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孝看到馬車里安置的小幾上那盞白玉壺,料想這是酒,于是取了白玉杯把酒倒好,遞給了林卿扶。
林卿扶依舊接過,抿了一口,唇齒間酒香四溢。只是剩下的,卻不經(jīng)意盡數(shù)倒在了身上。
樂孝把林卿扶的動作看在眼里。心道這便是為了應付臨近的關(guān)卡的檢查。不愧是大皇子,這些細枝末節(jié)竟然也能想的這般周全。
正想著,林卿扶又將白玉杯遞了過來。
樂孝這回聰明了,因為無論如何,這一杯都是要倒在他身上了。
倒不如……
樂孝手一抖,那一盞白玉壺就這么碎了,還濺了些在衣服上。
醇厚的酒香飄蕩在馬車里,空氣又那么一瞬間的靜止。
“?”
林卿扶看了眼手中的沒有酒的白玉杯,又看了眼樂孝衣上的酒漬,目光最后落在了那碎成一片一片的白玉壺上。
好可惜。
他還沒嘗著味道。
這死太監(jiān)……
“樂公公,您就明說吧,您對孤有什么成見?!?p> 沒了酒,林卿扶就把白玉杯放在了小幾上,目光此刻在樂孝臉上,沒顯露出什么情緒,卻沒了那股紈绔之氣。
顯然是不悅了。
樂孝卻以為林卿扶是不滿他把價值不菲的白玉壺給碎了,張嘴解釋,“奴才……”
“怎么了?”
許是里面的動靜有些大,一身侍衛(wèi)打扮的風廉掀開車簾,探了頭進來詢問。
林卿扶揉著發(fā)脹的太陽穴,沒再開口,又闔了眼,整個身子靠在了鋪了軟毛馬車上。
倒是風廉看到那些碎玉后,目光變得有些呆滯,“樂公公,您可別告訴我,這是你摔的?!?p> “無心之……”
“公子耗了半年才尋到的孤山醉,您可別說,您衣上是酒漬?!?p> “我不是故……”
“樂公公,保重?!?p> 風廉不給樂孝說話的機會,放下了車簾,安安靜靜的坐回了車轅上,生怕遭牽連。
樂孝突然發(fā)現(xiàn)他并不聰明,只是自以為自己很聰明。
連宋帝都未喝過的孤山醉,連宋帝都心心念念的孤山醉,他居然當著林卿扶的面把它給倒了。
這他媽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即使林卿扶閉著眼,但樂孝坐在那里,還是覺得有道陰惻惻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使他如坐針氈。
不過好在沒過多久,就到了關(guān)卡。
借著送文牒的名頭,樂孝總算離開了林卿扶。
而林卿扶至始至終沒睜眼,沒理會樂孝。
雖然文牒沒有問題,但是作為富商的隨從,樂孝很上道的拿了包分量不菲的錢袋遞給了士兵。
“這是我家主人給各位官爺買酒吃的。”
領(lǐng)頭的也推脫了,但見到錢袋口那露出的閃著金光的東西后,馬上換了張笑臉一臉卻之不恭的收下了。
一切很順利。
后來,樂孝倒是沒有進去,把趕車的馬車趕下了車,跟風廉并肩坐在車轅上。
馬車絕塵而去。
原先笑瞇瞇的兵頭子,笑意蕩然無存,那包銀兩也很隨意的丟給了跟在他身后負責檢查的一個小士兵。
“封路?!?p> “是?!?p> ……
馬車上,原本闔著眼的林卿扶驀然睜開眼,喃喃道:“不對勁。”
太順利了。
也就太不對勁了。
……
一炷香后。
百里與歸帶著十萬鐵騎到了這道關(guān)卡前,被堵在關(guān)卡前的路人皆讓了道,伏地行禮。
而那位兵頭子上來行禮。
“殿下,那人過去了,共有五十六人,扮的是富商?!?p> “兩萬人跟著我走,其余的回扶桑城?!?p> 百里與歸唇角有些薄涼的弧度,也有些譏誚與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