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樸籮的第一站就是到當初的中介人莫懷金家了解情況,莫懷金一臉黯然,糾結再三還是沒有將私下懷疑的對象列出來。
一臉愧疚不安的將魏樸籮一行人送出家門,莫懷金在魏樸籮失望的眼神里預感到自己或許會失去什么重要的機會了。
然而,身為族長,他雖然可以當面痛罵村人不爭氣,卻不能‘出賣’他們,否則他不但‘族長’一職會被免掉,就是他這一支在村里也會被打壓隔離。
第二站就是莫八爺家,莫八爺四年來一直是果場請的看守員,這辭工沒幾天就發(fā)生了果廠被盜、果樹被砍的事情,兩者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嗎?
對莫奶奶,魏樸籮有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敬意。這位老人身上有一種特質(zhì),與她近百歲的奶奶很像。仿佛是舊時代的大家閨秀,舉手投足間都能讓你感覺到一種優(yōu)雅與美感,哪怕她們干的是最最普通的農(nóng)活。
那一份看透世事的云淡風輕,歷經(jīng)人世波折的榮辱不驚總會在那雙深遂的眼眸里時不時的閃現(xiàn)。
對莫八爺,魏樸籮的感覺很復雜。這是一位很復雜的老人,在她看來,干活賣力,不惜力氣,領了那么多工錢就得給你干夠那么多活,不肯占一點點便宜。
但整個人卻很陰郁,整天拉著張臉,仿佛全世界都借他大米還老糠或者干脆欠他錢不還似的。
可是聽負責老兵基金的玉秋說莫八爺卻是個少有的孝子,七八十歲的兒子一百多歲的老父親同住一屋。
莫太爺是農(nóng)村里極少數(shù)得到兒子兒媳悉心照顧的抗戰(zhàn)老兵,雖然生活清貧,卻能衣食無憂安享晚年,住的簡陋卻整潔干凈,吃得簡單卻足以溫飽。
莫奶奶一直靜靜在等著魏老板的到來。昨天孫女回來,莫奶奶把孫女當大人似的商量了一回,倆奶孫達成了一致的做法:跟魏老板告密!
此刻,魏老板來了,一襲深綠色的薄款羊絨外衣,深灰的西褲,身材有著四五十歲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女人都會有的珠圓玉潤,既不纖瘦得干巴也不肥胖得變形。
魏老板鵝蛋臉上有著些許歲月的風霜,紅潤緊致的膚色反而有著看不出年齡的亮澤,齊耳的短發(fā)卻黑得發(fā)亮。說三十的有,說四十也像,就是還沒有人說她與實際年齡相仿的是個五十歲的大媽。
“莫大娘,瞧您的氣色不錯?。≡趺床蝗痛蠡镏箫埩??大家都惦記著您煮的菜呢,那味道,新來的黃三嫂可還欠點呢?!蔽簶慊j打量了一下莫奶奶,眼睛平靜,面容和靄,并不像有什么苦衷的樣子。
反而是莫八爺坐立不安,時不時的就跺一下腳,手無意識的將水煙袋掏出又放進去,煙絲裝了半天才裝上,點火也點了三次才點上。
“唉,魏老板,我莫八對不住你,我、我、唉,沒教好兒子!年紀大了,講的話不管用了,年輕人不聽??!”
莫八爺垂著眼睛盯著自己的水煙袋,連抬眼的勇氣都沒有。所有的理直氣壯,在面對曾經(jīng)力排眾議對他委以重任的魏老板面前全像喝了瀉藥,一瀉到底。
“沒事,年輕人有年輕人的世界,你啊,安心養(yǎng)老了也好!累了大半輩子了,也該享幾年清福了。不過說道心細活好在這竹枝屯,您老要數(shù)第二,可沒人敢認第一!”
“您幫看廠這幾年,一次小偷小摸沒招過,一把鋤頭都沒丟過,沒到開園,小孩子都沒進園子里采過一次果子!”
魏樸籮看出了莫八爺?shù)牟话玻参克?,實事求是的稱贊他看場幾年的功勞。
“我、我聽說果廠招了兩次賊?東西丟得多嗎?”莫八爺抬起頭,皺緊眉頭,雖然辭了工,他晚上還是習慣性的到果場附近晃悠。
有一次與那小賊還打了照面!就村里幾個小混混勾結外村人干的。只是,他被警告,說背后的主謀是他兒子莫懷勇。
“可不是,不說果樹被砍了幾百株,就是廠門都被撬了兩次,有機肥丟了十幾包、藥水少了十幾件!連藥水管都丟了幾捆。只不過,我相信公安局會破案的?!?p> “您老應該清楚,我們用的肥料藥水都是自家店里特供的,每批貨都有去處,很快就能查出來的?!?p> “不過您老要是聽說了什么,提供查案線索,果場有重獎!”魏樸籮云淡風輕的表示,小意思,很快查出來的??茨藸?shù)募m結,只怕還是個知情的。
“做賊的不外是那些……”莫八爺糾結了下,聽到重獎就想吐露一二,反正他的確是沒見到寶貝兒子莫懷勇參與,只怕那些小混蛋是故意恐嚇他的。
“爺爺!爺爺”
“哎喲,家旺啊,爺?shù)墓詫O孫,哪玩回來了?”江菊花與莫家旺的突然闖入打斷了莫八爺?shù)脑挕?p> “家興哥哥請爸爸媽媽和我去吃大餐啦!”莫家旺粉嫩的嗓音在堂屋響起,讓莫八爺心里咯噔了一下,做賊的人中就有莫家興。
“莫八爺,這就是你孫子?您說哪些人會做賊呢?”魏樸籮打量了一眼莫八爺懷中的小男孩,在二者的臉上找到了共同的基因:一雙典型的吊梢眉,鷹勾鼻子配馬臉。
“應該是外村那些好吃懶做的后生,爹媽都到外面打工了的,爺奶老了,管不動,缺管教的王八犢子。”莫八爺隨意說了幾句,等于沒說,這樣的人在農(nóng)村實在太多了。
“可不,做爹媽的也為難,不外出打工吧,沒錢給孩子讀書蓋房娶媳婦,外出打工吧,孩子又管教不好,一不小心就養(yǎng)成了敗家子,禍國殃民!”
“瞧你們大老板的種砂糖桔發(fā)了財,大家伙都想學著種種,卻又發(fā)現(xiàn)自家的田地都租出去了,沒地種了。怎么都難!”江菊花插了句嘴。
“對,對,對,懷勇媳婦說到咱們心坎上了?!辈恢螘r,莫八爺家的小院子里陸陸續(xù)續(xù)的來了些人,都是想留在家種砂糖桔又還沒行動的外出打工者。
“這有什么難的?不就想跟著種砂糖桔嗎?自家的田地沒有了,可以出去租來種呀?十畝二十畝的連成一片,還比自家東一塊西一塊的容易管理!”
我們公司在葫蘆鎮(zhèn)甲板村附近的幾個村子今年又租下了六千畝地。
鄰村馬家坳還有成片的梯田拋荒呢,跟你們村的田租一樣,都是每畝每年500元!距離你們也近,二十多公里,摩托車早出晚歸都行!
魏樸籮輕笑,這個莫八爺兒媳婦有意思,很會避重就輕,轉(zhuǎn)移話題呢。
“真的?那我要十畝!”
“我要二十畝!”
砂糖桔紅了
人性是復雜的,好人壞人很難界定! 我見過一位真正民國閨秀!92歲的抗戰(zhàn)老兵!哪怕是92歲,在她身上都能感受到大家閨秀的哪種美!文筆有限,描繪不出來! 最初莫奶奶的原型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