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學,剩余的一年,沒有子逸的時間,自然也只能全部花在用功讀書上,每天我都在圖書館和宿舍兩點一線。胖三說我又變成了大一剛相識的我,變得不近人情,變得冷冰冰的,變得不茍言笑。
子逸把那輛老爺悍馬通過胖三之手留給了我,這就是子逸,不論發(fā)生什么他都不會怪我,會用盡所有不留痕跡的照顧我。我一個人學會了開車,重新又學會了所有的事情都依靠自己一個人,重新學會了一個人吃飯讀書睡覺。
有時候圖書館閉館,我抱著書出來時,月光下子逸還站在那里等著我,仍然眼睛里笑得有星星閃爍。我笑著奔過去,可過去后才發(fā)現(xiàn)是自己的幻覺。館外只有我自己一個人和冰冷如霜的月光。
悍馬太老了,再加上子逸兩年的錘煉,它并沒有多歡喜我這個開車不太利索的新主人。車子總是喜歡在路中間罷工,我仿佛多了耐性,有足夠的時間等待著修車公司到來,等待著它被修好,等待著它重新整裝待發(fā)上路。一年花了一萬多美金修車,所有的獎學金都用在了這上面。
胖三一直勸說我換輛不錯的二手日本車了,可他不知道是這輛老爺車是不同的,里面每一寸皮革,每一方空間都是子逸的味道,里面有我三年最快樂的時光,彌漫著專屬于子逸的回憶。
學會了一個人去海邊釣魚,像姜太公一樣,一坐便是一天。旁邊依舊活躍著年輕的男孩女孩,可屬于我的都不見了,子逸不在了,syya不在了,胖三也有了新的女友。
只有那輛悍馬車不太樂意的陪著我。夜晚有時候會一個人晚上開車在加利福利亞1號公路上,聽著海風聲,放著周杰倫的歌曲,然后開著開著,突然間發(fā)現(xiàn)眼淚模糊了視線。便緩緩停下,聽一會風聲和海浪聲,再重新掛擋上路。
雨淋濕了天空
毀得很講究
你說你不懂
為何在這時牽手
我曬干了沉默
悔得很沖動
就算這是做錯
也只是怕錯過
在一起叫夢
分開了叫痛
是不是說
沒有做完的夢最痛
迷路的后果我能承受
記得就是這首歌,突然間微博上突然刷爆了已經王不見王的蔡依林和周杰倫竟然在十年之后重唱這首歌。蔡依林和周杰倫的眼神燃燒著熾熱的情誼,卻始終未曾相碰,連身體的動作都是極度靠近以后又克制的立刻分開,很難讓人相信他們對彼此已經完全忘卻??墒莾扇藚s再也無法再一起。只是錯過了一時便是錯過了一生。
畢業(yè)前夕,錢教授屢次找我談話,說我在數(shù)學上很有天賦,適合繼續(xù)在量化金融這個領域好好鉆研。先讀研究生,讀完以后爭取留在UCLA教書,他會盡力幫我想辦法申請獎學金。聽到這,我不禁心里想到自己的確是有教書天賦的,我的第一個學生都已經在華爾街站穩(wěn)了腳跟。
可誰也沒有告訴,我默默的拒絕了讀研究生的機會。胖三問我為什么,我的回答是因為太窮了,另外出國太久了,我好疲倦,我想回去一個周圍人都說中文的地方。
其實原因是我沒有辦法再在UCLA再多呆一分鐘,甚至一秒鐘,這里每一摩爾的空氣都讓我想起子逸,想起子逸的味道。他仿佛從未離開,只是靜靜的守候在我身邊。
我是好不了了,我無法恢復了。
美國無法呆下去了,我想逃離的遠遠的。去一個面積是洛杉磯兩倍的城市,人口是洛杉磯十倍的城市。我想那么遠的地方,那么大的城市,忘記一個人應該很容易吧?我想,應該是這樣吧。
終于在去世之前把這一切都告訴了子逸,不留遺憾了。我的眼神越來越模糊,子逸一直想說話,我卻一直緊緊捂著他的嘴巴。直到終于全部說完了,子逸的眼睛紅通通的,眼淚把我的眼睛,把我的鼻子,把我的嘴巴,把我的耳朵,把我的頭發(fā)全部都打濕了。
“子逸,請一定好好活下去。我好喜歡你,我真的好喜歡你。不要怪我,我知道你很難過,就不要難過。好好活下去??梢詥幔俊庇∠笾械淖右葸€是那么帥氣,從來都是顏值無敵的校草,連走在以帥哥如云著稱的UCLA都是有名的人物。
我在閉上眼睛的最后一刻,周圍一片光亮,不再黑暗,沒有刺鼻的灰塵和血腥味,一切是那么的美好,是那個男孩在龍井山上叫做一片云的亭子里濕潤的有青草香味有龍井茶味的親吻,輕柔的,美麗的讓我以為自己擁有了全世界,讓我感受到從未有過也再不會有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