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夷光并沒有被女神的青睞恍暈了頭,反而因為王妃越來越和藹的態(tài)度而疑慮更甚。
正所謂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只是她實在不明白王妃對她如此感興趣的原因。令她心驚的是,用膳時,王妃也讓她陪坐。
光是瞧著妙音和妙語兩人的表情,她便知道這有多不合常理了。
胳膊擰不過大腿,她從來沒有覺得坐著吃飯有這么難受。在王妃張羅之下,她吃了不老少。
“你這樣很好,不挑嘴?!蓖蹂吲d道:“從前我和娘子最喜歡同十一娘一起用膳……”說了一半,她就聽了嘴,發(fā)了一會兒呆,然后笑道:“你呀,長得跟十一娘一模一樣??梢娛呛臀矣芯壍??!?p> 妙音聽了,驚訝地看向柳夷光。王妃偶爾不經(jīng)意地念及的密友十一娘,柳夷光居然長得像她!這是怎樣的一種運氣!
柳夷光聽了,腦子快速運轉(zhuǎn),如此看來這個十一娘是王妃十分著緊的人,這般她的大腿已然抱住了??嚨镁o緊的那一根弦松了松。至少不用擔心自己長得像的那位與女神是仇家,自己也不用淪為可憐的小白菜。想清楚這些,她就理所當然地享受起與女神在一起的感覺。
女神果然是女神,一舉一動都透著優(yōu)雅。柳夷光瞧著她,眼睛里冒出無數(shù)顆小星星。
用過了膳,府中的一群人又三五一群地聚到了福榮堂。眾人瞧了一眼王妃旁邊立著的柳夷光,相互之間遞著眼色。
端親王妃將他們的行為都看得一清二楚,大約也猜想得到他們心里在想些什么,心中冷冷發(fā)笑。
略坐了片刻,便有一個丫頭喜氣洋洋地過來稟告,說是皇上的賞賜到了。
王妃忙出去,接待來使。
妙音乖覺,知道柳夷光第一次見這番光景,便同她道:“待會兒出去跟眾人一起跪下就是了?!?p> 她偷偷瞄了幾眼,幾十號人,一人捧著的珍珠翡翠等,兩三人抬著的金器珊瑚等,就這么擺著,跟小型的古玩展覽會般。
除了王妃,其余的人都要跪著聽完賞賜的禮單,直跪得腳尖發(fā)麻,來使才念完。妙音站起來之后,手里拽著一個荷包,王妃一點頭,她就將荷包恭敬地交給了來使。
她眼睛微瞇,在這種大宅院里干活兒是有小費拿的。沒有了鐘記的出息,又不想向阿爹阿娘伸手,若是能有些進賬也好。憑她的感覺,那個荷包里裝的可不少。
來使拿了荷包,臉上帶著十二分的笑意,同王妃道:“您啊,可且有得等,世子爺這回立了大功,圣人指不定要留到什么時辰吶?!?p> 柳夷光細心地觀察到在場的人中也不是人人都高興的,至少在場的幾位年長的庶子臉上的表情很微妙。
王妃面有喜色,謙虛了幾聲,客客氣氣地送走了來使。一旁的妙語小聲同她道:“方才那位內(nèi)侍是圣人身邊的何公公,往后你伺候著世子,少不得要同宮里頭的人打照面?!?p> 柳夷光笑著承了她情:“多謝姐姐提醒。”
心道:難道自己這就要開始收割受寵的紅利了?
那可真是太棒了!
王妃吩咐人將一部分東西送到聆風院,另一部分收入了庫房中。
皇上賞下來的東西,旁人眼饞也沒用。見王妃此時高興,少不得要跟著湊趣。
這些都是王府平常的戲碼,不過她第一次見,也算是初次接觸到了“宅斗”,她對王妃又佩服了幾分。天天被一群人吹捧著,還能不驕不躁,腦子也不犯糊涂,可不是得需要一個強大的內(nèi)心么。
不過這么大半天的接觸,柳夷光對端親王妃也有了初步的了解。在內(nèi)宅之中王妃算得上是一個和氣的人,就算是面對王爺?shù)娜绶蛉艘膊⒉粡堁牢枳?,對庶出子女也態(tài)度和藹。不得不說,王妃氣度不凡。
今日過來的幾位如夫人年紀輕輕,若不是她們都梳著婦人頭,她可真以為這幾位是端親王的女兒了。
哥哥也同她講過,如今王府里幾位年歲大的如夫人都深居簡出,新抬起來的如夫人倒是喜歡往王妃身邊湊。當時她聽著便覺得別扭,一夫多妻就已經(jīng)很難接受了,何況還是都是老夫少妻。細琢磨哥哥的話,她便知道了,王妃在府中的地位太穩(wěn)了。年歲大的那幾位如夫人出身也都不錯,而且比王妃早誕下子嗣,若是有個別得寵,指不定鬧出什么事兒。還能在外蹦跶的幾位,可都是膝下無子,心里著慌著呢。
如今見了王妃,倒真為她覺得不值。王妃長得又美,出身又好,年輕時因生不出兒子受了那么多委屈,就算生了兒子,也還要打理這一屋子與她自己沒有半分關(guān)系的人。
“回了,回了?!甭牭竭@話,王妃可就顧不得其他人了,急忙往外走,到了二門處站定。
回來的只有祁巖,只有王妃有驚喜之色,有人眼巴巴地瞧著門口,沒見到端親王,不免有些失望。
“瘦了?!蓖蹂难劾餃I光閃爍,“吃了不少苦頭吧?你不在家的這些日子,為娘心中著實難安……”
又來了!祁巖很是無奈,不過才離家一個月。
“阿娘,我累著呢,容我回去換身衣服再去福榮堂給您請安?!?p> “還請什么安呢,這天也不早了,你回去好生休息?!庇置拘轮裥绿业热?,讓她們好生伺候著。
這才多大點功夫,女神就走下了神壇,變成了一位尋常的母親。
見聆風院來的都要跟著祁巖回去了,她猶豫了片刻,也跟在了后頭。
走了一會兒,祁巖停了腳步,轉(zhuǎn)身到:“阿柳,過來。”
突然被點名,柳夷光瑟縮了一下,硬著頭皮走到了他的面前。
“宮里的飯菜太難吃了。”語氣里滿是委屈。
柳夷光想起祁曜吃的那些菜,額上冒出青筋,這廝也忒挑食了!御廚的手藝多好啊,碰上這樣的“顧客”恐怕心里也是萬馬奔騰。
無可奈何,柳夷光從腰上解下一個荷包,拿出兩粒大棗夾核桃仁放到他手上。
“您先墊墊肚子,奴婢這就給您做飯去?!?p> 新竹新桃已然見怪不怪,其他幾位面色古怪,相互之間使著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