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疼啊！”
胸口被箭矢貫穿的洞完全愈合之后，楊銘站起身來，把弒神之槍當(dāng)做拐杖支撐著自己的身體。
“我現(xiàn)在可是有著二十四級大騎士的體質(zhì)！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竟然能夠一箭射穿我的身體，他究竟有著多么巨大的力量？明明是統(tǒng)治勃艮第公國的大公，那個混蛋居然有著比我還強大的實力？”
嘴上雖然這樣抱怨，但楊銘心里其實非常清楚，要是勃艮第公爵沒有強大的實力，那才是真正不正常的事情。
畢竟在這個世界，距離神話時代結(jié)束，僅僅過去了一千年左右，現(xiàn)在這個世界還是有著半神龍姬存在的半神話時代。
統(tǒng)治國家的皇帝和國王，雖然不需要像神話時代一樣，必須是身體中流淌著神祗血脈的半神英雄，但也必須擁有著大騎士甚至是圣騎士的實力，才能讓那些實力強大的圣騎士愿意臣服比自己更加弱小的王者。
“貞德剛才的樣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到在石橋的另一邊，因為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下跪祈求，貞德不僅沒有用紅蓮圣劍將他殺死，反而還變回了原來的樣子，楊銘松了口氣之后，立刻踏上石橋向著貞德小跑過去。
“這種身體虛弱的感覺……簡直就像是失血過多一樣！看來為了愈合胸口被貫穿的洞，我的身體消耗了大量的血??！”
盡管身體的本能，催促著楊銘趕快坐下來休息，但是因為擔(dān)心貞德此時的情況，楊銘還是硬撐著跑到了貞德的身邊。
貞德變回原來的樣子之后，便一直身體顫抖著蹲在地上。
看到她這副毫無防備的樣子，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本來悄悄用右手握住了腰間一把精致短劍的劍柄，但是看到楊銘接近過來，腓力三世眼中露出惱怒和遺憾的目光，接著在楊銘跑過來之前，腓力三世縱身一躍跳上自己的戰(zhàn)馬，然后勒動韁繩策馬離開了。
等到楊銘跑到貞德身邊的時候，腓力三世已經(jīng)策馬跑到了數(shù)百米外。
看著腓力三世逐漸消失在遠(yuǎn)處的身影，楊銘眼中露出了失望的目光。
如果能夠抓住這一次機會殺掉腓力三世的話，兩年后貞德被腓力三世抓住的事件就不會發(fā)生，楊銘也就可以安心的返回羅馬尼亞。
但是現(xiàn)在——
“難道這就是命運的修正力嗎？盡管我這個穿越者來到貞德身邊扇動了蝴蝶翅膀，但是命運注定腓力三世將會成為貞德的死劫，所以剛才貞德才無法殺死腓力三世？”
搖搖頭之后，楊銘低頭看向蹲在地上的貞德。
此時貞德蹲在地上，她的雙手死死的握著紅蓮圣劍的劍柄，臉上露出痛苦掙扎的復(fù)雜表情，身體一直不停的顫抖著。
看來貞德雖然恢復(fù)了原來的樣子，但她還有著剛才殺死九百多個騎士、大騎士和圣騎士的記憶，所以現(xiàn)在她才會這么痛苦。
雖然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貞德，才能解除她的痛苦，但楊銘還是在貞德身邊蹲下身子，然后猶豫著說道。
“貞德……你剛才的樣子，是怎么回事？難道是……第二人格什么的？我知道剛才殺死那么多人，一定不是你的本意吧！但他們畢竟是勃艮第公爵的部下，是我們的敵人，所以你也不用這么痛苦自責(zé)——”
不等楊銘把話說完，貞德突然轉(zhuǎn)過頭來，用毫無光彩的冷漠目光看著楊銘說道。
“這算什么……難道在楊銘你的眼中看來，我就是父親被殺死了，也不想殺掉敵人報仇的圣人嗎？那么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剛才你看到的樣子，才是真正的我！那就是這六年來一直被我壓制的本性！”
“呃——”
聽到貞德這番話，楊銘先是睜大眼睛楞了一下，接著便反應(yīng)過來。
的確——雖然六年前父親的死，造成了貞德的心理陰影，讓她不愿意傷害他人，奪走他人的生命。
但是貞德的內(nèi)心，真的不想殺掉敵人為父親報仇嗎？
說到底，貞德也只是作為一個普通的女孩子長大的??！
雖然她的父親和母親教導(dǎo)她要做一個善良的女孩，但是并沒有教導(dǎo)她成為一個圣人??！
換做是楊銘自己，如果有人殺死他重要的人，而楊銘又有著龍姬的力量，那楊銘一定會殺掉敵人和敵人的所有親人朋友作為報復(fù)。
一直以來——都是楊銘單方面在用看待圣女的目光看待貞德，楊銘并沒有認(rèn)真思考過貞德內(nèi)心真正的想法。
但是——但是——
“既然剛才的樣子，才是貞德你真正的本性！那么為什么，你會因為腓力三世下跪祈求，便沒有殺死他？為什么現(xiàn)在，貞德你會這么痛苦的自責(zé)呢？”
貞德瞪大眼睛，臉上露出動搖的表情，掙扎猶豫著說道。
“那是因為……那是因為……”
看著不知該如何回答自己的貞德，楊銘露出溫柔的笑容，突然伸出雙手，把貞德抱在了懷里。
“一直以來，都用看待圣女的目光看待你，首先我要向貞德你道歉呢！然后大哥哥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明白了貞德你陷入痛苦的真正根源，就是你無法勇敢的面對自己的內(nèi)心！在我看來，不管是剛才自稱龍之魔女的貞德，還是現(xiàn)在的貞德，都是真正的貞德！但是貞德你善良的一面，無法接受自己任意妄為的本性，更無法接受龍之魔女的自己，可以冷酷殘忍的奪走所有敵人的生命?！?p> 楊銘一邊說著，一邊用摸頭殺輕撫著貞德的金色長發(fā)。
“但是貞德，我必須要說，就像我一直用看待圣女的目光看待你一樣！你自己對自己的要求也是錯誤的！傷害他人，奪走他人的生命，的確是很殘酷的事情！但你似乎不明白，對待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讓兇惡的壞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是給他們更多的機會傷害無辜的人！就連神話時代的眾神，也會降下神罰殺死兇惡的罪人！貞德你一視同仁的不想殺死任何人，這種想法其實大錯特錯了?！?p> 貞德說到底，現(xiàn)在還只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而且因為是在農(nóng)村長大的文盲少女，所以她并不懂什么大道理，只是單純被父親和母親教育成了要做一個善良的女孩，又因為父親之死造成的心理陰影，導(dǎo)致厭惡甚至恐懼傷害他人奪走他人的生命而已。
但是現(xiàn)在，聽到楊銘講述的這些道理，貞德的內(nèi)心立刻輕松了許多。
“的確……就像楊銘你說的那樣，讓兇惡的壞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是給他們機會傷害更多無辜的人！但是……但是……剛才被我殺掉的那些人，都是必須要死掉的壞人嗎？”
呃——那怎么可能呢！
剛才被龍之魔女狀態(tài)的貞德殺掉的九百多人，肯定有很多是罪不至死的無辜之人啊！
畢竟，作為勃艮第公爵的部下，他們只能算是勃艮第公爵的幫兇，真正最該死的人是勃艮第公爵腓力三世。
但是此時，為了讓貞德的內(nèi)心不再背負(fù)沉重的負(fù)罪感，楊銘只能說一些善意的謊言。
“貞德你可以放心！剛才被你殺掉的那些人，全部都是該死的壞人??！普通的士兵只是遵從命令的戰(zhàn)場道具而已！但是那些騎士、大騎士還有圣騎士，他們可以自己選擇是否成為勃艮第公爵的臣屬！既然他們選擇了勃艮第公爵，那么他們就是幫助勃艮第公爵背叛法蘭西王室，奪取王室領(lǐng)地，傷害效忠王室的無辜平民的幫兇，所以他們就算被貞德你殺死，也一點都不無辜?！?p> “是……是這樣嗎？楊銘你的意思是說，在戰(zhàn)場上只有普通的士兵是無辜的？”
“嗯！畢竟在這個時代，普通的士兵都是被領(lǐng)主貴族征召的平民！他們在戰(zhàn)場上才是最無辜的人，所以貞德你以后只要不在戰(zhàn)場上傷害普通士兵，就不會犯下殺害無辜之人的罪！但是，當(dāng)你的敵人是實力強大的騎士、大騎士甚至是圣騎士的時候，貞德你絕對不要手下留情！能夠在戰(zhàn)場上活下來的騎士、大騎士和圣騎士，肯定早就不知道奪走過多少人的生命，所以他們就算被你殺死也一點都不無辜?！?p> 本來只是被楊銘抱著的貞德，此時將滾燙羞紅的臉頰枕在楊銘的肩膀上，雙手也從腰間緊緊抱住楊銘。
“謝謝……謝謝楊銘你告訴我這些道理！現(xiàn)在我的心里，已經(jīng)沒有那種強烈的負(fù)罪感了。但是果然——我還是不想傷害他人，奪走他人的生命！所以，我要向你起誓，今后我在戰(zhàn)場上絕不會傷害普通士兵！就算我的敵人是騎士、大騎士或者圣騎士，我也只會打敗他們，而不會奪走他們的生命?！?p> 誒？
為什么是向我起誓啊貞德醬？
一般來說，不是應(yīng)該向某某神祗起誓，或者向天空、大地或者月亮星星起誓嗎？
就算是向父親或母親起誓也好??！
但是貞德醬現(xiàn)在主動抱著我，而且還向我起誓，難道我已經(jīng)把貞德的好感度提升到——對貞德來說我是如同她的父母一樣重要的人嗎？
要是這樣的話——
就在楊銘想入非非，準(zhǔn)備一親芳澤，試探一下貞德對自己的真正心意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突然接近過來。
楊銘抬頭看去，便看到吉爾斯正帶著兩百多個騎士策馬狂奔而來。
“呃——”
發(fā)現(xiàn)騎在戰(zhàn)馬上的吉爾斯正在用充滿殺意的冰冷目光遠(yuǎn)遠(yuǎn)盯著自己，楊銘的雙手下意識的松開貞德的身體，臉上擺出了一副自己是被貞德抱著的無辜表情。
吉爾斯帶著兩百多個騎士通過石橋，來到楊銘和貞德身邊之后，吉爾斯立刻從戰(zhàn)馬上跳下來，在貞德身邊單膝跪下說道。
“真是萬分抱歉！貞德大人，為了解決從后面偷襲棟雷米村的敵人，我浪費了一些時間！”
聽到吉爾斯的聲音，貞德有些慌亂的松開楊銘的身體，然后站起身來，向單膝跪地的吉爾斯伸出右手說道。
“吉爾斯男爵，謝謝你保護了棟雷米村和我的母親！明明是我應(yīng)該向您道謝才對，您卻對我這樣行禮，我——真的有些困擾啊！”
吉爾斯一邊握住貞德的右手站起身來，一邊露出自信的笑容說道。
“貞德大人將來可是要君臨法蘭西王國的女王，我應(yīng)該向您行禮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恕我直言，貞德大人不應(yīng)該再把自己當(dāng)成棟雷米村的普通少女，而是應(yīng)該接受自己龍姬的身份，把自己當(dāng)成未來的法蘭西女王！”
貞德松開跟吉爾斯握在一起的右手，臉上露出不自然的苦笑說道。
“吉爾斯男爵！我雖然決定參與不列顛與法蘭西之間的百年戰(zhàn)爭，但我的目的是要結(jié)束這場戰(zhàn)爭！我——真的沒有奪取屬于查理七世殿下的王座的野心??！”
無奈的說完之后，貞德轉(zhuǎn)過頭來，看了一眼吉爾斯身后兩百多個身上有著戰(zhàn)斗痕跡的騎士，不由瞪大眼睛，猶豫著說道。
“這……這是怎么回事？吉爾斯男爵，你不是有著四百五十個騎士嗎？為什么其他人沒有跟著你來到這里？難道他們已經(jīng)——”
看到貞德臉上出現(xiàn)驚恐自責(zé)的表情，吉爾斯猶豫了一下，低著頭臉上露出沉重的表情說道。
“從后面偷襲棟雷米村的敵人不僅有著三千人，而且其中還有兩百名騎士！為了用最短的時間消滅他們，然后趕來支援貞德大人，我命令部下們不計代價的強攻，結(jié)果導(dǎo)致兩百個部下戰(zhàn)死了。貞德大人，他們的死全部都是我太心急造成的，請您千萬不要悲傷和自責(zé)?！?p> 如果說，那些偷襲棟雷米村的三千敵人死的并不無辜，那么為了保護棟雷米村而戰(zhàn)死的——吉爾斯的兩百個部下騎士，他們絕對是不該死的無辜之人吧！
想到吉爾斯的兩百個騎士是因為自己而戰(zhàn)死的，貞德臉上立刻出現(xiàn)痛苦的表情，淚水不由自主的從眼眶中涌出。
這下子，就連楊銘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貞德了。
勃艮第公爵的部下不管死的再多，楊銘也可以說他們是敵人，所以他們死了活該，死了再多也不無辜。
但是吉爾斯的部下騎士為了保護棟雷米村而戰(zhàn)死——不，直接的說，他們就是因為貞德的緣故，才會被吉爾斯命令著為了保護棟雷米村而戰(zhàn)死??！
所以貞德要為了這兩百個騎士的死痛苦自責(zé)，楊銘不僅無法安慰貞德，甚至就連楊銘自己的內(nèi)心，都感覺非常的沉重。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兩行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之后，貞德突然轉(zhuǎn)頭看向吉爾斯說道。
“吉爾斯男爵！我們今天——現(xiàn)在——馬上——立刻離開棟雷米村吧！請帶著我和我的母親，還有楊銘，一起前往你的領(lǐng)地！我——再也不想看到因為我的緣故，讓棟雷米村有任何人因我而犧牲了?！?p> 聽到貞德要說前往自己的領(lǐng)地，吉爾斯忍住狂喜的表情，猶豫著說道。
“我很榮幸您愿意前往我的領(lǐng)地！但是貞德大人，您不擔(dān)心勃艮第公爵會報復(fù)棟雷米村的村民嗎？說起來，貞德大人和楊銘閣下，居然在我趕來之前就趕走了這里的敵人嗎？我的部下偵察到的情報明明是，這里有著一千個騎士??！沒想到貞德大人居然能夠在不傷害任何人的情況下，趕走一千個騎士，這可真是了不起的戰(zhàn)績，貞德大人不愧是能夠用一人之力匹敵一國之軍的龍姬?！?p> “這……這是因為……”
聽到吉爾斯說起剛才被自己殺掉的九百多人，貞德臉上立刻露出痛苦掙扎的表情。
看到貞德的反應(yīng)，楊銘有些不滿的瞪了吉爾斯一眼，接著說道。
“吉爾斯男爵，你不用擔(dān)心勃艮第公爵了。剛才在這里，貞德殺掉了勃艮第公爵的十二位圣騎士，五十多位大騎士和九百多個騎士！恐怕現(xiàn)在勃艮第公爵不僅損失了大量騎士，他自身也對貞德產(chǎn)生了恐懼，所以勃艮第公爵已經(jīng)放棄了讓貞德臣服自己的野心。就算知道貞德已經(jīng)離開棟雷米村，勃艮第公爵也不會再有報復(fù)棟雷米村村民的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