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荷蘭的一個小鎮(zhèn)上定居了?！?p> 李星河說：“應(yīng)該過幾天就回來了?！?p> 顯然周星星也并未聽說他們要回來這件事，幾分疑惑的望向李星河。只見他嘴角輕揚(yáng)，很隨意的宣布道:“下個月我要結(jié)婚，請?zhí)呀?jīng)寄給大家了，沒收到的話，可能還在路上吧?！?p> 一陣驚咦，尤其是當(dāng)事人周星星，更是呆呆的問了句：“??？和誰？”
這么一問，大家就更懵了。
“你說呢？”
李星河反問。
一秒兩秒，漸漸反應(yīng)過來的周星星由脖子紅到了耳根后，低著頭扭扭捏捏的搓著自己的衣角：“你這樣是不是太霸道了~”
路人：？？？
嘴皮一抽的還有李星河，愣了好半響，干咳一聲，仰著下巴故作帥氣。
“你喜歡就好！”
路人：?。浚?？??？
似乎看到了周星星和李星河之間渲染起了無數(shù)粉紅色泡泡，胖子最先怪叫一聲：“不好，是狗糧的味道?。 ?p> ……
結(jié)婚的請?zhí)蔡羌t包之類的，其實(shí)在幾天前郝潔就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了。可李星河并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周星星，因?yàn)閮?nèi)心還很不安，覺得就算是要結(jié)婚，也要先相處一段時間再說。
直到周星星踏進(jìn)迷霧旋渦的時候，后臺提示有電話進(jìn)來，是郝潔打來的，再次催問什么時候結(jié)婚。
或許是當(dāng)時有風(fēng)吹得楓葉速速落下，又或許是閑亭中的那杯熱茶泛起了點(diǎn)點(diǎn)漣漪，不管怎樣，當(dāng)時正想找借口掛掉后臺電話的李星河突然沉默，少許后輕嗯了一聲。
“下個月最后一天吧，聽說是個結(jié)婚的好日子。”
……
次日，李星河回公司上班，周星星被折騰到大中午的時候才慢悠悠的起床，隨意的穿著一件體恤開始整理昨晚帶回來的行李。
一舉一動間，是身上曖昧的痕跡。
手機(jī)響了，是視頻邀請。而號碼備注，倪兒。
接通后屏幕出現(xiàn)一張放大的臉：“姐姐~”
一個四五歲的小正太滿是雀悅的沖著周星星喊道，顯然中文發(fā)音有些怪異。
周星星一邊整理著衣服，一遍翻著白眼：“叫姑姑??！”
“姐姐??！”
小男孩再次喚道。
周星星敗北：“Tim，你媽媽呢？”
“媽媽在化妝，說等會兒帶我們?nèi)ベI特產(chǎn)寄回中國?！?p> 知道要回來，小男孩更開心了：“姐姐，中國真的有龍嗎？
有一張手推開了小男孩的腦袋，正在敷臉的女人搶過手機(jī)：“老婆，聽說你要結(jié)婚了?。俊?p> “嘿嘿~”
“嘖！瞧你那傻樣，果然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啊~”
“……倪兒，你要回國了？”
“肯定??！你結(jié)婚我自然是要來啊！”
“可你不是還在坐月子期嗎？”
手機(jī)晃動，可以看見辣條正在后面非常嫻熟的替新出生的寶寶換尿不濕。
“哎呀！就咱們中國才有坐月子的習(xí)慣，我在國外生活這么久了，體資和外國人應(yīng)該沒什么兩樣了吧？”
周星星一本正經(jīng)：“這個不是開玩笑的！”
“好啦好啦！知道啦知道啦！”
答應(yīng)的快，卻滿是敷衍。兩人相視一笑間，倪兒頓了頓，收斂了幾分神色。
“心語……我，回國之前我想先去日本祭拜下……我哥?！?p> 周星星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沉寂，然而并沒有多說什么，輕輕的點(diǎn)頭：“好！”
隨即又道：“倪兒，抱歉?！?p> 倪兒呵呵笑了笑：“抱什么歉??！該說抱歉的說我那混蛋老哥！”
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倪兒岔開話題：“好啦，我們一家四口要去逛商城了，會給你們帶新婚禮物的哦，醬~”
留下一個香吻，視頻電話掛斷。
其實(shí)，在半年前周星星在日本見過倪兒。
因?yàn)槭羌抑鞯脑?，劉一澤的尸體從公海運(yùn)回日本的時候，葬禮辦得很濃重。以此，周星星和劉心蕊這名義上的兩姐妹被推倒了刀口浪尖，商量讓她們誰來接班繼承比較好。
消失好幾年倪兒一接到消息后，就挺著個大肚子趕了過來。到達(dá)祭堂的時候，大家穿著一身黑色的衣物不停的低聲交談著。對著這里面躺著的那具尸體，除了爭議留下的權(quán)利外，毫無半點(diǎn)嘆息和追念。
只有周星星，她呆呆的跪在一旁，不管是誰上來祭香，她都未抬頭瞧上一眼。而劉心蕊此時此刻才更像一個‘姐姐’，雖然痛苦，但依舊仰著淡淡的微笑，禮數(shù)的回謝。看上去那般故作堅(jiān)強(qiáng)，惹人憐憫。
瞧見倪兒，在場有不少人認(rèn)出了她。只是有些驚訝，覺得她不是在好幾年前就已經(jīng)死了嗎？
劉心蕊倒是早就知道她要來一樣，幾分驚喜，柔聲喚道：“倪兒！”
倪兒并沒有看她，只是視線從那劉一澤的黑白照片上慢慢的移向了周星星。而周星星也終于抬起了頭，視線對視，那瞳孔中不似劉心蕊那般臉頰淚痕，有的只是無盡的茫然和空靈。
無視上前低聲說著什么的劉心蕊，倪兒全身僵硬的接過焚香，彎腰祭拜，深深的呼吸，瞧向了棺中之人。
“我可以看看嗎？”
雖詢問，語氣中卻是肯定的執(zhí)念，
劉心蕊有些猶豫，但想到了什么，也就輕輕點(diǎn)頭，讓她掀開了那塊白布。
只是那么一眼，所有的堅(jiān)強(qiáng)頃刻崩潰。她癱坐在地上，捂著臉?biāo)盒牧逊蔚耐纯蕖?p> 而劉一澤，他安靜的躺在那里，面貌依舊俊朗剛毅，就如睡著了一樣。
劉心蕊安慰著她，咬牙切齒間似乎在說些什么，視線有意無意的落在周星星身上，滿是幽怨。
周星星緩緩的低頭，再次無動于衷的茫然發(fā)呆。
“你不該回來。”
尸體火化下葬那天，天空陰暗，壓抑的讓無法呼吸，卻始終一滴雨水也未落下。
大家都走后，只有周星星和倪兒依舊站立在墓碑前。沉默了好半響，周星星這般說道。
“大家都以為你死了，你這樣突然回來，會連累毛已的。”
兩人黑色的衣裙微微搖擺，那飛舞的縷縷發(fā)絲在空中劃過一道又一道孤寂的弧線。
倪兒嗯了一聲，回答：“我知道！可……他是我哥……”
說著，聲音悲涼的補(bǔ)上一句：“同父同母的親哥哥啊……”
見周星星沒有接話，倪兒嘴角苦澀的一笑，道：“小心劉心蕊吧，她懷疑當(dāng)時你也在公海，若是讓她找出是你殺死了……我哥，那整個劉家可能不會那么容易放過你了。到那時你處處護(hù)著的那些人……尤其是李星河……”
……
回憶被一陣來電震動驚醒，是李星河打來的。
“吃午飯沒有？”
聽著他的聲音，有些不安的心靈得到了點(diǎn)點(diǎn)滴滴的慰問。周星星輕聲搖頭：“還沒吶，你呢？”
“我也沒有，等會兒我來接你，我們出去吃吧?！?p> 掛了電話，看著面前的行李，也就加快了幾分整理的速度。
從衣服中抖出了一本書，那書落在地上，《人間失格》
一種不好的預(yù)感撲上心頭，彎腰撿起，細(xì)長的手指拂過，打開那被折疊的一頁。那里是關(guān)于‘竹一’的出場。
‘周星星，竹一就是你吧？’
宋至行的字跡。
書末的白紙?zhí)帲嬛苄切桥吭谡n桌上睡覺時的畫面。
回憶匆匆閃過，手機(jī)再一次震動來電，這次好巧不巧就是宋至行。
“喂？”
電話那邊一時沉默，隱約間可以聽到風(fēng)吹得那顆核桃樹沙沙作響的聲音。
周星星的瞳孔漸漸放大，低垂間睫毛輕顫，無聲嘆息。
宋先憲，那個糊涂了大半輩子的男人，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