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都打聽清楚了,整個南京城外,只有一個叫黑旗軍的部隊??偣惨簿鸵蝗f人,駐守在南京城外?!?p> 李成棟到了江邊,有些不放心,派人先打探一下南京的消息。
李成棟當然不相信南京城是完全空虛的,他雖然早就和王之剛等人商量好,決定稱王稱霸南京,但是南京的底細還是要摸一摸的。
底細弄錯了,這可不怪探子沒認真。黑旗軍所部,從淮安來江南,全程都是秘密行軍的。
別說李成棟了,就是南京朝廷的絕大多數(shù)人,也只是知道有個黑旗軍,具體人數(shù)根本不清楚。
經(jīng)過半年的整合,從山東魯中軍開始,黑旗軍在淮安南下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有了三萬人。
后來加上劉良佐部,以及在江南秘密招募的,足足擴大了一倍多,整七萬人。
除了當初對付劉良佐的時候,在南京應(yīng)急露過一次面之外,黑旗軍的大部一直就藏在祿口一帶。也就是秦淮河的上游,后世的南京祿口國際機場哪附近。
“那一萬人駐地在哪?”李成棟眼睛瞇成一條縫,思維飛轉(zhuǎn)。
“將軍您看,就是對面的那座山腳下?!庇H信順手一指,李成棟就在浦口,面對的方向,正是那將軍山。
渡江,是從上游一段距離乘船,然后順著水流橫渡對岸,等上岸的時候,自然也就是下游一段距離。
“報!兵部已經(jīng)來人,令我等可以分批過江?!庇H信趕緊快馬過來,報告消息。
“分批過江?!”李成棟玩味一笑,這是想分化我的兵嗎?
“你去告訴兵部的人,我的兵需要一起過江,不然咱就等在著?!崩畛蓷澘刹粫淙胂葳?,他自覺很高明。
有過了一會,傳令兵又回來了:“稟報將軍,兵部的人說,長江水師最多一次能送五千人,再多船就不夠了。”
“五千人?也好,那就讓王之綱他們先過去。”李成棟是京營都統(tǒng),有權(quán)決定其他兩營的調(diào)派。
他決定先把另外兩營兵送到對岸,只要上了岸,對面就沒有部隊能吃下他們了。
王之綱接到李成棟的命令,狠狠滴啐了一口:“XXX,讓勞資給他打頭陣,還不是他自己怕死?!?p> 說歸說,官大一級壓死人,王之綱也沒辦法,只能照辦。
王之綱部的過江速度很快,順順利利的到達江南,其中并無任何差池,狡猾的李成棟甚至派了探子全程跟隨,眼睜睜的看著五千人落腳又隨船回到江北。
“將軍,小的跟過去看著他們上岸,然后看著對面安排了席面。又跟著第二波人上岸,第一波人吃完后正在休整,沒有異樣?!?p> 一想到正在對岸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人,親信就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兵部也是舍得,居然就在江對岸擺了一溜兒的流水席,席面碗里全是大肥肉,咬一口油水直冒。
“瞧你那點出息,爺賞你的?!崩畛蓷濏樖謥G了一塊銀子,總算是止住了親信的口水。
“既然沒出什么問題,咱們還是過江吧!”已經(jīng)大半天過去了,過江的部隊沒有任何不妥之處,李成棟再謹慎的心眼,也終于放了下來。
一只腳踏上長江水師的船,李成棟總有哪點說不出的感覺,可是認真仔細在船上轉(zhuǎn)了轉(zhuǎn),又找不出毛病。
這條船很大,足足可以乘坐一百來人,而掌舵和駕船的,不過是七八個十八九歲的小伙子,連一個精壯的些的漢子都沒有。
李本深之所以滿意,就是看到駕船的人年輕小,都不夠他手下精兵的一合之力,這樣的人,如果是在戰(zhàn)場上,他是不怎么放在眼里的。
可是,不安的感覺又是哪里來的呢?李成棟皺眉,心里還在搜索著,到底哪兒不對?
正月的那場大雪早已經(jīng)融化,江邊柳樹已經(jīng)冒出嫩綠色的芽頭,遠遠看過去,像一層綠紗蒙在粗壯的樹枝上。
江南的岸邊,已經(jīng)近在咫尺,眼看著就要靠岸了,李成棟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濃烈。
“將軍你看,那是什么?”親信回頭望了一眼長江,在長江的上游,一大片白帆急速而來,最開始像是江山飄過來的一塊白布,不一會就可以看到黑色的船舷。
“好像是水師的戰(zhàn)船?!庇腥俗杂X很有見識,順嘴說了句。
“水師的戰(zhàn)船不是在咱們腳下嗎?”李成棟接話道,話剛說完,自己的腦袋里也瞬間反應(yīng)過來了,自己這腳下,根本就不是什么戰(zhàn)船,遠處快速過來的才是。
這同樣不能怪罪李本深,大河上見過的大船,是根本不能跟長江上對比的。李本深跟隨高杰一直在北方打仗,如何能見識過南京江面上的船有多大。
他腳下擠滿了百十來人的船,不過是普通百姓的一條大渡船而已。
已經(jīng)意識到不對,李本深就要拿住駕船的人問話。還沒等他下令,岸邊忽然就傳出一陣軍號響。這種軍號,李本深是聽過的,徐州軍里沒有,但是當初在淮安圍劉澤清的時候,他聽到過。
幾聲軍號響過,幾十條船上駕船的人噗通,噗通的就跳進了江水里。
船上的弓箭手還打算放箭,奈何水流太快,幾個呼吸之間,跳水的人早就隨著浪頭飄出去一兩百米開外。
各船的人都慌了,他們那里會駕船,全都是一群北方的老爺們,能在水里狗刨幾下就算是會游泳的。
“各船聽號了,兵部有令:所有人排隊抱頭按順序下船,違令者嚴懲不貸!”
不管是岸上還是開過來的水師,全都圍繞著這幾十條船在用直筒喇叭喊話,聲音還唯恐不夠,整整沿著長江岸邊派出了上百個“大喇叭”。
李成棟也終于明白了,船上一個壯漢都沒有,才是最可疑的,哪有一整船的船工,都是少年娃娃的,只怕那些娃娃,就是所謂的黑旗軍。
李成棟還想抗爭一下,因為自己這邊到底是有三萬人的隊伍,就是三萬頭豬,也不好趕不是。
沒有李成棟的命令,各船也都不敢靠岸,就沿著江水飄著,眼看著南京城隱隱約約看得到了。
“實施第二套方案?!卑哆吷?,鄧之容陪著王承恩,正用單筒望遠鏡觀察這江面上的情況。
王承恩看到船上的人不聽話,就開口吩咐道。
“王公公,您敲好吧!”鄧之容咧嘴一樂,這小子最近黑瘦黑瘦的,但是人卻精神了不少。
又一陣軍號響起,李成棟還以為對方要進攻,心里很是緊張了起來。
之間水師戰(zhàn)船甲板上瞬間忙碌了起來,一個個大帆升起,又快速的朝李成棟的船隊最前面的船只靠了過去。
“嗖~嗖~嗖~”一長串的鐵爪子被拋到運兵船的船舷上,牢牢的拽住了運兵船。
“起帆!”還沒等第一艘運兵船反應(yīng)過來,戰(zhàn)船上傳來一聲大吼,船帆一變,戰(zhàn)船拽著運兵船就迅速的轉(zhuǎn)向,一陣風一樣飄向了江中間。
“媽呀!這船要翻了?!边\兵船上的人只感覺到船一晃動,整條船被拽出了一個30度角的斜度,全船的士兵都站不穩(wěn),全都嚇得趴在船甲板上。
緊接著,最前面的十幾條船全都遭了秧,李本深當然是在船隊的中間,但是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下被戰(zhàn)船拖著去江中“旅游”去了。
“快,打白旗?!崩畋旧詈顾绷?,在這江面上跟水師打?那是活膩了。
臉色嚇的慘白的李本深,剛剛打出白旗,岸邊就抬出來很多小船,一個個坐滿了士兵,拼命的劃向運兵船而去。
小船上的兵分別上了運兵船,然后盡然有序的下錨,固定住運兵船,又有序的按照順序靠岸。
長江岸邊,早已經(jīng)站滿了黑旗軍的士兵,李成棟都不用細看,就目所能及之處,都遠遠超過他的手下。
“王承恩恭迎李大都統(tǒng)來南京??!”李成棟上了岸,被四個黑旗軍士兵駕著來到王承恩跟前,王承恩剔著牙,坐在椅子上淡淡的說:
“咱家的席面早就準備好了,李大人這是嫌棄我準備的菜不好,酒不夠嗎?”
李成棟看了一眼,旁邊的王之綱,吳兆勝滿臉的賠笑。他們的兵早就不知道被送到哪個旮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