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茶見胤禩盯著自己看,覺得有些尷尬,擺弄了兩下旁邊的蘿卜蔬菜,終于忍不住去打破兩人的僵局。
“你這揉面的手勢不對,應(yīng)該這樣。”瞧著胤禩胡亂攪著那些散粉,桑茶忍不住上前指導(dǎo)。
胤禩瞧著桑茶站在自己身前細(xì)心揉面的模樣,心頭有些傷情。
“將這面靜置一柱香的時間,再揉成面條便可?!鄙2杌剡^頭,恰巧迎上胤禩的目光,他微微低頭看著她,早已收起了方才的陰霾,臉上笑意分明。
“八弟!”外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桑茶回過神來,忙低下頭退到一旁,拉開了她與胤禩之間的距離。
“五哥?”胤禩收回目光,看見胤祺走了進來。
“今日是良貴人的生辰,我知你每年都要親自為良娘娘慶生,這不,今天帶了些波斯特有的玉石來,也不知良娘娘是否喜歡?!必缝魉室恍Γ叩搅素范T身旁。
“多謝五哥?!必缝鹘舆^東西,十分開心。
“這位是……”胤祺瞧著一旁低著頭的桑茶,覺得眼熟的很。
“哦,這是御茶房的蘇清越?!必范T看著桑茶,笑意溫和。
“御茶房的人?”胤祺盯著桑茶走了過來。
“奴才蘇清越見過祺五爺?!鄙2栝]著眼睛行了行禮,欲哭無淚。最近是水逆嗎?怎么這么倒霉,剛給了他一巴掌,現(xiàn)在又碰上了!這不是天要亡我嗎……
“五哥,你這臉是怎么了?”胤禩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指了指胤祺微微泛紅的臉頰和嘴角裂開的小口子。
“方才在額娘宮里時,被一只厲害的野貓撲過來給傷了,倒也沒什么大礙。”胤祺看著桑茶,像是故意說給她聽的似的。這丫頭方才脫口而出時分明說自己是桑茶,怎么轉(zhuǎn)眼就成了蘇清越?看來,你身上果然藏著什么秘密。
“宜妃娘娘的翊坤宮里居然有野貓?想來你這一受傷,宜妃娘娘可要心疼了?!必范T拍著胤祺的的胸膛說道。
這家伙居然沒有戳穿自己!桑茶抬頭看著胤祺,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不過也是奇怪,這野貓居然未將你抓傷,反而是將你的臉撲腫了些?!必范T憋著笑說道。
“我也覺得奇怪,你說這野貓是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呢,還是故意為了引起我的注意罷了?!必缝黪獠阶叩缴2枭砼?,側(cè)過腦袋在她耳旁說道。
“野貓向來兇狠,想必是五爺招惹了它,它才會傷了五爺。日后五爺還是離那野貓遠(yuǎn)些的好,以免再受傷?!鄙2枥淅涞卣f著,雖說出手傷人是她不對,但這胤祺故意調(diào)戲之語,實在令她難受。
“它既傷了我,我又豈能放過它呢,他日我定當(dāng)將它抓回來,好好教訓(xùn)一番?!必缝鞣瞪碜吡嘶厝?,說話的口吻可霸道得很。
“五哥何必和一只野貓計較呢。”胤禩見他倆似是針鋒相對,便出來打了個圓場。
“我來本就是為了給良娘娘送些賀禮,既然東西送到了,我便先走了?!必缝髋牧伺呢范T的肩膀,轉(zhuǎn)而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桑茶,便走出了門外。
“在所有皇子里,五哥最為平易近人,和我的關(guān)系亦是最好的?!必范T看著胤祺離開的背影,自顧自地說著。
“只怕那些都是表象罷了,內(nèi)地里,還不知是如何的輕浮無禮呢!”桑茶皺著眉頭,似是有些小怨氣。
“輕浮無禮?你怕是對五哥有什么誤解罷?!甭犃松2璧男稳?,胤禩吃驚不已。宮里人人向來都是夸贊五哥的,還真未曾聽聞有人對他有不敬之語。
“從小宮里人人都輕視我,說我不過是個辛者庫奴才的孩子,根本不配做皇阿瑪?shù)膬鹤?,只有五哥,待我向來平和,他知我每年都想為額娘慶生,便會挑些好的物件贈予我,了卻我的孝心。五哥文韜武略,也是皇阿瑪寄予厚望的皇子。”胤禩娓娓道來,話中可見感激之情和羨慕之意。
他是這樣的人?那為何我屢次見他都只瞧見了他輕浮的樣子……桑茶對自己的判斷產(chǎn)生了懷疑。
“清越,你同我一道去為額娘祝壽可好?”桑茶正思索著,胤禩不知何時轉(zhuǎn)過了身,正注視著她。
“我不過是個奴才,有什么資格為良貴人賀壽呢……”桑茶婉而回絕道。
“奴才又如何,你與其他人不同,他們見了我只會行禮或是私下議論著我的身份,從小到大,除了五哥,你便是我唯一珍視的人!我……”胤禩靠近了桑茶兩步,看她的神情也變得有些非同尋常,嚇得桑茶忙往后退去。
“額娘一定會喜歡你的?!必范T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慌亂,繼而定了定神說道。
“八爺將我視為朋友,實在是我的福分。只是在這宮里生活,事事需得小心謹(jǐn)慎,奴才萬不敢有非分之想,自然也不敢行越距之事。還望八爺自重”他是皇子,旁人自然不敢多說什么,可我現(xiàn)在不過是個宮女,要是被他人抓住了把柄,怕是會害了他,也害了我自己。桑茶進退有度地回道。
“你放心,我可以保護好你的。”胤禩見桑茶故意疏遠(yuǎn)她,不禁有些急切。
“今日教八爺做了這長壽面,權(quán)當(dāng)是還了當(dāng)日欠下的人情,往后八爺若愿意,奴才便做個八爺在宮中的聆聽者如何。”桑茶就重避輕。
“你明知我不是這意思。”胤禩蹙起眉來。
“八爺年紀(jì)還小,等日后成了親娶了福晉,才能全然明白。”桑茶望著胤禩神情似水,像個長姐般,溫和可親。
“不是這樣的,清越,我……”胤禩欲行辯解。
“險些忘了,宜妃娘娘宮里的碧螺春我還未送去呢,八爺若無他事,奴才便告退了?!鄙2璐驍嗔素范T的話,隨意編了個理由脫身。
“清越!”胤禩喊著桑茶的名字,見她頭也不回地離去,內(nèi)心失落萬分。
“額娘,她為何如此呢……難道是因為我年紀(jì)尚小,且我的身份保護不了她嗎……可那日在匠作處的一面之緣,早已讓我情根深種,我又要如何放下呢……”胤禩望著空空的門口,無奈地苦笑著。
桑茶回了御茶房,便有些魂不守舍,想著自己方才的話是否太傷人了些,又想著那胤祺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罷了罷了,左右都不過是些和自己無關(guān)的人,等找到了引魂玉,我便真與他們再無干系了?!鄙2杌沃X袋清了清自己的思緒。
“糟了,那裘毛織錦披風(fēng)忘了還他?!鄙2枰慌哪X袋,像是當(dāng)時在正黃旗大營“借了”胤祺的衣服,進宮時柳氏將那披風(fēng)也塞進了她的包袱里,本該還給他的,如今倒給忘了。
“這衣服放在這里終究不妥,還是早些尋了機會還給他吧。我若是將這衣服丟了,依他那小氣的性子,指不定要我賠多少銀子呢。”桑茶將那衣服收好,嘴里碎碎念著胤祺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