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倫青并不知道葉涼已經(jīng)在訓(xùn)練營中,克服了對水的恐懼,學(xué)會了游泳,甚至簡單的浮潛都能做得到,少前,也是比較擔(dān)心她不識水性,沒辦法從潭水中脫身。
此時杜天宇說出了要囚謙帶葉涼一起,其實反倒讓傅倫青松了一口氣,互相牽制也好過讓葉涼自己一個人,在冰冷的水中遭遇危險而不知所措。
“大哥…”囚謙此時的疑惑并不小于在場任何一個人,對杜天宇的了解,這人對自己什么態(tài)度,他再清楚不過,會為了自己接受對方條件的事,就連做夢,都不會夢到。
兩人的過節(jié),不得不也要從頭開始說起,他那時剛滿十八,因為打架在少管所里待了好幾年,出來后,所有人都不愿意接近他,也不愿意收留他,包括親生父母在內(nèi)。
所以他就四處打工,為了能糊口,最苦最累的活兒,能想象到的,他都做過。有一次在工地上幫工,拉磚車的時候太困了,沒有留意,蹭了路邊停著的車,那車主下來也不含糊,對著囚謙就是一頓胖揍。
那時都是血氣方剛的小伙子,誰也都服誰,于是就扭打在了一起,隨后才被趕來的,那人的哥哥強行分開。
這兩人就是杜天豪和杜天宇兄弟,杜天豪看囚謙打架有一股子狠勁兒,而且下手也挺黑,專挑要害攻過去,也就是隨口問問,有這幅身手,有沒有膽子接點賺大錢的活兒。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跟在兩兄弟身邊,經(jīng)歷了無數(shù)事,也做下了無數(shù)事。由于他不愛說話,也不愛給人添麻煩,反而做事十分利索,人緣在團體中還蠻不錯,得了個尊稱,叫“囚爺”。
慢慢地,越來越被信任的同時,也開始負責(zé)一些更為核心的任務(wù)。
當時杜天豪沒了之后,在大家中間,讓他來接替杜天豪位置的呼聲最高,但這一聲“大哥”,是他自己選擇叫的,沒有以德報怨的意思,只是當時的情況和人脈,杜天宇更加適合而已。而杜天宇也真的,在一聲聲“大哥”中,養(yǎng)活起了那場大戰(zhàn)中剩下的兄弟。
好像開始穩(wěn)穩(wěn)當當?shù)纳嫼?,他們也越來越向往正常的生活,直到這一次的事情,再次將所有人卷進了漩渦中心。
“有屁快放,什么時候變得娘兒們嘰嘰的?!倍盘煊钇财沧?,竟然有些出乎意料地不是蠻橫地打斷,而是選擇聽囚謙接下來的話,催促他繼續(xù)說下去。
囚謙一歪頭,摘下了帽子,那張臉一半清朗雋秀,一半猙獰恐怖,他其實想問,如果知道今日是這個結(jié)局,當初還會選擇帶著兄弟們?nèi)脒@一行,接著一單嗎?究竟他們這些人的命,在他眼里,是個什么位置。
張張嘴剛想說話,就見杜天宇反而低下了頭,先于他開口。
“我知道你想自首很久了,總這么下去,終究不是個事兒,這次出去,帶著兄弟們,走條好路子?!?p> “?!”
囚謙愣在了當場,良久才反應(yīng)過來,杜天宇似乎已經(jīng)給出了答案。他咧嘴笑了出來,黑色棒球帽重新戴在頭上,只不過這次,壓得更低。
“這種事不都是應(yīng)該由帶頭‘大哥’做的嗎,我的話,在兄弟們眼里,可沒有大哥的分量重。”
說完,他僵直著脊背,高瘦的身軀,往蝴蝶刀面前一擋,連葉涼都覆蓋在背影之下,就這么徑直地,不帶任何表情地,向著傅倫青漆黑的槍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