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放風箏的人和被放的風箏

　　“喀…”

　　我輕輕打開門手指習(xí)慣性的摸索著墻邊的開關(guān)卻在快按下去的一瞬間停住。

　　客廳里一片清冷，我脫掉鞋子躺在沙發(fā)上將自己瘦弱的身軀蜷縮成一團。

　　聽著樓下的汽車鳴笛聲，他走了吧，應(yīng)該！

　　臉上一涼伸手摸去，是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

　　“山河遠闊，人間煙火，無一是你，無一不是你”。

　　那年夏天，昏暗的路燈下，他抱著滿懷的書本，他看著我的眼睛，笑的極其認真。

　　記得有一次，我們一起去逛超市，路過蔬菜區(qū)時，我小聲地問他，我說，“我不會做飯喔，不會洗衣服做家務(wù)，我腦筋也不清楚，總是傻乎乎的，如果這樣你……還要我麼？”

　　他當時正在挑青菜，頭也不回的說，“嗯，可以百度，熟能生巧，你慢慢學(xué)，就像我解剖小老鼠一樣，一次不成功，第二次肯定會成功的?！?p>　　我咋舌，不愧是學(xué)霸，腦回路都是如此的清奇。

　　慢慢地喜歡你，慢慢的陪著你，在每一個平淡的日子里對你說一句小情話，我想這就是愛情最好的樣子了吧！

　　“咳咳咳…”

　　隱隱約約聽到樓道里傳來一些細碎的聲響，不等腦子反應(yīng)過來我就已最快的速度跳了起來。

　　是他麼？是他在外面麼？

　　昏暗的樓道里，他壓低了帽檐站在背光的地方，影子與夜色融在了一起。

　　細碎的塵埃漂浮在空氣里，像有什么東西噎住了一樣，呼不過氣來。那一刻，我聽見了身體的某個部位，碎裂掉的聲音。

　　我們對望著，遲疑了三秒鐘他轉(zhuǎn)過身朝樓下走去。

　　“湯湯”！”(商陸的小名叫湯湯)

　　他側(cè)過頭，肩膀微微塌了下去，眼神也暗了下去。

　　細長的劉海灑落在額前有些凌亂擋了半只眼睛，黑色襯衫的領(lǐng)口微微敞開，露出嬰兒白的小半片皮膚。

　　明明二十幾歲的男人卻單薄消瘦的像個孩子，一雙眼睛深陷在眼窩里，疲憊不堪。

　　過了這么多年，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又會是離的這么近，觸手可及，她只需要一低頭，一伸手，阿裕就會在她的懷里，完完整整獨屬于她。

　　我們對望著，遲疑了三秒，他轉(zhuǎn)回視線，淡淡然的說。“我只是想確定你有沒有安全到家。”

　　我笑笑，測過身說，“進來坐吧！”

　　打開冰箱除了可樂只剩了可樂，他不喜歡喝碳酸飲料，她記得他喜歡喝綠茶。

　　他站在門口停滯了幾秒，然后走進去反手關(guān)上門。

　　“你一個人住麼？”

　　聲音恢復(fù)了平靜，靠著墻修長的手指有序的敲擊著玄關(guān)處的柜子。

　　我的心驀的一下沉了下去，這是他的習(xí)慣動作。

　　“沒有，梁珂這幾天出差了?！蔽覔u搖頭，心里卻在懊惱，急著解釋做什么，他都已經(jīng)結(jié)婚了，自己難道還要有什么想法麼？

　　六年，六年里她活在地獄和天堂之間，而他沉溺在另一個人的溫柔鄉(xiāng)里，無事非里，承認吧，承認你嫉妒的發(fā)了狂，發(fā)了瘋。

　　“你還喜歡看這些書？”

　　“嗯？”

　　我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茶幾上攤著一本書，是拜倫的書。

　　“若我會見到你，事隔經(jīng)年我如何賀你，以眼淚，以沉默。”

　　他測著臉，那雙好看的淡琥珀色的眸子里忽閃忽閃著，亮亮的火花。

　　他直起身打開門卻在跨出門的一剎那間，所有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她的一只手緊緊攥著他的衣袖，因為用力指尖微微發(fā)白。

　　我低垂著眼睛，聲音小小的嗚咽著，像個受傷的小動物急需要人安慰?！皠e走，我害怕”

　　“放手”

　　他的眼睛驀的一下紅了，她小聲的啜泣著，手指一根一根的松開。

　　我看著他的身影一點點一點點的消失在黑暗里，聽著樓道里越來越遠，越來越輕的腳步聲……

　　我慢慢的蹲下來，雙手抱膝，臉埋在臂彎里……

　　商陸，你知道么？我們兩個就像是放風箏的人和被放飛的風箏，哪怕你已經(jīng)飛的很遠很遠，哪怕你已經(jīng)遠的看不清楚，可是只要我輕輕一拽，你就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