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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幻神歌

第14章 游

夢幻神歌 須不提 3018 2021-09-22 13:40:49

  自窺探過寧凡生的夢境之后,雨凝便一直心緒不寧,總感覺缺少了什么。

  一種怪怪的情緒牽扯著她,讓她不自覺地和他挨到了一起。

  他以為她會不習(xí)慣這里的沉悶和無趣,沒想到她卻安靜地陪他待了一夜。

  翌日,寧凡生早早地開了殿門,忽然很想帶她到處走走。

  雨凝聞言也不拒絕,如欣賞景致一般,和他在皇宮里游走。

  許多大臣和宮女看見了,跪拜行禮的同時,也甚為驚訝。

  陛下居然出了景陽宮,身邊還跟著一位紫衣姑娘!

  莫非這位紫衣姑娘便是將來的皇后,那南宮郡主可如何是好?

  兩人先后去了長樂宮、朝云殿、太液池和百花苑,見了許多花草,也嘗了許多水果。

  雨凝很快便覺得無趣了。

  堂堂魔君,何必做這些費力不討好的事?真是奇怪!

  的確,這里雖然是皇宮,已經(jīng)極盡奢華,但又怎比得了天上幽冥的萬千奇光魅景?

  雨凝身為魔君,哪會真的喜歡這些奇花異草、翡翠明珠,不過是應(yīng)承他的心意,陪他出來走走罷了,好讓他也盡一盡地主之誼。

  偌大的皇宮若是一一看完,只怕得一天一夜。雨凝未說倦了,寧凡生便看著她的臉色,與她回了景陽宮。

  只是兩人晃悠的這段時間,只怕已傳得天下皆知。

  合上殿門后,雨凝提醒道:“我不想在這里牽扯太多因果,別讓人來打擾我。”

  寧凡生自然答應(yīng),立即散播消息下去,說陛下宮中的紫衣姑娘是昆侖山一位得道仙人的弟子,到宮里來為自陛下解憂,任何人都不得叨擾,否則以死罪論處。

  雨凝整日待在這景陽宮中,看著那張時而平靜、時而委屈、時而謹(jǐn)慎、時而憂郁、時而忸怩的臉,倒也欣然。

  反正在這里逗留十天半月,在幽冥也不過是幾個時辰的工夫。

  與其在那寂寥冷清的羅魘宮聽那些煩心事,倒不如在這里來的安心自在。

  “我并不覺得這里無趣?!庇昴c破了他的心思。

  寧凡生愣怔起來:“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雨凝說道:“你離我這么近,你的一切想法我想知道便都能知道?!?p>  寧凡生下意識地坐開了一些。

  雨凝含笑說道:“沒用的,我稍一動念,整座皇宮的所有人心我都能知道?!?p>  寧凡生問道:“你會讀心術(shù)嗎?”

  雨凝說道:“差不多。”

  寧凡生說道:“那你能不能不……”

  雨凝說道:“看我心情嘍?!?p>  寧凡生憤憤說道:“你是魔君,我是皇帝,我們之間應(yīng)該是平等的?!?p>  雨凝說道:“那又如何?”

  寧凡生懇切說道:“如果你時刻都知道我的心事,我會很害怕?!?p>  雨凝說道:“我也不是都很想知道?!?p>  兩人的對話就此終結(jié)。

  接下來的三日,寧凡生都小心翼翼地端著皇帝的姿態(tài),下意識地離她遠些,卻偏偏在看了她的同時,又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雨凝也有些著急。

  昨日,南宮若薇又來了一次。

  這次她事先得到了消息,確信那位紫衣姑娘就在景陽宮中,她很想見一見她。

  但彼時的雨凝正在調(diào)息,溫養(yǎng)魔靈,寧凡生也只得拒不見她,而且就算見了也沒什么好說的。他已經(jīng)拒絕過她了。

  “你很憐惜她?”雨凝忽然問道。

  “不,我只是不知該如何待她?”寧凡生垂眸說道。

  雨凝認(rèn)真說道:“你幼時便被囚在冷宮,在受盡刻薄對待的時候,她卻享受了一個公主的待遇和寵愛,所以你討厭她。后來,你成了皇帝,她多次見你,表明心意,你終于對她改觀,卻還是不知該如何待她?!?p>  “郡主有情,皇帝無意吶。”雨凝調(diào)侃道。

  寧凡生鄭重說道:“你別再讀我的心思了,好嗎?”

  雨凝坦然說道:“你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p>  寧凡生無奈地回了偏殿,很久都沒出來。

  雨凝聽著他那些幽怨的心聲,得意地笑了笑。

  哼!誰讓你在夢里冒犯本座?本座豈會如你的愿?小傻包!

  寧凡生并不知道她給了安了小傻包這樣一個稱謂,他只是很擔(dān)心他的心事都被她聽了去。那樣,他該如何面對她呀?

  其實,他真正想隱藏的心事,雨凝是聽不到也讀不到的,只有那些他無意識隱藏的事,雨凝的魔靈才感應(yīng)得到。

  這便是護體神源的妙處,也是那個他所向往的大境界。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認(rèn),他真的喜歡上了她,從見到她的第一面開始,他便從未忘記過她。他很珍惜她陪在他身邊的時光,但是他一直沒有勇氣去說那些話。

  而雨凝,也在等著他跟她交代一些什么?

  等人來的時候人往往不會來,等人說的時候人往往也不會說。

  雨凝沒有因為這件事而生氣。

  在他面前,她不知不覺地淡忘了身份,無論是她的,還是他本來的。

  或許就連她自己也沒想到,總是對羅魘宮的寂靜感到厭煩的她,有朝一日會在這景陽宮找到不一樣的感覺,會在他身上獲得不一樣的樂趣。這或許便是凡人的魅力吧。

  情緒頗亂,雨凝對著寧凡生說道:“陪我出去走走吧?!?p>  在寧凡生的疑惑中,雨凝化出一道身外身,變作他的模樣,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便來到了宮外某處的街市上。

  此時兩人已經(jīng)換了身行頭,他一身白衣,束著簡單的布帶。她變作了一位紫衣公子,身上的顏色淡了許多。

  這是寧凡生一次來到皇宮之外的地方,看著眼前陌生而熟悉的一切,很是惘然。

  她到底帶他來這里做什么?

  人群熙熙攘攘,他與她行走其間。

  “一個皇帝,囿處深宮二十二年,連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的都不知道,真是笑話,本座就是再懈怠,也未曾做到像你這般虛妄。”

  雨凝嘲諷說道,“能將天下治理如此,也算你命數(shù)好,那牧娉婷掌控人間氣運,竟也沒虧待你!”

  寧凡生在她的面前始終找不到合適的話頭,便沉默隨行。

  剛巧不巧,兩人來的地方正是皇城五百里外的陽州城,而管轄這里的,便是楚王世子寧云深。

  自己的這位堂兄溫潤如玉,廣結(jié)門客,在朝中深得贊譽。他剛登基那年,陽州城發(fā)生了奇怪的病疫,鬧得人心惶惶,有大臣甚至以災(zāi)象對他發(fā)難,他便將此事交給了楚王府,楚王又交給了自己的兒子。

  不過數(shù)月,寧云深便統(tǒng)籌各方,對癥施策,穩(wěn)住了病疫。如今的陽州城,在皇城外圍,已是繁華之地。是以,寧凡生不是沒有想過將來……

  雨凝負(fù)著雙手在城中游玩,用術(shù)法變走了不少話本。

  以往,若是寧凡生知道在他的天下,有一魔物如此行事,只怕會寢食難安。如今他卻像一個孩童般跟在她的身后,默默認(rèn)識這對他來說嶄新的一切。

  緣分真是奇妙?。?p>  有多奇妙?奇妙如斯。

  他跟著她經(jīng)了酒館,逛了茶樓,吃了糖人,聽了妙曲。

  門簾上下與琵琶左右,孤墳內(nèi)外與血扇墨墻,一生太短,一世太長。

  寧凡生不知道自己還能這樣看她多久。

  二人行至小橋流水之上,一齊坐入了那烏篷船中。

  雨凝說道:“怎樣,外面的世界如何?”

  寧凡生說道:“似乎很大,似乎很精彩?!?p>  雨凝說道:“知道我為什么帶你出來嗎?”

  寧凡生搖了搖頭。

  雨凝說道:“因為我看不慣你那種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總是閉在深宮里想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長此以往,不病才是怪事?!?p>  寧凡生問道:“你經(jīng)常來人間?”

  雨凝說道:“寥寥幾次吧。那些冤魂經(jīng)過冥河時,多多少少會讓我知道一些事情,我一好奇,就會來看看。”

  寧凡生說道:“冥河?”

  雨凝說道:“凡人死后,靈魂會根據(jù)個人的生平所為而得到不同的待遇,好的飛升上天,成為天兵仙侍,壞的就落入冥河,受得住冥河的業(yè)海滌煉,就會成為幽冥的鬼仆,這便是你們凡人常說的墮入阿鼻地獄?!?p>  寧凡生似懂非懂,問道:“不好不壞的呢?”

  雨凝說道:“再入輪回,投胎吧?!?p>  寧凡生沉默。

  雨凝說道:“你覺得你死后是上天成神,還是墮獄成魔?”

  寧凡生說道:“這是我能決定的嗎?”

  雨凝說道:“我沒有把你當(dāng)成他,現(xiàn)在的你就是你自己?!?p>  寧凡生搖了搖頭。

  夕陽落在烏篷船上,水面映出一片金光,波光粼粼,畫面非常美麗。

  兩人從橋下到達渡口,向船家付了錢,便上岸了。

  雨凝看著夕陽說道:“驕陽落下,白云從四面山后盡興涌起?!?p>  寧凡生在她身后說道:“像任性的花瓣?!?p>  雨凝說道:“月亮是幽隱的花心?!?p>  寧凡生說道:“我想用風(fēng)的飄帶數(shù)起云兒成一捧艷花給你……”

  雨凝平靜地看了他一眼。

  “你不要用手摸它染手的?!保ㄗⅲ?p>  行啊,挺會的嘛。

  兩人行至白墻之下,雨凝稍一拂袖,便和羽凈塵回到了景陽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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