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交談之時,也算歇了一陣。楚闕終覺此處郊外不甚安全,便不再與云涯兒討論來人,領(lǐng)其尋找樹林,準(zhǔn)備于樹上暫度一晚。
只憑微弱月光于黑天之中摸索了片刻,未尋不得一處能夠棲身之所,云涯兒這才察覺方才驚慌逃走,只因楚闕緊抓自己右臂才勉強跟上。而隨從遲遲還未跟來,當(dāng)時情況危急,并未注意,想必已是走散。若此刻去找,恐怕業(yè)已難尋,只能祈求其三人能夠隨機應(yīng)變,平安到達(dá)襄陽。
又走幾步,楚闕突然松開云涯兒之手,并猛按其背。云涯兒猝不及防,順勢撲倒,便見身后遠(yuǎn)遠(yuǎn)一處火光伴著馬蹄聲馳來,似只有一人。
眼看那人愈來愈近,馬蹄之聲卻越來越稀,云涯兒心中已焦慮萬分,正愁如何應(yīng)對,轉(zhuǎn)而望向楚闕。發(fā)現(xiàn)月光打在楚闕身上,明顯與周圍顏色不同,大驚不已。
如此月色,雖連前路亦照不亮,暴露二人卻是綽綽有余。若那人再靠近一些,定會發(fā)現(xiàn)自己與楚闕,那時再逃,必然手忙腳亂。而若提前逃走,勢必又會發(fā)出聲響,驚動那人,其正乘馬,又如何能跑過。為今之計,唯有一戰(zhàn),趁其不備不時,先將其制服。
隨即云涯兒望望楚闕,又望望自己,思來能勝任此事之人,大概也只有楚闕。還未來得及向其表態(tài),只見楚闕飛身而起,拔劍便朝那火下刺去。那邊并不全無防備,順手以火把來抵。楚闕攻勢雖被化解,卻已將劍插入火把柄內(nèi),于是順勢一收,將火把挑回,正好映出楚闕容貌。
隨后,楚闕取下火把,扔于地上,又朝馬上之人刺去。那人手中似無兵刃,躲閃之中,竟從馬上跌落,并于口中喊道:“主公,是我!”
此言并未令楚闕停下,其仍繞過馬去,準(zhǔn)備再刺。反倒是云涯兒聽出端倪,慌忙喊停楚闕,拾起火把追趕過去,照于那人臉上。此時其已取下黑布,果然是那龔都。
雖說數(shù)月未見已不甚熟悉,乍一聽來,確實無感,不過普天之下,會喊楚闕為主公之人,云涯兒只認(rèn)得一個,能夠及時辨認(rèn),也不足為奇。只是已令楚闕一臉驚異,舉劍望向云涯兒,愣于原地,待其解答。
觀之此狀,龔都也是一臉吃驚,匆忙爬起半跪在地,雙手握拳舉過頭頂而道:“屬下自上次失散以后,尋遍各處,路過附近之時,終于一道人處打聽到主公被困于方才村中,故而趕來營救。此番怠慢,確實應(yīng)罰,龔都絕無怨言?!?p> 原來龔都以為楚闕攻擊自己只是心中有氣,卻并不知楚闕早已不記得其。云涯兒對比感同身受,便于中間向二人解釋,總算解了二人之惑。
更令其沒想到的是,一路護(hù)送楚闕前往宛城之鄉(xiāng)勇,竟是汝南黃巾殘黨所扮,計劃被識破以后已潛入城去。而偏偏真正想要救回楚闕的龔都,卻被楚闕一次又一次親自擊退。而龔都對楚闕被劫走一事深表自責(zé),亦不知楚闕是如何恢復(fù),更不知楚闕是何人所救,線索于此便又?jǐn)嚅_。
一通聽來,楚闕更是仿佛在聽他人故事一般,不時驚訝感嘆,完全不能相信龔都之言,只因有云涯兒在側(cè)做保,才勉強接受。而此刻云涯兒深知楚闕正于混亂之中,為免其負(fù)擔(dān)過大,便替其勸說龔都莫要太過介懷,日后自會慢慢想起,龔都這才罷休。
隨后,龔都便提議,自己所部正于不遠(yuǎn)處潛伏,不如前去匯合,隨后再商討今后之事。云涯兒知此消息,只覺又有人保護(hù)自己,自然是一百個同意。結(jié)果望向楚闕,卻發(fā)現(xiàn)其臉色極為難看,無論如何,也不愿隨龔都同往。
實在忍受不了云涯兒百般勸說,楚闕索性將云涯兒拉至一旁,執(zhí)其雙手,輕聲說道:“我知你此刻心情,好不容易能得此人協(xié)助,自然歡欣,只是……”隨機眉頭一皺,望于龔都一眼,復(fù)說:“我曾多次擊敗此人,卻未見其有半點怨言,實在難以相信,此為其一。如今危難之時,突然能得其搭救,固然是好,可你聽得此人是從何處聽來我等下落?難保不也是那人之計,此為其二。憑此二點,你我還是小心為妙,畢竟并非”
經(jīng)楚闕提醒,云涯兒細(xì)思起來,自己同楚闕途經(jīng)至此,從未見過什么道人。而那道人卻能準(zhǔn)確告知龔都自己所在,且還有楊弘之事在先,確實極有可能是那士口搗鬼??茨羌一镪幥绮欢ǎ蛟S也是受黃巾秘藥之害,才會如此毫無章法。萬一哪日又帶大批官軍前來,確實會累及汝南賊。
斟酌再三,云涯兒終是答應(yīng)楚闕提議,前去替其拒絕龔都。龔都本欲再勸說一番,又望一眼楚闕之后,卻嘆道:“也罷,此事本就只怪我等未能保護(hù)好主公,失其信任也無可厚非?!彪S即從肩上取下一包袱來,遞與云涯兒,“此內(nèi)是些主公隨身物品,還有一點錢糧。此去艱辛,只怕你等早已身無長物,拿去以備不時之需罷。若主公遇上甚么麻煩,你且可于路邊留下雙劍標(biāo)記,我等見得,必火速趕往?!?p> 云涯兒聞之,接過包袱,與龔都深深行禮道別之后,轉(zhuǎn)身同楚闕離去,而龔都卻站于原地,目送二人。便于心中贊道,已有周倉,楚闕也有龔都,世間如此難得忠義之人,竟能遇見其二,也算不枉在這世間闖蕩一番。
次日天明,云涯兒從枯枝之上爬起,只覺渾身酸軟,果然爬樹之事對其而言,比登天更難。還未來得及舒展筋骨,便被楚闕扯于面前,舉著手中錢幣問道:“為何你又拿我護(hù)符?不是說了此物對我尤為重要,不能贈送與你嗎?”
看著楚闕一臉怒容,卻又實在想不起自己何時動過,只得抓腮反問:“你是從何處找出來的?”
“諾!”隨后便見楚闕將那龔都所給包袱攤開,其中皆是周倉曾給自己看過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