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虹和夏冰冰皆是全副武裝。
他倆挎著武裝背帶,左肩胸口佩帶著一個微型執(zhí)法記錄儀,右肩是黑色的小對講機,腰里圍的寬邊皮帶上掛著“八件套”,包括排式手銬、伸縮警棍、強光電筒、防割手套、胡椒噴霧器和醫(yī)用急救包等。
身為乘警長的江虹腰里另外別著一個褐色槍套,兩個彈匣。槍套里面插著一支黑色手槍,黑黝黝的閃著冷光,一條墨綠色的槍綱自然下垂,令人不寒而栗。
夏冰冰剛23歲,辰州土生土長,今年剛從警校畢業(yè),江虹的小校友。擁有1.65米的苗條身材,齊耳短發(fā),眉清目秀,一臉?biāo)仡仯瓷先ナ值母删?。因為新警察有一年的見?xí)期,屬于見習(xí)民警,不能配槍,所以她的腰里就少了一根“燒火棍”。
這是她人生第一次上崗,首趟出車。從辰州到武漢,再從武漢返回,一共需要四天三夜。雖然一路悶熱,警服濕了又干,干了又濕,隱約能夠看見一層白色鹽漬。而且工作繁瑣雜亂,枯燥無味,但也算是平安無事,天亮就可以到家了。
“黑子,外面怎樣?”譚步高問。
“你放心吧!大部分的旅客都睡著了?!苯珙^也不抬,繼續(xù)填寫工作日志。
“哎…呀……”剛剛緩過神的鄺霞張大嘴巴打了一個哈欠,伸開雙臂,大大的伸了一個小懶腰:“這些旅客真是厲害!車廂里這么熱,還有一股汗臭夾著腳臭,居然也睡的著?想想也是,人要困了,什么都攔不住,我也快困死了?!?p> “哼!”初霖瞟她一眼:“你剛起床接班,又想睡覺,真是跟豬一樣?!?p> “你才是豬,二百五了,該進屠宰場了?!编椣剂ⅠR反駁。
“哈哈哈哈!”大家笑了,包括初霖自己也沒忍住。他對這個高鐵列車調(diào)過來的漂亮女乘務(wù)員很不滿意,總想貶她兩句,結(jié)果都被對方毫不客氣回?fù)簟?p> “這沒什么?!弊T步高說:“鄺霞一直在跑高鐵動車,早出晚歸沒有夜班,現(xiàn)在突然上了我們這綠皮車,輪流倒班,天天都有夜班,自然不太適應(yīng)?!?p> “人是逼出來的,慢慢就會好了?!苯缯f道。
“師兄。”夏冰冰脫下了女式警帽,隨手放在桌上,笑瞇瞇的:“我們跑了一個來回,我看這一路上車長都是喊你‘黑子’,我斗膽問一句,這是啥意思呀?”
“你猜猜看?”江虹抬起頭來,反問一句。
“冰冰,你不知道。”譚步高說:“我倆相差近二十歲,卻是肝膽哥們。當(dāng)年他也跟你一樣,剛出警校就上了我的車,我們一起摸爬滾打三年時間。后來他調(diào)去跑高鐵列車,但是我們的老感情一直沒變,在我眼里黑子就是江虹,江虹就是黑子?!?p> “車長。”夏冰冰有點懵:“我還是不明白?這個雅號怎么來的?”
“這個不是我的創(chuàng)意?!?p> “誰呀?”
“一個扒手?!背趿夭辶艘痪?。
“??!小偷?”夏冰冰糊涂了。
“冰冰?!弊T步高招招手:“不要站著,坐下休息。喝我的茶,這是涼茶,夏日解暑良方,你放心喝。我是紅旗列車的列車長,我們也是紅旗車班,我以我的人格擔(dān)保,我沒有傳染病,絕對沒有?!?p> “不怕,我有傳染病的抗體,百毒不侵,哈哈哈哈!”夏冰冰坐下了,大大咧咧端起譚步高的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兩口。
“這么說吧!這個故事很長,還牽扯到另一個人。”
“車長。”江虹停下了筆,再次抬頭瞇著一雙眼睛:“吳支如果知道你在車上又叨咕他,耳根一熱,明天一早準(zhǔn)會跑到站臺上接我們的車,非扒了你的皮不可?!?p> “哎喲!”譚步高一聽,嚇的連連擺手:“你的師傅警告我了,不敢不敢!”
“吳支?”夏冰冰越發(fā)的糊涂:“師兄,你說的這一個吳支,是不是我們乘警支隊的吳方副支隊長?”
“嘿嘿!”江虹笑而不語,繼續(xù)填寫巡視記錄。
“還能有誰?”譚步高恨恨地:“他是我的冤家對頭,我可不敢惹他,否則就是摸了老虎屁股,一準(zhǔn)被他吃了,連骨頭渣子都不剩?!?p> “他又不在車上,你還這么怕他?”
“冰冰,你不知道,他老家在峽山山區(qū),山里出的憨貨。他長著一雙千里眼,還有一對小順風(fēng)耳。平時吃飽了沒事干,就愛裝成旅客在火車上溜來鉆去,我的車子就是跑出千里之外,他都知道我的一舉一動。冰冰,打住打住,我可不敢亂說話了?!?p> “車長,我第一天去乘警隊報到就見過他??茨菢幼?,他也是個凡夫俗子,五大三粗,其貌不揚,會有這么神嗎?”
“是??!我也一直覺得奇怪?我的行蹤怎么被他掌握的一清二楚呢?哪怕我在車上放一個屁,他立馬知道了,就跟實況轉(zhuǎn)播似的。你們說說,這是怎么回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我們車班有人……”譚步高偷偷地瞄了一眼江虹,戛然而止。
“車長?!苯缏牫鲈捓镉幸簦念I(lǐng)神會:“我離開你都兩年了,少有聯(lián)系,這次因為工作需要才調(diào)回來。你不要懷疑我,我可是小蔥拌豆腐~清清白白?!?p> “黑子,我的車班要有什么動靜,你們不是也有向上匯報的責(zé)任嗎?”
“那是列車上發(fā)生了重大事件才會如此,屬于我的工作職責(zé),光明正大。至于你平時的一舉一動,說實在話,我都搞不清楚,我怎么給吳支打小報告?你想多了?!?p> “真是這樣?你敢發(fā)毒誓嗎?”
“好吧!”江虹無可奈何,他放下筆,高高舉起右手:“黑子若是打了譚步高大車長的小報告,天打雷劈!這下你該滿意了吧?”
“喲呵!”譚步高摸了摸腦袋,眼珠亂轉(zhuǎn),百思不得其解:“那是…怎么回事?哎呀!老虎這個人呀!就是捉摸不透!”
“老虎…是人?”夏冰冰嚇了一大跳。
“吳支的外號嘛!這都聽不出來?”初霖解釋。
“什么?吳支也有外號?”夏冰冰瞪圓了眼睛,哭笑不得。
“我覺得吧!”鄺霞繼續(xù)玩著手機,嘴里嘀咕:“吳支這個人一直都是神出鬼沒的。車長,聽說他有超多眼線,只怕他在你的身邊悄悄安了一個,你不知道罷了。”
“誰?誰敢做他眼線?看我不滅了他?!弊T步高大聲道,怒目圓睜,臉都歪了。
“比如這個胖子?!编椣夹呛堑挠檬忠恢浮?p> “胡說八道?!背趿匾幌绿似饋恚瑵M臉通紅:“你敢挑撥我和車長關(guān)系?”
“好啦!”江虹聞到了火藥味,趕緊澆水:“你們不要越說越神,我的師傅沒長三頭六臂,不會占卜算命,沒有你們說的那么八卦?!?p> “說來說去,怎么搞的跟諜戰(zhàn)片似的?”夏冰冰一腦袋漿糊:“我想知道師兄這個綽號來歷,怎么又扯出了吳支?還有,吳支怎么會叫老虎?”
“你新來的?!编椣歼肿煲恍Γ骸耙郧暗睦瞎适履悴恢?,因為阿Sir是吳支最得意的高徒?。∫f他的這個雅號,必須要從吳支說起。”
“那你們快說呀!羅里吧嗦什么?”夏冰冰很著急。
“冰冰,我就告訴你吧!”譚步高狠狠地一拍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