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比劃之際,方才那白衣宮裝女子(八師妹)張月嬌已經從地上拾起被畢元震飛的長劍,她要待沖上前去,但因五師兄齊元宏已和畢元比劃上了,她不敢貿然上去,只好站在邊上,等候機會。
她方才冷不防被震飛長劍,自然心有不甘,非找畢元算帳不可。這時其余的七人(五男二女),卻一齊朝皇甫軒、柳如煙二人面前涌去。
這七人之中,只有一個白衣道裝,另外六人,四個灰衣漢子,兩個是青衣少女。(白骨門下,只有十名白衣弟子,男女各半,其余的門人,男女一律灰衣,女子一律青衣)因此這七個白骨門人,自然以身穿白衣道人為首,他們各仗長劍,擁到皇甫軒、柳如煙兩人面前。
白衣道人長劍一指,其余六人不約而同的身形移動,立即把兩人圍了起來?;矢幯劭葱蝿莶粚?,畢元已和對方為首的白衣道人動上了手,只好抬腕掣出長劍,劍眉挑動,冷然喝道:
“方才畢前輩一再聲明,無意和貴門為敵,尤其在下二人,只是和畢前輩同路,久仰貴門盛名,特來謁見神君,和貴門,和諸位毫無怨隙可言。諸位居然倚多為勝,在白骨門前,糾眾尋仇,圍住在下二人,究竟意欲何為?”
他橫劍戒備,侃侃而言,七個白骨門人只是怒目相視,圍著兩人,并沒作聲,但也并未立即出手。
柳如煙在皇甫軒掣出長劍之際,也已拔劍在手,而且左手還悄悄的取了幾顆“穿云珠”。
雙方劍拔弩張,大有一觸即發(fā)之勢!但白骨門人不搶先發(fā)難,皇甫軒、柳如煙自然不會先行發(fā)動!
因此雙方情勢,雖極緊張,卻只限于拔劍作勢,互相對峙,沒有人先搶出手。
畢元和齊元宏兩人先是互比劍勢,雙方各自擺了幾個姿勢,互作攻防。畢元更是劍刃藏鋒,不和對方搶攻。
齊元宏一直留意畢元的劍招,是否有破綻和空隙之處,但比劃了一回,畢元還是緊守門戶,絲毫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雙方比劃之中,響起了畢元的聲音,說道:
“齊道友,刀劍無眼,在下和貴門并無怨隙可言,在下把貴同門送上寶山,聽尊師發(fā)落,也是尊重貴門,并無不對之處……”
齊元宏怒喝道:
“姓畢的匹夫,你給我住口,你殺了咱們的人,還來鐵棺峰賣乖,今日之事,除非你束手就縛,休想下得鐵棺峰去?!?p> 畢元慶道:“如若道友覺得在下果有不對之處,那么在下此刻就和你同去面見神君分曲直。”
齊元宏道:“你用不著抬出家?guī)焷?,咱們要把你拿下,是咱們大家的主意?!?p> 畢元突然發(fā)出狼嗥般一聲大笑,說道:
“道友這話就不對了,你們都是白骨門下弟子,所作所為,都代表白骨門,你們在鐵棺峰前,就攔截到你們白骨門來的賓客,豈非連尊師都不放在你們眼里了?”
這話,他自然是有意激怒對方,但說的也是實話。
在師父眼皮下的鐵棺峰前,還敢如此膽大妄為,離開了鐵棺峰,豈非更無法無天了?白骨神君還自認門規(guī)森嚴,這不是給徒弟打了一個耳摑子?
齊元宏聽說他絲毫沒把師尊放在眼里,這話是一頂大帽子,一時心頭大怒,厲喝道:
“畢元,你一直拿師尊壓我,今天說什么我也要殺了你,再向師尊領罪去?!焙嚷暢隹?,突然雙足一點,身化一道經天長虹,沖霄直上四丈來高,再如銀虹倒掛,朝畢元當頭俯沖而下。
他是急怒交進,一直找不到畢元破綻,才以這式“長虹倒卷”和畢元硬拼,這是硬敲對方門戶的打法,在一招硬拼之后,雙方會有空門出現(xiàn)。
到了此時,畢元縱然不愿和他硬拼,也不行了,因為對方這一身起半空,俯沖而下,可以籠罩一丈方圓,任你如何閃避,也不能脫出他攻擊的范圍。畢元劍眉挑動,大喝道:
“這是道友逼我出手了!”喝聲中,立即運起全身功力,右臂一振,銀色長劍,迎著往上平推出去。
這一記他在劍身上凝聚了十成功力,長劍推出,但見精芒耀目,朦朦寒光,直沖天際。
雙劍尚未交接,從兩柄長劍上透射出來的森寒劍氣,已經先接觸上了!半空中首先響起一陣輕微的嘶嘶異嘯!
緊接著但聽“鏘”的一聲金鐵交鳴,兩道亮得耀目的劍光,隨著這聲鏘然大震,突然一暗,兩柄長劍,一觸即分。
齊元宏由是凌空下?lián)洌徽鸬眯憋w出去八九尺遠。畢元也腳下浮動,連退了兩步。
齊元宏身形落地,立即又是一聲大喝,如影隨形,欺身直上,長劍一揮,倏然刺了出去。
畢元心中暗暗冷笑,忖道:
“這一劍硬接,你明明知道功力遜過于我,如何這般逼進?”心念轉動,長劍一揮,朝外封出。
齊元宏得理不饒人,再次欺身撲上,揮手攻擊五劍。
齊元宏劍勢方出,突然中途變招,身形忽左忽右,一口氣攻出了五劍。畢元沒有和他硬拆,銀劍斜豎,吸氣飄身,向后閃退數(shù)尺。
畢元看他一劍狠似一劍的接連攻來,更是不愿和他硬打,只是旋身游走,左挑右撥,封閉門戶。就在此時,只聽耳邊響起一縷極細的聲音說道:
“畢堡主但請放手施為,替貧道教訓教訓這個狂妄孽徒。”
這是白骨神君的聲音!
畢元自然聽得出來,心中暗暗忖道:
“你到此時才開金口,哼,如果畢某技不如人,豈不早就傷在你弟子的劍下了?”
原來畢元在震飛白骨門下弟子張月嬌長劍之時,就看到左側山林有白影一閃而沒之勢!
此人身法之速,快逾閃電,西煞畢元一身輕功,造詣極高,但這白影閃過,如論輕功,竟然猶在自己之上。
鐵棺峰是白骨門的根本重地,當然不會有外人從谷中出來,(那白影在右側山林間閃過,是由谷內向外閃出的方向)此人自然是白骨神君無疑。
西煞畢元原是心機極深的人,縱然猜到那白影可能就是白骨神君,卻故作不見,因此和齊元宏動手,一味的采取守勢。
此時聽了白骨神君“傳音入密”之言,心頭暗喜,但依然不動聲色,劍、拂交叉!
一下架住了對方長劍,喝道:
“齊道友住手,尊師已經來了?!?p> 齊元宏殺得性起,大聲喝道:
“好個匹夫,就是家?guī)焷砹?,我也要先摘你頸上人頭?!?p> 長劍突然一緊,一連刺出七劍。
這七劍一氣呵成,幾乎將畢元逼得像花蝴蝶一般,在劍光叢中,飄來閃去。
他這一番閃退,竟然退到了白骨門八弟子張月嬌的前面。
退,自然是背部在前。
張月嬌一把緊握著長劍,站在一旁,正在等候機會,眼看畢元朝她面前閃退,背整個都賣給了自己,這一機會,豈肯錯過?
但她怎知畢元號稱西煞,在江湖上打滾了幾十年,對敵之時,豈會把空間完全賣給人家?
西煞是計于心機的人,露出背后空間,自然有他的道理。
白骨門女弟子練的武功,原以陰功和暗器為主,她方才被畢元一招之間,就卷飛了長劍,自然恨之入骨,恨不得一下就把畢元置之死地。她知道畢元武功了得,自己如果出手用劍襲擊,未必一擊就中,因此她對畢元退到近前,左手突揚,打出一大蓬白骨飛芒!
好大一蓬白骨飛芒!她自然是朝畢元后心打去,但飛芒出手,就如風飄雨絲,忽然斜射而起,嘶的一聲,一齊向右首飄飛出去!
這下,直看得張月嬌凜然一驚,失聲道:
“五師兄,真的是師尊來了!”
齊元宏聽了張月嬌的話,才著了慌,長劍攻勢一停,急急問道:
“師尊在那里?”
“大膽孽障,你們眼里那里還有我這師父?”
一個清朗蒼勁的聲音,起自右首林間。
這聲音白骨門的人,個個耳熟不已,那不是師父白骨神君,還有誰來?
齊元宏、張月嬌全都嚇黃了臉,趕緊棄去手中兵刃,雙膝一屈,跪倒地上,齊聲說道:
“弟子叩見師尊?!?p> 右首林間,這時才緩步走出一身白衣,仙風道骨的白骨神君。
他身后緊隨著大弟子盛世杰,此時臉情凝重,望了齊元宏、張月嬌二人一眼,雙眉微攏,似有惋惜之容。
白骨神君連正眼都沒瞧他們一眼,首先朝畢元拱拱手道:“貧道不僅對畢堡主十分歉疚,同時也深感慚愧,平日疏于管教,以致本門弟子竟然如此放肆,這些孽障,膽大包天,居然敢瞞著貧道,在鐵棺峰前攔截本門貴賓?!?p> 畢元連忙拱手還禮道:“神君歇怒,這也許是這幾位道友不明內情,才會發(fā)生誤會?!?p> “誤會?這還是誤會?”
白骨神君幾乎氣黃了臉,伸手指著跪在地上的齊元宏、張月嬌,怒道:
“他們是存心砸我白骨門的招牌,傳出江湖,不明內情的人,還當貧道護短,縱容門人?!?p> 說到這里,沉喝一聲道:
“世杰?!?p> 盛世杰慌忙躬身道:“弟子在?!?p> 白骨神君一攏手道:“這些孽障,欺師滅祖,遺羞師門,你給我一律處死?!?p> 盛世杰早就知道師父在盛怒之下,五師弟、八師妹二人,只怕難逃一死,他口中恭應“是”,目光望了畢元一眼,才卟的跪倒地上,說道:
“師尊在上,五師弟、八師妹……”“住口!”白骨神君沉喝道:
“世杰,你可是想替他們說情么?你是隨待為師來的,咱們已經來了一會,難道他們說的做的,你沒看清楚?”
畢元眼看盛世杰朝自己望來,分明是央求自己向他師父面前說情,這份順水人情,他如何不買?
這就拱拱手道:“神君請聽在下一言?!?p> 白骨神君道:“畢堡主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