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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橫十三州

第七十二章 行路難

刀橫十三州 君困 2119 2018-08-16 11:00:00

  司空鳴驚聲喝出,一刀在張鴻的胸口一路往下,拉出一道巨大的口子,連腸子都漏了出來。張鴻如斷線的風(fēng)箏無力的栽落到地上,雪地上灑出一大片鮮紅,奪人眼目。

  一劍斷江張鴻斃命于鳴城城西郊外!

  他死前以劍杵地艱難的站起身,面朝東北,只說了一句話:“好想帶他們?nèi)タ刺┥降难?!?p>  他出生于泰山山腳下的一個小山村,從小就借著上山打柴的機會偷學(xué)劍發(fā),后得真人授上乘內(nèi)功心法,又觀巖鷹俯沖捕獵悟出那一劍斷江的無名劍法,一生仗劍天涯廿載有余。

  他十歲摸劍,十二歲第一次殺人,十七歲只劍出兗州,二十三歲一劍斷江名動江湖躋身一流高手之列,二十五歲遇到一生摯愛,與之?dāng)y手快哉江湖,二十七歲愛人懷著孕被殺,一尸兩命,從此走上復(fù)仇的路,漸漸偏離了自己純粹的劍道,四處收集劍術(shù)秘籍卻難以精進(jìn),凡有人問起是誰殺了他的妻兒,他只是搖頭不語,只是默默的磨礪著手中的劍。這也許是就是他強大的原因,或許,也是他消亡的種子,桀驁不馴的一生,生死榮辱的一生,滿懷仇恨的一生,都在鳴城被司空鳴一刀給斬了去。

  司空鳴自此在江湖上名聲大震,小狂徒的名號猶如洪水滔天之勢,席卷天下十三州而去,這一戰(zhàn)更是被說書先生們編成了佳話,流傳在了江湖的街頭巷尾。

  暗花上未被除名,鐵定還有后續(xù)的人來,但是敢來的鐵定不會是比張鴻弱,這一戰(zhàn)算是不幸中的萬幸,有了這一場血腥的立威,以后便不會被那些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蝦小米騷擾,比張鴻厲害的這世上又有多少?其中又有幾人能有閑心來獵殺自己?

  就算道理是如此,司空鳴都不得不加快自己行事的步伐了,他得早點拉扯出自己的親兵,否則真來了一個老妖怪,以自己如今的本事就算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別人摘。

  傷好得差不多了,司空鳴提了一壇酒來到了張鴻的墳前,也不嫌冷,坐在他墳前的雪地上,打開酒壇子上的泥封,他自己飲了一口,也在墳前倒上了一口,長呼出一口熱氣,墓碑兩旁有挽聯(lián):劍道卓煢生無死,風(fēng)骨精靈逝有神,上方的挽幛為:一代英杰。

  江湖人的一生大多如此,無論你是翻江覆浪的英杰豪俠,還是名不見經(jīng)傳的江湖小蝦,最終又有幾個能逃脫橫死他鄉(xiāng)的命運?可每年仍有不計其數(shù)的人涌入武林,死了一個張鴻,明日還會有趙鴻,錢鴻等等人物踏入這陌生的江湖,為這不知道究竟在何處的江,何處的湖注入新鮮血液,奉上血肉之軀,只為一朝仗劍逍遙的快意,這可能也是江湖的魅力所在吧!

  再飲一口酒,烈酒入喉,一線辛辣順腸而下,體內(nèi)燥熱難擋,就算是如此,司空鳴坐的地方也未有絲毫的雪融化為水,可見他對內(nèi)力的掌控是實打?qū)嵉奶岣吡艘粋€層次。雖說司空鳴的傷已經(jīng)好得七七八八了,但他的臉還是蒼白得像個死人,好在這張臉實在是俊朗,眼神銳利,頗具穿透力,頭發(fā)又黑又長,一部分很自然的在頭頂盤成個髻,一部分披散在背上,凜冽的冷風(fēng)吹過,顯得既莊重又灑脫,這樣整體看起來并不讓人感到陰森難受。

  吐出一口熱氣,司空鳴思緒飄忽,很多事情涌入腦中。

  首先,究竟是誰發(fā)的暗花?有能力花五十萬重金買自己的命的,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褚懷明,但經(jīng)過在內(nèi)心的反復(fù)斟酌,殺自己似乎并不符合他的利益,他要的是展露出自己的政治才能,自己死了他也就沒了對手,他是個聰明人,不會主動去做出兔死狐悲這等事。第二個想到的是益州王趙廣勛,但旋即又被排除了,自己的實力他已經(jīng)在周正陽身上測試過了,再測試就有畫蛇添足的意味了,毫無意義。

  第三個就只得玩味了,難不成是天青宗自己師伯發(fā)的?可是想想又不太可能,自己師伯雖然是與自己不對路,但他為何要致自己于死地?完全把握不住他的動機,想殺自己,當(dāng)初自己下山之時不用收去自己的刀便是,那自己就等于扛了一個“我就是絕刀王丹霄的徒弟,來殺我??!”的嘲諷牌匾下山,何愁沒人弄死自己。明著收了自己的刀,其實暗中又何嘗不是一種保護(hù)。

  第一個為題想不通,那第二個問題就相對簡單多了,張鴻空與自己空中對峙的第一劍為何有虎頭蛇尾的嫌疑?若是那張鴻以全力砍下,自己也就當(dāng)場斃命,哪里會出現(xiàn)讓自己以戰(zhàn)提升了境界的情況,揮出了媲美師父的一刀。這完全就不是高手獅子搏兔的姿態(tài),造成這種情況的只有一點,張鴻的那一劍內(nèi)力遲滯,被人暗傷了。這鳴城中有能力做到這一點的有兩個人,一是平日里算命戧金的楊鐵嘴,二就是那冥店老頭,楊鐵嘴往洞庭而去,不在鳴城,是誰幫了自己也就不言自明了。

  由此引出的第三個問題,才讓司空鳴感到不安。楊鐵嘴與冥店老頭,他們二人是一路人自然無需多言,他們二人目前對自己的態(tài)度是報以友善的,可這世道上,既沒有平白無故的善,也沒有平白無故的惡,他們的目的又是什么?這個問題,司空鳴無法捕風(fēng)捉影到一點線索,就只得順其發(fā)展。就好像你在寒冷不見五指的冬夜中,找到一處溫暖的地方歇息,而這溫暖的地方卻是老虎的窩中,等到天亮,你再要跑,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在與張鴻的戰(zhàn)斗中揮出了媲美師父的這一刀,讓司空鳴躋身一流的行列中,若是他再進(jìn)一步,刀法達(dá)到逆飛流的境地,那么他就可以躋身超一流的宗師境界了。之所以王丹霄是超一流,而司空鳴只能算是一流,那是因為司空鳴只是走的前人的路,借用的前人的成果,還不夠資格擔(dān)起宗師二字。

  同樣的道理也適用于文人,儒家圣人寫出了驚鴻雄文,第二個人再照他這個路子寫,那這第二個人只能被稱作巨儒,而擔(dān)不得儒圣的名號,第三第四第五等等就為大儒,鴻儒,儒生了。

  行路難,開路更難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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