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簾門哐當哐當?shù)乇淮蜷_,一張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孔出現(xiàn)。依然是梳理整齊的頭發(fā),簡單件短袖,粗麻布褲子。明明年近中年,但是仍然修長高大,卻不粗狂的身形,略顯秀氣的臉龐,說是手藝人,看起來更像個知識分子。
鬢角的幾根銀絲,并沒有影響他的精氣神,只留下了歲月匆匆的痕跡,眉毛下面的一雙眼睛,似乎充滿故事,但是看見傅倫青兩個人,露出笑容時,卻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小傅來啦?!焙逡贿呁佔永镒屩?,一邊打量著跟在傅倫青身后的葉涼:“還帶來一個漂亮姑娘,上次急急忙忙說給人帶的早點,就是她吧?!?p> 提到之前的事,葉涼首先想到的不是那天的早點,沖到腦海中的一幕,就是睜眼一瞬間,心上的那個人,也正滿目柔情地看著自己。所有蜜意柔情都不僅僅只是一時的感動,而是后來一切的細水長流。
早餐,相知,陪伴。
瞥見葉涼有些紅的臉頰,傅倫青笑笑,攬著她的肩膀,往前讓著,一點也不見外地伸手拿過一把椅子,將姑娘仔細地安排在上面坐好:“是,什么都瞞不過胡叔?!闭f著,指指自己的手和葉涼的手,繼續(xù)說道,如果沒聽錯的話,語氣中像是帶了點無賴的味道。
“人我?guī)砹?,所以現(xiàn)在是不是可以按照上次的約定,名正言順地蹭飯了?”
胡叔這才仔細看了看兩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掛彩的痕跡,尤其是那個精致的漂亮姑娘,雙手都被繃帶緊緊地纏繞,不知道之前遭受了什么,即便不可避免地帶了絲害怕,可是眼中堅定的神色,足以說明她的堅強。
搖著頭故意裝作教訓的樣子,胡叔臉上明顯有些開玩笑的嫌棄,放下從剛才就拿在手里,一直沒顧得上點起的煙袋鍋子,還是轉(zhuǎn)身拿起掛在灶臺邊上的圍裙,系在身上。打開灶火,準備著要用到的食材。
“好小子,現(xiàn)在鉆空子都鉆到你胡叔這來了,蹭飯,怎么不回家吃?”
見胡叔真的忙活起來,葉涼連忙也站起身來,想去幫忙。她從小是個懂事的孩子,若要說是之前賣煎餅的師傅,也就算了,但是現(xiàn)在跟著傅倫青叫了一句“胡叔”,怎么好意思讓長輩忙活,自己坐等著吃現(xiàn)成的呢?
但是傅倫青拍拍葉涼的手,讓她好好坐著,自己摘下門后面一方圍裙,走上前說道:“家里做的哪有胡叔做的好吃?!?p> “看來以后要在門口貼個條,非營業(yè)時間不能蹭飯?!?p> “胡叔你這也太絕情了吧,回去我就告訴我媽。。?!?p> 兩個人就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調(diào)侃著,葉涼剛剛才壓下去的好奇心,這會已經(jīng)泛濫成災,照傅倫青這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要說這倆人是單純的主顧關系,打死她也不信啊。
“咳咳,那個,我一直有個問題?!比~涼也不知道這么開口打擾“叔侄”二人的“打情罵俏”合適不合適,可是在問不出個所以然,她真的就要憋出毛病來了:“既然開鋪子的是胡叔,為什么要叫胡嬸的煎餅呢?”
話剛說完,剛才還有說有笑的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有句話怎么說的來著?最怕空氣突然安靜,葉涼一巴掌拍在腦袋上,感覺自己是不是病了一場病傻了,就算再怎么好奇心泛濫,大不了一會拖著傅倫青問清楚就是了,這直擊當事人心靈的拷問,不知道會不會勾起胡叔不好的回憶。
就在氣氛一度尷尬,葉涼拼命想著要不要再說點什么挽救一下的時候,胡叔并沒有任何生氣或者尷尬的表現(xiàn),反而將一杯茶水,遞給葉涼,表情慈藹淡然:“聽這個混小子說,你是寫故事的?”
葉涼不明所以點點頭。
胡叔卻微笑著,繼續(xù)說:“好啊,這個職業(yè)好,有些東西,如果沒有人將它記下來,寫出來,估計就真的,只能消失在記憶中了吧?!?p> 雖然話是對著葉涼說的,但是目光卻悠遠深長,仿佛穿越了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