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舍命的奔逃就像是一場世紀大逃亡一般讓人感到格外地漫長與心驚動魄,也不知在這片象征著生命禁地的荒涼冰原上馬力全開地行進了多久,終于感覺那股幾欲吞噬掉自己生命般的弒人危機感被自己遠遠甩在身后的白魄終于命令自己的駕駛員停下了座車。
“全體注意,停車休息,一連派出四輛坦克警戒外圍,其余人清點彈藥和各車情況向我匯報?!?p> 對于自己下達命令后將迎來的肯定回復深信不疑,但半晌之后依舊鴉雀無聲的通訊器卻讓白魄不得不再一次開口。
“一連,一連,一連連長能收到嗎?或者任何活著的一連士兵,車組,回復我!立刻!”
依舊是無一人回答的死一般寂靜,以為自己這些手下是故意避而不答的白魄正準備提高音調(diào)向著耳邊的通訊器里發(fā)火,可緊隨其后傳來的裝甲營下轄坦克二連連長那熟悉的低沉聲音卻猶如地獄里的禱告一般讓白魄知曉了真相的同時亦覺得是那樣的難以接受。
“老白,別喊了,一連已經(jīng)全體陣亡了。連長楚雄的座車在戰(zhàn)斗一開始就被敵方反坦克導彈掀飛了炮塔,您不記得了?”
聞言之后將一臉震驚之色懸于臉龐隨即又沉默良久,盡管身經(jīng)百戰(zhàn)被下屬們尊稱為“戰(zhàn)爭老爹”的白魄自詡對任何糟糕的戰(zhàn)局都擁有一顆意志堅定的心靈去支撐自己接下來的戰(zhàn)斗,可眼下自己麾下裝甲一臉的全軍覆沒還是有那么一瞬間的功夫讓白魄倚靠在車長的位置上幾欲目眩。
車長.炮手.裝填手.駕駛員,以四人車組再乘以十八這一象征著一連全員的數(shù)字。
整整七十二名朝夕相處的戰(zhàn)友們在這場慘烈的伏擊戰(zhàn)中與他們的各自的坦克一起化成了一座座熊熊燃燒著的鋼鐵墳墓永遠留在了那猶如煉獄一般的小鎮(zhèn)之中。曾經(jīng)在出征前許下過諾言一定會帶這些小伙子們安全回家的白魄甚至不知道自己若是能活著回去以后究竟該如何面對這些逝去戰(zhàn)友們的親人。
末世之中,一位在城防衛(wèi)隊任職的軍人不但是妻兒老小的唯一支柱,更是全家在這要塞都市之中得以擁有一席之地與還算不錯生活的唯一保障。一旦這些軍人陣亡,那一點點可憐的家屬撫恤金是遠遠不足以支撐起風行市內(nèi)那寸土寸金的高額房租以及日常生活費用的。
一想到那些陣亡戰(zhàn)友的妻兒老小會在不久后的將來何等顛沛流離,心情煩悶到幾近崩潰的白魄隨即一把掀開了頭頂?shù)淖擁斏w將半個身子都探到了炮塔外面向著天空中好似發(fā)泄一般地放聲吶喊。
但殘酷的事實終究不會因為任何一個人的個人意志而改變,該要面對的現(xiàn)實也終究還要面對。自風行市衛(wèi)隊裝甲營成立以來還從未經(jīng)受過如此慘重損失的白魄很快便拿到了二連長遞給自己的一手匯報后開始要為接下來的行動作出計劃與打算。
“這是最新統(tǒng)計出來的傷亡情況,可以說是非常不樂觀?!?p> 將自己龍飛鳳舞般記載在小冊子上的信息再度過目,哀嘆了一聲之后的二連長隨即開始用那并不怎么高調(diào)的語氣緩緩道來。
“我部裝甲營下屬裝甲一連18輛豹2A6主戰(zhàn)坦克全軍覆沒,成員無一生還。裝甲二連損失主戰(zhàn)坦克5輛,為三個裝甲連之中損失最為輕微的一個。最后就是裝甲三連的情況同樣不容樂觀,有7輛坦克被擊毀,2輛帶傷,不過好在都能夠繼續(xù)開動使用堅持戰(zhàn)斗?!?p> “上邊調(diào)配給我們的機械化步兵營那邊我剛才也問過了。正副營長全部歸西,三個連長死了一雙,下轄的步兵戰(zhàn)車與運兵卡車被炸的就剩下了個位數(shù),剩下的這一百多號人里官階最高的是一個連長。戰(zhàn)斗建制殘缺,士氣也異常低落,幾乎可以說是廢了,所以別指望他們對接下來的戰(zhàn)斗有能有任何實質(zhì)性的幫助。”
嘴中那糟糕的吐槽話音尚未落地,隨手將小冊子塞回了自己戰(zhàn)術(shù)背心夾層的裝甲二連連長隨即面向和自己一起同樣倚靠在豹2A6指揮車旁的營長白魄出聲問道。
“怎么說?老白。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打算?還能有什么打算?”
對于自己這位下屬兼得力副手的疑問頗為不屑一顧,字典中從來沒有過屈服二字的白魄沒有絲毫猶豫便當即開口答道。
“第一波進攻不利是因為我們準備不足外加中了埋伏,接下來的第二波行動我要用自行火炮連的毀滅性炮擊和咱們坦克主炮射程的優(yōu)勢把這些家伙駐守的烏龜殼全部一一敲掉,讓這群菜鳥體驗一下被火力覆蓋到底是怎樣一個滋味!”
對白魄的這一番自信話語頗為震驚,幾乎已經(jīng)快要把下巴掉到地上的二連長幾乎是用難以置信的口氣出聲回復。
“什么?你還要打算進攻???那些家伙擁有的武器前所未見,他們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雖然并不老道但也遠非那種一觸即潰的散兵游勇。我們手里現(xiàn)在只剩下24輛坦克和一群喪失了斗志的輕裝步兵,要是再出一點意外只怕......”
沒等心急火燎的二連長把話說完,已然孤注一擲的白魄隨即用那大手一揮的動作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其接下來的話語。
“沒有什么只怕,我是長官你是下屬,我不需要你對戰(zhàn)術(shù)戰(zhàn)略的任何出謀劃策。我有一個計劃,需要你來執(zhí)行,就是這樣,士兵!”
一語道出后將視線緩緩移至了二連長那已然慘白的臉上,整個心境乃至靈魂都產(chǎn)生了那么一絲不易察覺變化的白魄以那無比低沉的聲音出聲開口。
“告訴我你的回答,我希望你所做出的選擇不會讓我失望。”
聞言之后像是放棄了什么一般沒有選擇再做過多那些本就是無用的勸解,慘淡一笑后的二連長抬起頭來后隨即以那堅定中又帶著一絲悲涼的語氣緩緩開口。
“我跟隨在您身邊南征北戰(zhàn)打了將近二十年的仗,即便整個世界都拋棄了您我也依舊會選擇站在您這一邊。只是有些時候我們身后放不下的東西可遠不止我們自己的生命,我們的家人,我們的孩子,那些仰仗我們賴以生存的親人們一旦失去我們的庇佑后又會怎樣?所以我寧愿背著貪生怕死的名聲也不愿意因我的死亡而給他們帶來那生不如死的悲慘結(jié)局,只是從現(xiàn)在看來的話倒是我個人有些太不注重軍人的職業(yè)道德和榮譽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