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夷光咂摸著嘴里糖果苦澀的余味,沉冤昭雪啊……
她攏在袖中的雙手煩躁地絞在一起,葉廣屹、姚楚歌,你們這么厲害的人,怎么兩輩子都混得沒有好下場?
晦暗的大殿,多半的注意力都在苦主那邊。
也只有祁曜在看她,他無法形容她此刻神情,羽扇般的睫毛掩蓋著忽明忽暗雙眸,看著她這般模樣,他產(chǎn)生了煩悶的情緒。
他走到她身邊,她都沒有察覺。
煩悶地揉揉她的頭,柔軟的發(fā)絲摸起來很舒服。
又來?她無奈地瞪過去。
煩悶的情緒去了些,祁曜小聲道:“協(xié)你助人,可要報酬否?”
“???”
難以置信,竟能聽到他說這話。這種無賴的話,更像是祁巖能說出口的。
“這個案子,我本不想插手?!逼铌酌蛎蜃欤J(rèn)真地看著她說:“如此勞心費(fèi)力,問你要點報酬不應(yīng)該么?”
高冷男神突然賣萌怎么辦?柳夷光懵了片刻,摸出了一粒糖,塞進(jìn)他的嘴里。
這么甜,當(dāng)然是給他吃糖咯。
“嗯,獎勵你。殿下真棒,斷案奇才!”
甜蜜的滋味蔓延,祁曜低垂的眼眸隱匿了笑意,“這個不算,下山之后為我做一次金齏玉膾?!?p> 氣……
她鼓著腮幫子,“那你把糖還我?!?p> “不可,你說這是獎賞?!?p> ……
你贏了。不就是金齏玉膾,做還不行么?
祁巖將他們的互動盡收眼底。她居然用一模一樣的廉價手段哄了元朗!難不成不管是郎君還是小娘子,都喜歡這一套?驀地,為自己曾經(jīng)大把撒出去的銀票肉疼。
柳夷光最后回頭看了一眼曹二娘子,眼睛彎了彎,然后大步跟上祁曜。
天色已晚,外頭黑洞洞的。適合做小動作。
她悄咪咪地揪著祁曜的袖子,輕輕地晃悠。祁曜瞥了她一眼,她理直氣壯地看了回去。祁曜只能無可奈何地收回目光,若無其事地繼續(xù)邁著他風(fēng)華絕代的步伐。
走在前面的奚之先生忽而停下腳步,回頭對柳夷光說:“我還有點事情,你們先行?!闭f著便看到了她的小動作,眉頭擰成兩條毛毛蟲。額,兩條漂亮的毛毛蟲,可以變成燕尾蝶的那種。
柳夷光沒有注意到他的視線,小手仍揪著袖子晃悠得歡快。
“嗯,您忙去。我會做些晚食給您送過去?!?p> 祁曜那點兒煩悶在看到奚之先生郁悶的神情以及她并未松開他的衣袖時消散殆盡。
就連一向平淡的語氣都帶了點兒悠揚(yáng):“奚之先生,若是需要幫忙,可遣人來說一聲?!?p> 奚之先生冷淡地哼哼了兩聲。
從他們身邊經(jīng)過的時候,柳夷光小聲地抱怨:“舅舅,你對睿王不太禮貌。”
奚之先生只是伸手,在她額頭上輕輕一敲:“小沒良心的,你就胳膊肘往外拐罷。”眼睛輕飄飄的看向她不安分的小手。比之十一娘有過之而無不及。
“小阿柳,你要做晚食?”祁巖目光原本一直追隨著奚之先生,聽到柳夷光要做晚食,才施舍了一個眼神過去?!拔业哪欠菀矂跓┠懔?。”
柳夷光爽快地答應(yīng)了——看在他也出過力的份上。
她都沒怎么用力也沒怎么用腦,這會兒也感到疲倦和饑餓。他們這些費(fèi)力又費(fèi)腦的,應(yīng)當(dāng)更累更餓。
“這樣的晚上,很適合吃上一碗熱干面吶?!绷墓庾匝宰哉Z。
祁曜迷惑:“為何?”
“因為是獎勵啊?!彼α诵?,腳步輕快,已經(jīng)決定了要吃什么,就有些等不及了。
祁曜搞不懂為什么獎勵會是一碗熱干面。不過,熱干面,聽起來有點兒怪。以之前的經(jīng)驗來看,聽起來越奇怪的食物反而會更美味。
而且又是獎勵,祁曜隱隱有點期待。
戒嗔現(xiàn)在已經(jīng)巴不得她多借用幾次廚房。所以,一聽來人說柳郎君要借用廚房,立馬將廚房又拾掇了一番。
柳夷光到廚房時,弘真小師父居然也在。
戒嚴(yán)憨厚笑道::“不知道柳施主又要做什么好吃的?”
“熱干面?!笨粗麄兤诖难凵?,她頗有點心虛。猶豫了會兒,才問:“戒嚴(yán)師父,你想學(xué)嗎?”
戒嚴(yán)眼睛放光:“可以嗎?”這幾天已經(jīng)從他那兒偏了不少齋菜菜譜,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柳夷光笑了笑:“今天也要麻煩戒嚴(yán)師父幫忙了?!?p> 既是獎勵,協(xié)助辦案的人當(dāng)人人有份。
戒嚴(yán)搓搓手,“任憑柳施主吩咐。”
“那就麻煩戒嚴(yán)師父幫忙磨一些胡麻醬?!?p> 戒嚴(yán)靜默了片刻,“柳施主,你是不是搞錯了,胡麻是用來做藥油的?!?p> 柳夷光扶額,她又忘了,吃芝麻油才剛剛在南郡那邊興起。北郡這邊,似乎還是只把芝麻油作為燃油或是藥油使用。
可太浪費(fèi)了。
柳夷光便解釋道:“胡麻是可以吃的,南郡時興用胡麻油做菜,味美且香。我用另一種方法制了胡麻醬,用來拌熱干面,味道很不錯?!?p> 弘真聽了,舔舔嘴唇,道:“原來香油真的可以吃,難怪每回師父燃香油燈,都那么香呢!”
她擰了一把弘真的小圓臉,“果然是只小饞貓?!?p> 胡麻醬地做法并不難,可第一次做,恐怕掌握不了火候。柳夷光想了想,還是讓戒嗔他們來做熱干面。
熱干面是堿面。和面的時候要加入食用堿。
戒嚴(yán)看她將一瓶白色粉末倒入面粉之中,小聲問到:“柳施主,這個調(diào)料可又是你的秘方?”
“倒也不算什么秘方,只是不太容易尋。主要的作用就是去除面團(tuán)中的酸味。”
提到這個,她又有點心塞。物資不豐,尋摸點什么都不容易。
除了添加食用堿的分量比平常面條要多一些,面團(tuán)偏硬,其他做法便同其他面條一樣,反復(fù)揉捏,用搟面杖攤成薄餅后切成條。
“用熱水稍微煮一煮,然后撈起來?!?p> 柳夷光還在磨胡麻的時候,他們便將面給切好了。
于是有伙僧接手了磨胡麻,她則過去幫忙撈面條。
面條過了沸水,撈起來再過涼水。
過了涼水的面條,平攤放入大笸籮中,淋上香油,防止粘連。
戒嚴(yán)也是想著要給師兄弟們加餐,動員了所有伙僧一起幫忙不算,還請了不少僧人來援助。
因此廚房此時比白日里還要熱鬧。
知道做法之后,很快就找了合作的方式,效率極高。
笸籮里放不下,柳夷光便教他們把面條用竹竿掛起來。
弘真就在如幕簾一般的面條間穿來穿去,玩得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