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了個引水訣將身上一層油乎乎的污垢沖洗干凈,小小抖抖衣服,神清氣爽。嘖!修道兩年就筑基,還是跳級筑基,沒多少人見過吧!
筑基動靜不小,所以她自信此時門外應(yīng)是人頭攢動,抑或傳訊符滿天,大家都翹首盼著與她這位天賦異稟,前途似錦的元嬰高徒結(jié)交。
可等她抬頭挺胸出了門,卻發(fā)現(xiàn)除了遍地狼藉的竹葉,屋外空空如也,半張傳訊符都沒有。放開神識,整個小竹峰,莫言說人,連個獸影都不見。小小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筑基筑得太快了,以致一絲動靜都沒有傳出去。但是,怎么著葉來肯定是知道的??!
“師傅?師傅?”明明還給自己送了丹藥的,怎么不見人呢?
又喊了幾句,依舊沒有人答應(yīng),小小直接觸發(fā)了傳音玉佩:“師傅,你在哪里?徒兒筑基了!”
玉佩那頭很快傳來回應(yīng),不同于小小的雀躍欣喜,葉來語氣如尋常一樣平緩無波,“嗯!為師知道了!”仿佛筑基不過是和吃飯一樣的小事。
想想也是,對于經(jīng)歷萬千的元嬰修士來說,筑基可不就是不值一提。得意和自我滿足感被他這不以為意的態(tài)度沖淡,小小冷靜了不少,語氣也平緩下來:“師傅現(xiàn)在在哪?”
“為師正在閉關(guān)煉制一件法器,少則一月,多則半年方會出關(guān),這期間你自行安排打算!”說完稍頓,怕小徒弟真的隨心自行安排,又趕緊補充道:“待境界穩(wěn)定后,無事最好多去任務(wù)堂接任務(wù),或去演武堂與人切磋,莫再一味貪玩享樂。”
“??!哦!徒兒知道了。”
小小徹底頹喪。冷冰冰不給夸獎就算了,竟然還拋下自己。才擺脫一個人打副本的日子,緊接著就要開始獨自刷怪升級的生活,還真是悲慘。
“嗯!去打坐吧!”
盯著光芒暗淡下去的竹葉玉佩好一會兒,小小才怏怏起身回屋。雖然猜測葉來這番冷淡姿態(tài)是出于善意,有心矯正自己浮躁自滿的心態(tài),但她還是郁郁寡歡。
被冷落的感覺不管在什么情況下,都是那么一如既往地讓人討厭啊,明明是做了很厲害的一件事,卻沒有得到絲毫關(guān)注。應(yīng)該是因為虛榮心沒有得到滿足吧,所以總覺得差了些什么。。
相似的場景一幕幕在腦海里閃過,負面情緒悄然膨脹。她的記性從來不好,但有些事不知怎么就是忘不掉。初筑基時的喜悅一點一點轉(zhuǎn)化成委屈和怨懟。
正當此時,腰間另一塊玉佩閃爍起微光,玉所特有的涼潤瞬間將她心里的無名火壓住大半,不自覺陰沉下的眼眸也被微光照亮。
她指尖微彈,玉佩里傳來胡柳的大嗓門:“木師妹你也太過分了!一聲不吭就筑基,讓我們幾位曾經(jīng)的師兄師姐情何以堪?。 ?p> 聽到這熟悉的哀怨口氣,小小心中那股無名火徹底消散,略有些委屈地問道:“你還知道我筑基了啊?”
假裝沒聽出她口氣中的責(zé)怪,胡柳哈哈笑著答道:“當然知道了,凌云峰離小竹峰雖遠,但怎么也是處在同一個山上,你那里風(fēng)起云涌的,我想不知道也難!”
“那你怎么不來祝賀我?我出來鬼都沒看到一個!”
“哼哼,我干嘛要來,來當你的面叫你師叔嗎?別做夢了!沒筑基之前,我是不會見你的!”
胡柳冷哼著,說到“筑基”兩個字時咬牙切齒,小小知道他這是又被他師傅教訓(xùn)了!心情頓覺愉悅幾分,再想象到他和周云幾人低頭喊自己“師叔”的情景,終忍不住大笑出聲:“哈哈!你這么一說我突然好期待,不行我現(xiàn)在就要挨個去你們洞府拜訪,你休想躲掉,哈哈哈……”笑聲趕走了心里最后一絲陰霾。
胡柳可不想讓她當著自己的面得意,趕緊潑冷水:“別費勁了,我已經(jīng)在師傅洞府里準備閉關(guān)了,不筑基是不會出來的?!迸滤恍判罢媾苓^來,他還補充道:“師兄勸你有時間還是想想怎么把葉師伯哄好。他雖然平時臉冷了些,不善言辭。但脾氣素來溫和,待人也寬厚。可這次卻當眾黑臉,將圍觀祝賀的人統(tǒng)統(tǒng)趕走,傳訊符也全部沒收。哈哈,你怕是做了什么大錯事將他惹急了吧?!?p> 葉來就是她的死穴啊。一聽胡柳說他趕人,又聯(lián)想到他剛才那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小小就知道他這回是真生氣了,而不是單純地要替自己矯正心態(tài)。雖然還不知道到底是為啥生氣,但聽話點,乖乖修煉不胡鬧絕對沒錯!
這么一想,她馬上不耐煩起來:“行了,不過是筑基而已,我才沒那么膚淺到處嘚瑟呢!我還要鞏固修為,沒啥事兒就再見吧。好好閉關(guān),爭取早點出來陪我切磋切磋。”
說完也不等對面答應(yīng),就切斷了靈氣。這翻臉比翻書還快的行為,讓胡柳咂舌不已。
之后的半年時間,小小果然沒看到過葉來的影子。不光是他,連木楠,周云都沒在她面前出現(xiàn)過,偌大的小竹峰,除了她,就剩下竹子。
猜想這是葉來有意為之,她便也不過多操心另兩人,老老實實“苦修”起來。每日里除了晚上有三個時辰的雷打不動的睡覺時間,其他時候,她不是打坐鞏固修為,練習(xí)新法術(shù),就是接一些獵取妖獸材料的任務(wù),或者前往演武堂與同階弟子比斗。
她煉氣期實力就比多數(shù)同階弟子差,好不容易在“八臺鏡”里磨練得不掉車尾,結(jié)果一出來又投機取巧筑了基。所以她筑基后的狀態(tài)就是基礎(chǔ)薄弱,襯得上修為的術(shù)法少,實力被其他穩(wěn)扎穩(wěn)打的師兄弟甩出幾條街。因此初上演武場那兩個月,她幾乎次次都被別人打趴下,暗地里受了不少嘲笑。
好在被“歸無”重構(gòu)后的筋脈寬厚堅韌,靈氣儲備是其他人的幾倍,加上她不斷吸取教訓(xùn),勤懇修習(xí)了幾個其他五行屬性的法術(shù)來彌補不足。所以從第三個月起,她偶爾也會小勝幾場,但仍不免次次掛彩。
直到如今,半年時間過去,她終于將“歸無”中的新出現(xiàn)的法術(shù)“春風(fēng)化雨”和“尋風(fēng)覓影”習(xí)解得得心應(yīng)手。然后在千百次大小實戰(zhàn)帶來的豐富經(jīng)驗的加持下,她再上演武場,總算能做到十戰(zhàn)十勝了,在門派里也算小有威名。
當然,那只是因為真正實力雄厚,聲名遠播的眾位真?zhèn)鞯茏哟蠖嗖恍加诘狡胀ǖ茏釉萍难菸涮美锊暶?,才有她半年時間徹底逆襲的傳說。
小小只是身體只有八歲,心智可比平日表現(xiàn)出來的成熟得多,自然知道她那所謂的“威名”不值一提。本來她頻繁去演武場本來也不是為了爭什么虛名,不過是想有些長進讓葉來看著消消氣,所以自然也不會因此洋洋自得。相反,自從有一月不曾被打敗后,她就再也不去演武堂了,而是悶聲做任務(wù),獨來獨往。
側(cè)步躲過流火豹噴吐出的火球的同時,小小右側(cè)手袖間靈力噴涌,倏然化作颶風(fēng)席卷向在火球掩護下?lián)渥ミ^來的利爪。趁它被限制住行動的幾息,颶風(fēng)化作無數(shù)尖銳的銀針,密密麻麻如牛毛細雨,從四面八方向中心包涌。
那細雨般的銀針看起來綿麻纖細,實際上卻比鋼鐵還堅硬。流火豹長于速度與那熾熱可熔法器的火焰,皮層并不堅實,一被化作漫天銀針的風(fēng)刃包圍住,便如俎中魚肉,任人宰割。
不等它反應(yīng)過來開始掙扎,小小五指微曲,流火豹咽喉處的銀針四合,頓時死的不能再死。
不過半刻鐘就解決了一只四階妖獸,小小很是滿意,“這兩個新法術(shù)還真不錯,短短時日,就把我這么個戰(zhàn)斗渣變成戰(zhàn)神了!”
正要收束靈氣,游弋四周的風(fēng)影突然出現(xiàn)波動,與此同時,背后有一道勁風(fēng)激射而來。小小并未轉(zhuǎn)身,她的神識已經(jīng)感應(yīng)到,身后有一條半尺長的青綠小蛇正噴吐著舌信直沖向她,距她脖頸不過尺遠,只一息便能襲到。
她剛打了勝仗,正是心神松懈之時,根本來不及回擊或者躲避。一息時間,只夠她挪挪肩膀,錯開脖子正中,連蘑菇簪都來不及激發(fā)。所以,她現(xiàn)在要做的不是回頭,而是用所有靈氣護住心脈抵御蛇毒,同時準備好風(fēng)刃術(shù),待肩膀被洞穿后將之手起刀落!
小小真的是腸子都悔青了。她不該嘚瑟的??!“春風(fēng)化雨”她是練得不錯,可“尋風(fēng)覓影”的功夫?qū)嵲诓坏郊遥B有只小蛇潛伏窺伺都不知道,如今被當了捕蟬的螳螂,只怪自己學(xué)藝不精。
她這邊剛將脖頸偏過,側(cè)方樹林里突現(xiàn)兩道森寒劍氣,它的速度比小蛇更快。不用一息,便聽到“噗”的一聲,蛇信與蛇身應(yīng)聲齊斷。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在她心有余悸拍胸口的時候響起:“筑基修士,差點被一條三階綠箭蛇偷襲喪命,很可笑?!?p> 小小轉(zhuǎn)身的動作僵了僵,隨后連準備行的大禮也不揖了,甩甩手湊上去嬉笑道:“原來是風(fēng)師姐啊。上次去找你你在閉關(guān),這次正巧,快,叫師叔!”
風(fēng)雪還是煉氣圓滿,按修為,喊她一句“師叔”并不吃虧。但她越是想要聽,她反而偏不愿意喊。遂冷冷說道:“你欠我一條命!”言外之意就是按再生之恩算,你得叫我一聲娘。
小小可不會被她唬住,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抱著手說道:“救命之恩?。《魍僭炷?,可難得還??!要不這樣吧,一命換一命!”
說到最后一句時,語氣之嚴肅表情之認真讓風(fēng)雪愣怔,一命換一命,是認真的?
可下一刻,看到團子臉上浮起的促狹笑意,她知道自己被哄了!
果然,小家伙看到風(fēng)雪被騙到,就一秒鐘換了臉。她先是眨著眼沖她飛了個秋波,然后低垂下頭,用手指挍起衣袖,故作扭捏地擰了擰,同時捏著嗓子細聲說道:“那人家以身相許,恩公可要好好待人家?。 ?p> 那違和而又生動的嬌羞小女子作態(tài),激起風(fēng)雪一身的雞皮疙瘩,面皮都忍不住抖三抖,看她的目光猶如看到毒蟲猛獸:這丫頭小小年紀,都從哪學(xué)的這些亂七八糟的,長大了肯定是個游戲花叢的大蘿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