,我怎么會一點感覺也沒有?難道我根本沒有中毒?”
她站起身子,目光左右掄動,自言自語的說道:“難道這許多時間,他們還沒把體內(nèi)劇毒逼得住么?”
她目光落到皇甫軒、柳如煙兩人身上忽然好似吃了一驚,急步走近,俯身去,無限焦急的道:“皇甫公子,你怎么了?啊……”
她伸手抓起皇甫軒手腕,在他脈門上按了一陣,驚叫著道:“會是劇毒發(fā)作了,這怎么辦?”
當(dāng)然,她在抓起他手腕的時候,已把寒鐵念珠接了過去。
她故意惶恐,轉(zhuǎn)身奔到東煞左云天身邊,急問道:“干爹,你老人家怎么了?”
暗中把念珠塞到左云天左手,一面以“傳音”說道:
“干爹,這是解毒珠,握在左手掌心,再行氣運功,劇毒自解,但千萬不可露出了破綻,等女兒把幕后主使的人逼出來,你老人家務(wù)必聽女兒暗號出手?!?p> 左云天微微睜目,說道:“倩兒,為父很好,再有半個時辰,就可以把奇毒全部逼住了。”
畢倩倩道:“這樣就好,女兒是看了皇甫公子、柳如煙二人,似已毒發(fā)昏迷!心頭焦急……”
左云天輕輕嘆息一聲道:“皇甫老弟修為尚淺,自然無法把奇毒逼住了……”
畢倩倩道:“干爹,你老人家有沒有辦法可以救他?”
左云天道:“此時大家都在用功緊要關(guān)頭,唉,運功逼毒,不是解藥,除了憑仗本身功力,別人是無法幫忙的?!闭f完,又緩緩閉上眼皮。
畢倩倩應(yīng)了聲“是”,徐徐退下,蛾眉低蹙,輕搓著玉掌,說道:“我該怎么辦呢?”
她好像焦急得拿不定主意,一手扶著石桌,獨自在凳上坐了下來。
這自然是在等侯時間,至少,也要等義父解去了毒,她才能有所舉動。
這樣過了盞茶工夫,只聽左云天以“傳音”說道:“倩倩,你大概就是在等為父的動靜吧?為父已經(jīng)不礙事了?!?p> 畢倩倩忽然站起身,舉步朝南煞戚建公迎面走去。
南煞戚建公坐著的人,倏地雙目一睜朝畢倩倩望來,說道:“是畢姑娘么?老夫還當(dāng)什么人?”
畢倩倩道:“戚伯伯倒是警心得很?!?p> 戚建公淡然一笑道:“咱們身處危境,自然要提高警覺了?!?p> 說到這里,忽然目注畢倩倩,說道:“據(jù)老夫看,姑娘似乎并未中毒?”
畢倩倩道:“是啊,侄女方才運氣檢查,好像沒有中毒現(xiàn)象,心中正在感到奇怪。”
戚建公沉笑一聲道:“這也沒有什么好奇怪的?!?p> 畢倩倩道:“戚伯伯此話怎說?”
戚建公道:“如果這下毒之人,和你有關(guān),自然不會對你下手了。”
畢倩倩道:“戚伯伯還懷疑幕后主使之人,是我爹么?”
戚建公道:“虎毒不食子,除此之外,老夫想不出什么人來?!?p> 畢倩倩道:“據(jù)侄女的推想,這人很可能就在這里,但不至于會是家父。”
戚建公道:“除了你爹,你是指我們?nèi)齻€了?”
畢倩倩道:“不,我說在這里的人,也包括侄女在內(nèi)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