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事情做了也沒有進展,那么就等同于不做,林蔚真想破罐破摔。
看著偷糧食的百姓一波接著一波,像割不完的韭菜一樣,林蔚無語了?!霸趺崔k?偷就算了,還一邊偷一邊糟蹋。咱們得想個辦法?!?p> 驅(qū)趕沒有效果,跟沒有做一個效果,但是做跟不做可能有很大的區(qū)別。吐蕃士兵夾雜其中,探查這里的防御不驅(qū)趕就等同于放棄所有權(quán)利,到時候失去的就不是糧食這么簡單了。
糧食嘛,反正也是會發(fā)給災(zāi)民的,那么被偷一點也沒什么嘛??墒欠植磺迥男┦鞘勘男┦前傩站秃芗至?。
又傳來一陣騷動,連米出門查看。
“不好了,有一隊吐蕃兵帶著兵馬來鬧事,西邊沒有收的麥子被糟蹋了大半?!?p> “真是的,還有完沒完?”林蔚從地上翻身坐起。
“情況怎么樣?”林蔚正要問。“不要跟我說會怎樣,你直接跟我說要怎么辦!”這時林蔚突然聽到身后連米不知怎么突然發(fā)起脾氣來,接上了他的話頭。林蔚連忙上去詢問情況。
只見一個小青年坐在人群中間,垂頭喪氣,連米失去了平時溫和的溫文爾雅的神態(tài),大叫。
小青年說“還能怎么辦?我們的圍欄破了個大洞。修不好我有什么辦法?!?p> 林蔚安慰連米“別急別急,他們手沒那么快,已經(jīng)撤走了不是??隙ㄟ€有辦法的,脾氣別那么大。”
連米的不滿弱了很多,可還是氣鼓鼓的樣子。
沒辦法,眾人一起陷入焦頭爛額的狀態(tài)。
同一時刻,吐蕃阿史那承慶正和新少主一起享受歌舞的樂趣。
新少主端坐在胡床上,大手一揮,水果點心被捧上來。
阿史那承慶阿諛?biāo)频卣f“我們的計劃很順利。這次一定可以拿下一城?!卑⑹纺浅袘c舉起手里的酒爵。少主緩緩說“不求拿下一城,他們也得費點心思了。”
“一部分兵馬在西河的糧田搶麥子,牽制他們的部隊,另一邊卻偷偷派兵下南下,準(zhǔn)備進攻。用他們的麥子當(dāng)做我們進攻的糧草,這樣一來咱們自己不用出多大的力。他們必定感到有氣沒處撒吧?!?p> 少主抬起頭哈哈一笑。阿史那承慶還是太年輕,一驚一乍的,他說的那些難道不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的做法嗎。
本來這糧草就該從敵人那里拿啊,自己準(zhǔn)備糧草去進攻,勞師動眾不說,風(fēng)險還很大。
“聽說王忠嗣的部隊此刻正在糧田,對著那些搶糧食的‘百姓’束手無策呢,哈哈哈哈哈,此時不上,我們還要等什么時候呢?”
主仆二人得意極了。暫且不提。
“這幫人里有百姓,也有士兵。百姓不能殺,士兵還不能殺嗎?”白天也點著燈的營帳里,林蔚和連米,還有整個護糧大軍里腦子好用,計謀比較多的幾位將領(lǐng)做軍師,分析眼前的情況。
事情已經(jīng)確定,必定要有一仗關(guān)鍵是誰來打,怎么打。
連米說“就在今晚他們就又要來一次,就這個時候下手吧。可是有誰去呢?”
“有我。”金煜奴的聲音響起。
“對了,還有金煜奴?!边B米過了一會兒才想到金煜奴的意思,他好像來自薦過?
金煜奴應(yīng)聲而出?!拔以谶@兒。”
看著站出來的金煜奴,林蔚和眾人一起一頭霧水。
跟金煜奴有什么關(guān)系?這,是什么操作?!肮烙嬎麄冇忠獊砹?,就在這一陣,你來找我的時候說你有辦法,現(xiàn)在時候到了。你要為自己說過的話負(fù)責(zé)了?”連米說。
金煜奴點頭表示同意。連米說“好,那這個任務(wù)就交給你了。你即刻出發(fā)。嗯……不要逞強,不行就退?!?p> 眾人明白了,金煜奴這是主動請纓,要去鎮(zhèn)壓吐蕃偷糧食的士兵。
林蔚也明白了。金煜奴這下真的是讓林蔚刮目相看。林蔚在心底暗自表示佩服,他不知道自己馬上也會出現(xiàn)在被人刮目相看的名單之列了。
大家給這個少年披上盔甲。金煜奴本來就高,全副武裝之下真就有了一副威武的樣子。威風(fēng)凜凜,這個詞好像就是為他準(zhǔn)備的。
林蔚看著仿佛脫胎換骨一樣的金煜奴,很是感嘆。剎那之間,林蔚居然覺得頭盔下那雙眼睛里透出了十分的冷漠。有點可怕,好像帶著殺意。林蔚甩甩頭,想丟開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
連米看著金煜奴的臉,再次說“你確定真的要去嗎?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
林蔚理解到連米突然變得婆婆媽媽起來這個舉動的含義——連米開始后悔自己的決定了。這明明還是個小孩,他能有什么辦法。可金煜奴搖了搖頭,“我不后悔?!?p> “林將軍,我們走吧?”
林蔚被點名大吃一驚,什么嘛?林將軍?我?有我什么事啊啊啊。連米這時卻鄭重其事地走過來,把林蔚的武器遞給他。“你的兵器?!比缓蠛笸艘徊健白吆谩!?p> 林蔚還在茫然,金煜奴上前一步“走吧,林將軍。”連米一臉期盼地面向林蔚說“金煜奴他點名要你呢。哥舒將軍,不要連小孩子都不如啊?!?p> 眾人的簇?fù)碇拢治祹е痨吓蛲庾呷ァ?p> 長安。
朱漆的欄桿上,一只獸形的熏香的爐子冒出最后一縷煙。
王忠嗣緊皺著眉頭,放下手中寫著林蔚出發(fā)的信息的信件。喃喃自語,像是在對空氣里的什么人說話。
“你哥哥要出發(fā)了呢?!蹦阕约阂惨⒁獍踩?。
他眼前還有另一封信件,上面是另一個人的消息。
他已經(jīng)料到吐蕃會南侵,決定先發(fā)制人。不過,這一次他莫名地感覺很不安。
哥舒墨并沒有回去。他帶著王忠嗣的親兵,來到河西。
所有的防守和干預(yù)都治標(biāo)不治本,真正可以有效制止吐蕃的辦法,就是攻占被吐蕃占據(jù)的這塊地,以絕后患。
哥舒墨得以在安西都護府享受偏安一隅的自由是有代價的,他必須要拿下這里,當(dāng)做跟皇帝交換自由的籌碼。
敵人是還沒準(zhǔn)備或者已經(jīng)暗中準(zhǔn)備著的吐蕃人。跟他們在田里糾纏不休只是抗?fàn)幍囊恍〔糠?,真正要解決這個問題,只有武力。
哥舒墨此刻感到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