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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錦食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不信……

素衣錦食 被打的兔子 2107 2019-11-18 18:31:00

  她的語峰少見的凌厲,帶著明顯的嘲諷。石林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那指認(rèn)她的婦人心底發(fā)顫,對方明明只是十來歲的小郎君,可那眼神,便是比夜還要幽深許多。

  “小郎君,你這話是什么意思?”身形富態(tài)的婆子冷笑問到。

  柳夷光嘴角上揚(yáng)弧度更大,“聽不懂?那我就說明白點(diǎn),你們要害人也別在寺中,舉頭三尺有神明。”

  石林訝然,恨不得上去點(diǎn)住她的啞穴。小祖宗,人家宅院里的陰私之事,你這樣嚷嚷出來……殿下這會兒還等著點(diǎn)心吃吶。

  “庶子無狀!”婆子怒喝,“擄走了我家娘子,還膽敢出言不遜?!?p>  柳夷光冷哼一聲,不再多言。

  對方人多勢眾,她這邊只有一個石林,動手吃虧。

  正想著,寺中監(jiān)院戒嗔大師領(lǐng)著數(shù)十僧人走了過來。

  “戒嗔師兄!”弘真脆生生地喊了一聲,戒嗔面無表情地對他點(diǎn)點(diǎn)頭。又淡淡地看了一眼柳夷光,道:“柳施主,您可以先行離開了?!?p>  “戒嗔大師,不能放他走,我家娘子……”婆子極了,卻也知道戒嗔乃寺監(jiān),她開罪不起。

  “阿彌陀佛,施主不用擔(dān)憂,師尊正在為曹二娘子醫(yī)治蛇毒,待治療結(jié)束,自會將娘子送回曹府?!?p>  山上的風(fēng)真大,柳夷光攏了攏被風(fēng)撩起的袖子,牽著弘真離去。

  做好事,怎會容易?自己也是浮萍命,還為別人強(qiáng)出頭,她自己也不得不感嘆:柳夷光,你跟睿王待一起時間不久,但飄得挺快,郡守夫人都敢得罪了。

  風(fēng)吹得竹枝搖擺,沙沙作響,如此,更是平添了幾許涼意。

  祁曜和祁巖皆在房中,柳夷光從食盒里端出一盤點(diǎn)心,“我今天撿的栗子足夠多,做了許多點(diǎn)心,不如也給禪師們送去一碟?!?p>  祁巖正餓著,才不管旁人,自己撿了一塊楓葉型的點(diǎn)心,就著熱茶吞了下去。

  祁曜亦拿了一塊蓮瓣?duì)畹模?xì)細(xì)觀賞了片刻,點(diǎn)心做得精致悅目,并未因條件簡陋而敷衍隨意。

  百年的古剎,偏安一隅的木屋,一盞昏暗的豆油燈,一碟尚有余溫的精致點(diǎn)心。點(diǎn)心清淡可口,味道自然樸素,又清雅悠長。

  “去吧。”他說。

  倒也不是為了得他首肯,柳夷光頓了頓又說:“我?guī)Щ貋淼哪莻€小娘子,是武陽郡郡守家的娘子?!?p>  祁曜抿了一口茶,等她繼續(xù)說下去。

  “我方才頂撞了郡守夫人的嬤嬤?!狈讲艖蝗说挠職庖膊恢廊ツ膬毫?,這會兒十足像個慫包。

  祁巖恨鐵不成鋼,出言譏諷:“頂撞一個郡守夫人的嬤嬤,你做什么害怕成這個樣子?是端親王府要倒了還是你元朗哥哥大腿不讓你抱?”

  祁曜冷冷瞥了他一眼,他立刻就不說話了。

  柳夷光聞言,卻是有了底,便對著祁曜笑道:“我這不是擔(dān)心給元朗哥哥添麻煩么?!?p>  祁巖一愣,看向祁曜,見他表情僵硬,了然一笑。不就是被小丫頭喊了一聲“元朗哥哥”,這就崩不住了。

  待她提著食盒闔上門,祁巖才小聲道:“這小丫頭運(yùn)氣忒好了,撿了曹郁這么大的一個把柄。”

  若說運(yùn)氣好,曹二娘子的運(yùn)氣才是真的好。

  柳夷光提著點(diǎn)心,站在三位德高望重的禪師面前,倍感壓力。

  “給三位禪師添麻煩了,這是我做的點(diǎn)心,聊表謝意?!绷墓鈳е鍦\的笑意,看著頗為鎮(zhèn)定,實(shí)則掌心冷汗?jié)i漣。便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躺在竹床上的曹二娘子身上,昏暗的豆燈映照著她毫無血色的慘白面容,只有微弱的呼吸證明她還活著。

  弘真拿著一塊點(diǎn)心,趴在竹床旁,目含憂慮道:“施主,起來吃點(diǎn)心,柳姐姐做的栗子糕可好吃了?!?p>  竹床上的人絲毫沒有反應(yīng),弘真將糕點(diǎn)放下,對著她絮絮叨叨,似在誦經(jīng)。

  柳夷光輕嘆一聲。

  “柳施主安心,這位施主蛇毒已解,身體無礙。”同她說話的是棲霞寺主持慧仁禪師,態(tài)度和藹。

  她雙手合十,向慧仁禪師行了一個佛禮,“多謝禪師?!?p>  靈峰寺的主持懷瑾禪師饒有興趣地看著她,仿佛要從她身上看出什么特別來。

  智一禪師,自她進(jìn)來之后,便是一臉迷茫。

  三人的態(tài)度不一,卻都讓人十分介意。

  “你隨我來?!敝且欢U師忽道。

  柳夷光眼眸一抬,正好對上智一禪師幽深如古潭的眸子。

  天意,柳夷光想,如此機(jī)緣,避無可避。

  另一間廂房也只點(diǎn)著一盞豆燈,如此晦暗,大約只能讓人行走間不至于碰到案幾。

  面對著一個可能會拆穿她的人,她反而鎮(zhèn)定了。

  兩人相對而坐,柳夷光面容沉靜地看著智一禪師,“禪師一再召我入見,著實(shí)令人惶恐?!?p>  智一禪師聞言搖頭一笑,“你是第三個拒我之人?!?p>  自他說出這句話之后,她便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說的那二人,仿佛跟她亦有關(guān)系。

  “哦?居然還有人跟我一樣不識抬舉?”

  智一禪師略顯無奈,卻還是說到:“汝父汝母?!?p>  “您說的,是定國公夫婦?”柳夷光試探地問到,畢竟她還真沒法將他二人視作父母,他們的女兒,早已夭折。

  智一禪師思量了片刻,道:“不錯?!?p>  “他們?yōu)楹尾辉竵硪姸U師?”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問,或許,她還是對這個只存在在旁人回憶里的十一娘子和定國公存了好奇之心。

  智一禪師半是追憶,半是感嘆道:“原因大抵與你一樣?!?p>  柳夷光的腦子炸開了,難道十一娘子和定國公居然和她一樣,都來自……

  “你們來自同一處,”智一禪師目光縹緲,滿是困惑:“可你的身上有死氣,他二人身上卻沒有……怪哉怪哉?!?p>  “彼隕汝生,終究父母緣分淡薄了些?!敝且欢U師似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維中,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話。

  柳夷光愣住了,禪師這是在給她批命。

  她曾聽說智一禪師已經(jīng)有十多年沒有給人批命了,現(xiàn)在卻在給她批命。

  “死而后生,仙格鳳命?!敝且欢U師喃喃道:“奇也怪哉?!泵髅魃砩蠋е罋?,卻有仙格,既有仙格,又怎會是鳳命?實(shí)在參不透。

  “禪師?!痹秸f越玄乎了,柳夷光立即打斷他,面若冰霜道:“我不信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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