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程事字不足,入轂
當(dāng)夜,在規(guī)定時間前的半個時辰內(nèi),新兵陸陸續(xù)續(xù)而來,有的忘記號碼牌,有的只戴一身衣服來,還有的將兩身衣服都留在家中。
而當(dāng)夜也有近百新兵超時,張飛在面無表情的等著他們,讓他們一直陪著幾近子時才放他們離開。
當(dāng)夜,依然有十幾個新兵沒有來。
當(dāng)他們或帶著酒意,或帶著僥幸歸來時被門衛(wèi)奪取號碼牌及衣物趕將出去。
一人大為不滿的吼道:“某犯了什么錯,剝奪某新兵資格,莫要見司馬,不,郡尉?!?p> “呼名不應(yīng),點時不到,違期不至,動改師律,此謂慢軍,犯者斬之?!?p> 門口的親衛(wèi)騎冷冷道:“司馬仁慈,念爾等都是新兵,才沒有追究,再喧嘩吵鬧,以為司馬不會施軍法嗎?”
那人氣息一凜,不在言語。
反倒是心存僥幸之人,道:“幾位兄長,某非不來,實因家中有事,才會誤期?!?p> 親衛(wèi)騎看也不看他,道:“軍法無情,既然從軍當(dāng)知此理,請回吧!”
那人無奈,看著親衛(wèi)騎手中的長槍只能離開。
那幾個帶著醉意的新兵見之眼前一亮,好言相勸,將其帶走。
而營門前的一幕,被新兵們看到才知軍法無情,尤其是遲到的那百余號人,本來覺得張飛太苛刻,今日卻心存感激,如果他們昨夜也被趕出去,那家中妻兒吃什么。
從今往后,可不能違反軍規(guī)。
自己身死事小,家中沒了錢糧,可是一家人都得等死。
今天的訓(xùn)練依舊是認(rèn)隊列,下午則是推選各自伍長、什長,至于隊長則有親衛(wèi)騎統(tǒng)一擔(dān)任。
戲志才跟張飛原本計劃是三日弄完,沒想到一直弄了一個星期,新兵們才能在半個時辰內(nèi)從營房穿好衣服,走到校場站好隊列,之后就是幾大轉(zhuǎn)彎及軍姿、軍步。
等新兵拿到兵器,那已是半個月之后的事。
張飛在校場練兵練的熱火朝天,荀羽等一干人穿街走巷的以兩倍市場價收購糧食也忙的不可開交。
戲志才則是安排人將好不容易買來的糧食再分發(fā)給新兵的家屬。
眼看王玢把兵練的熱火朝天,四大家主做的住,四大家族的子弟卻有坐不住的,其中就以程氏家族程果之子程事最沉不住氣。
其大兄乃上計吏程苞,程苞少年成名,聘于郡府,以上計吏入京得靈帝召見,何等威望。
程事完全被程苞的風(fēng)頭給蓋住,原本程事并沒有心爭權(quán)。
誰曾想程苞鬼迷心竅,竟然想在褒城解決王玢,被王玢及曹謙一起顧忌,程氏及四大家族恐遭牽扯,名義上讓程苞丁憂,實則程果將家族大權(quán)逐步移交給程苞。
程苞從郡府抽身,程果的兒子程事則頂替上來,成為郡府諸曹之一。
而程事得了程果的叮囑,在郡府表現(xiàn)得格外恭順,極得曹謙喜歡,又跟荀氏子弟走得很近。
程苞接任家主,那程家就會全力支持自己,再加上府君的歡心,程事似乎看到自己的遠大前程。
人呀!一旦欲望被點燃,連智商都會提高不少。
程事看著王玢練兵火熱,心里卻極為不舒服,他之前雖然不管事,可并不代表他傻,王玢兵一旦練成,就會拿板楯蠻開刀,而四大家族跟板楯蠻又撇不清。
程事自然滿心不希望王玢練兵成功,于是心急如焚,卻不知該向誰問計。
“不足兄,某二人知曉該向誰問計。”
程事正喝悶酒,他新收的兩個舊相識跟班諫道。
“哦!”
程事之前瞎混時,這二人給他跑過腿,而且做事還算用心,再加上程事實在無人可用,見二人來投便收在門下。
這二人便是在募兵中特別活躍的胖瘦使者張熊與鞏平,二人最終還是答應(yīng)郭嘉做暗間,只是沒想到他們倆之前的肥羊程事轉(zhuǎn)身一變成為四大家族的風(fēng)云人物。
這事也忒順了。
郭嘉得知后,一個引程事入轂的陰謀便誕生,張熊、鞏平二人撩撥程事的雄心,然后再引出荀彧,三人齊上把程事弄進糧戰(zhàn)的漩渦中來。
“是誰?”
說實話,程事從沒看得起張熊二人過,因此對二人的話也愛答不理,二人卻是打蛇隨棍上,道:“荀彧。”
“誰?”
程事聞言一愣,隨即想起那個話不多面冷的主薄,這位主薄雖然言辭不多,可事做的挺多,最關(guān)鍵是言出必行,言辭往往一針見血,直指要害。
自己怎么沒想到?
程事大喜,問道:“你們怎么想到的?”
鞏平心里一咯噔,生恐程事起疑,道:“不足兄不是讓咱們跟荀氏子弟接觸嗎?這一接觸才知荀氏近百子弟中最有名的當(dāng)屬三若一仲,這一仲就是他們大兄荀悅,三若中的兩若乃休若與文若,休若才華橫溢,文若卻有經(jīng)世安邦之才,這可是某說的,還是南陽大名士何颙何伯求說的?!?p> 何颙是黨人領(lǐng)袖李膺死后,黨人中最聲名顯赫之輩,程事雖處漢中可也有所耳聞,對其極為仰慕。
有何颙的話打底,荀彧果真有真材實料。
“可如何讓他開口呢?”
鞏平二人見程事上鉤,道:“不足兄,何不以公事相誘,以私事相求?!?p> “私事?”
公事好理解,私事嗎?
程事有些迷糊,鞏平不由跺腳道:“何不以家族內(nèi)斗,性命攸關(guān)相求?!?p> “然也?!?p> 程事大喜,然后親自出馬去請荀彧。
費盡口舌才將荀彧請來,然后來了個上屋抽梯,程事想以淚洗面,可怎么也哭不出來,只能將鞏平二人說的事情相求。
荀彧本不欲摻和,怎奈抵不住程事苦苦哀求,荀彧才點頭。
“不足之難在于無功必被家族責(zé)難,而破解之法也簡單。”
荀彧了解程事處境后道。
程事聞言大喜,道:“文若兄,如何簡單?”
“立功便是。”
“如何立功?”
程事迫不及待的問。
荀彧面帶難色:“此法有傷民生,不可取?!?p> 程事再三懇求,荀彧才道:“購糧?!?p> 程事再求,荀彧死活不再說話。
程事只能送荀彧離開,與鞏平二人商議,張熊只是裝傻充愣,鞏平一拍大腿道:“先生的意思是不是讓咱們跟王玢對著干,他收購居民之糧,咱們也收購,只要王玢無糧,這兵自然練不成,無兵怎么打仗?!?p> “著?。 ?p> 程事如醍醐灌頂,鞏平卻如釋重負(fù),這成事不足之人終于上鉤了,接下來就看他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