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還要趕路,兩人劫后余生不禁心生喜悅;可雖說這一張一馳大大緩解了這些天來的壓力,但也讓兩人感覺到身心疲憊,遂說笑幾句都安身睡去,難得得睡踏實了一回。
晨光熹微時,朝風和沐,山露微凝;少頃日出東方,朝霞絢爛,霞光分割天地,上明下昏。
雪生漸漸醒來,起身活動了下身體,睡了一夜確實輕松了不少;回頭看看蘇嫣,只見她扭身囈語,似也在漸漸醒來。雪生轉身抬頭向昨晚那兇獸所在的山頂望去,一塊巨大的巖石孤零零地伸出山體,猛的斜插向天空;此時朝陽照遍山頭,巨石在陽光中麟麟刺眼,十分醒目。雪生不禁回想起昨夜那兇獸就是站在那巨石上對月長嘯,眼中射出的生冷幽光讓他至今心有余悸。
身后發(fā)出一聲嚶嚀和窸窸窣窣起身整理衣容的動靜,雪生回頭看向蘇嫣,“睡得怎么樣?我們馬上就出發(fā)吧,今天要走的更遠些?!?p> 蘇嫣走進點點頭,微笑說道:“還不錯,我們走吧!”
兩人于是在此踏上逃跑的路,不過在翻越這座山的時候,都有意繞開了昨夜兇獸出現(xiàn)的地方。一個少年,一個少女,趕路并不容易;雪生還好,畢竟常年做木工的底子在那,身體素質在普通人中還算不錯;可蘇嫣畢竟沒怎么鍛煉,又少出遠門,還是很吃累。兩人走走歇歇,估計著體力卻也不敢真一直停下來;路上餓了就吃野果,渴了就喝山泉,加上山清水秀,倘若不是身在逃跑,估計很是能領略一番自然風光。
這沿途景色是目前唯一能讓兩人有所舒心的了,只是這份喜悅很快就被打破了。
雪生畢竟年紀大點,又是男孩,一路上主動包了采果,探路,和警戒的事,可就在剛才他在一處略高的山坡出往來路眺望的時候,仿佛發(fā)現(xiàn)了隱隱錯錯的人影。雪生并不驚訝他們能追來,畢竟自己兩人跑的倉促,又沒什么經驗,關鍵兩人徒步速度快不了,很容易被追上來;只是這才過了一天多就這么近了,還是讓他一陣緊張。
回到蘇嫣休息的地方,沒等她問話徑直說道:“我們要換路了,最好現(xiàn)在就出發(fā)。”
蘇嫣“有人追上來了?”
“嗯,我望見人影,離我們就小半天路吧,我們得趕緊走。”
“這么近了,我們跑的了嗎?!”蘇嫣驚慌到。
“山上一路走來沒有現(xiàn)成的路,爬山越嶺他們肯定也是雙腳走的;能這么快找到方向,估計帶了狗嗅著味道追的;我們從河道走,一路不要停?!毖┥鷽]正面回答能不能跑得了,只是盡可能用肯定的語氣說道,“也沒那么容易追上我們,要是他們遇到昨晚的家伙就更難了。”
蘇嫣沒再說什么,徑直跟在雪生后面,換道前行。
兩人接下來沿著河道,反復多次涉水而行,想著借此隔絕氣味追蹤;就這樣在緊張和疲憊中,又到了一天夕陽落下,夜幕升月的時候。兩人再走了一陣,直到完全入夜,完全走不動了才找到一處隱蔽處休息。
雪生和蘇嫣坐在草地上,平息著喘氣聲,活動整天趕路酸脹的腳板。兩人都沒什么話可說了,也不去問能否跑得了,似有了默契就這般靜靜地坐著。
這個世界的夜晚,大部分時間都有月亮,除此之外便是茫茫夜幕籠罩天際,所以夜晚的月亮總顯得孤零零的,似也有幾分寂寞和曠廖。雪生收回望向夜空的目光,看了一眼蘇嫣,從懷里掏出一個木雕來,這正是自己答應給她做的那個,要不是當時被她拉出牢房開始逃跑,怕是早就完成了,如今也只差幾刀而已。蘇嫣彎腿弓身,雙手環(huán)抱,小巧的下巴擱在膝蓋上,眼神怔怔看著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雪生又拿出隨身帶著的小巧刻刀,準備補上這缺少的幾筆。少女的形象已經足夠豐滿了,只是之前還缺一點靈感,如今看來便是時候了。雪生仔細小心的刻著,盡量不弄出什么聲響;腦中同時上映的是這幾天來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這個善良倔強的姑娘讓他心生喜歡,只是這喜歡到底是什么樣子還不是很明白。如果說自己當初喜歡李媚兒是因為她她對自己相貌的接受,喜歡青兒是因為情感依賴,那么喜歡蘇嫣則是因為同情以及她的善良等等。雪生不確定到底是不是喜歡,只不過似乎也不是很重要。
沒過一會,木雕便完工了。雪生拿在手里仔細打量了一下,很是滿意,便想著怎么交給身邊的姑娘。他把木雕先收回懷里,轉頭對蘇嫣說道:“你在擔心他們追上來嗎?”
蘇嫣聞言回過神來,看向雪生:“是啊,好像我們跑不了了呢!”語氣有些沮喪,又帶著歉意。
“是可能跑不了了?!毖┥艘痪洌翱赡且驳玫矫魈煸僬f,今晚他們追不上來的;我們聊點輕松的吧?!”
蘇嫣點點頭:“比如呢?”
“比如,我送你一個禮物?”
“嗯?”蘇嫣驚訝,然后看著雪生從懷里拿出一個木雕,細看那不就是自己一直渴望的木雕嗎?只是這幾天一直在趕路,牽扯了注意力,這時看到木雕不由得喜笑顏開,“你什么時候做好的?”
“剛剛,剛剛完成了最后幾筆?!毖┥呎f邊遞給蘇嫣,“你看看喜不喜歡!”
還沒接過手,蘇嫣便在不住打量,到手后更是忍不住轉來倒去的看;木雕刻的很像,哪怕跟她不熟的人看上去都能感覺像是在看真人一樣,木雕中的姑娘身姿輕盈跳躍,笑靨如花而又有幾分梨花帶雨的味道,看上去卻似有陽光照在她身上,這陽光似是希望和光明,沖破夜幕曬陰雨而來,推開新的篇章。
蘇嫣把玩這手上的木雕,臉上的喜悅暴露了她的態(tài)度,她沒直接說話,過了好一會,抬頭認真看向雪生,那水靈清澈的眼神純潔無瑕,“謝謝!”
“你喜歡就好了,抱歉拖了這么久?!?p> 蘇嫣小心翼翼地收好木雕,這才回到:“好東西當然要精雕細刻的,等再久都值得。”
雪生亦是不善言談的人,兩人交互了幾句又安靜下來,只是此時氣氛輕松了許多,帶著點點愉悅,不復之前的憂慮沉悶。最后還是蘇嫣先開口到:“你要是逃出去了打算干什么?”
雪生聞言仔細想了想,“再參軍是不可能了,可我出來了總不能什么都沒做就回去,我想去那些大城看看。我會做木匠,還會刻木雕,根據一個常去我老家那的四處走動貨郎老頭說,我做的木雕那些大戶人家很喜歡,或許我可以開個店鋪?”
“好啊,我可以做掌柜嗎?你刻我賣,分工多好?”蘇嫣一臉憧憬。
“行啊,咱們先從簡單的做起,慢慢地用好木料,除了刻人還可以刻浮雕擺件,到時肯定有很多人要?!?p> “那咱們生意就越做越大了!我們可以招些人擴大規(guī)模?!?p> “嗯,等立穩(wěn)腳跟,賺到了足夠的錢我們再去更大的地方,去看更好看的風景!”
蘇嫣一臉癡迷,“真是很好的生活啊,能做自己想做的又沒人強迫,好自由。”可一轉眼又回到現(xiàn)實來,夜色還是那么昏暗,月光朦朧而孤寂。蘇嫣憂慮:“明天怎么辦?”
“明天”雪生頓了一下,“管他是什么樣子呢,今晚開心就好了,想那么多干嘛!”
蘇嫣看向雪生,又笑了起來:“是啊,管他什么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