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森寒光在他的眼前微一閃爍,冷氣逼人,如有寒霜鋪面,皮膚都被刺的僵疼,周傾好奇的湊上前去,“那……那是什么?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儒帝的石碑之中?”
他借著有些暗淡的光線隱隱看見那白玉石碑斷口處中夾著一層薄薄的亮銀色,“似乎,有一把劍被砌在了白玉石碑中?!?p> 他用手指摸了摸那亮銀色的地方,倒吸了一口冷氣,一股刺痛隨之而來,他猛地抽回手,低眉看去,眼神落處,是一道傷口,已然見了血。
一顆顆血珠珍珠似的滾落,他心中暗暗駭然,“好鋒利的刃口,這把劍,絕非凡品!”
雙眸無意中落在那剩下的半截白玉石碑上,只見上面剩下的“管起臻”三個大字尤為清晰,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別的原因,他感覺那三個字上的光華在此刻尤為醒目。
正在他思索要不要想個法子將這柄劍從白玉石碑中取出的時候,背后忽的傳來一聲夢囈似的呻吟,轉(zhuǎn)頭看去,原來是趙雪貞悠悠醒轉(zhuǎn)。
她坐起身來,張開美目四下打量,尚有些惺忪朦朧的眼眸一下子鎖定在了周傾的身上。
倏地,她從地上一躍而起,幾乎是撲到了周傾的身前,“笨蛋?你不會也陪著本小姐死了吧,真是連累你了……哼,死了也活該,誰叫你瞎逞英雄!”
說著,她撅著粉撲撲的嘴唇,神色黯然。
周傾有些好笑地看了看她,自從玫州城第一次碰面,到后來的密林相遇,夜半交談,這位探雪城大小姐的多愁善感他也是見識到了,知道她雖然縱使喜歡擺個大小姐的架子,但心地并不壞。
“感覺怎么樣?”周傾淡淡的問,隨即從她的身邊輕輕走過,盤膝坐在趙衛(wèi)晗的身側(cè),探手試了試脈,感受著漸漸有力的跳動,終于點了點頭。
無論付出了什么代價,至少還活著,至少,所有人都還活著……
趙雪貞聽聞她的話,如夢初醒,神情古怪的在自己的身上上下摸索,在扭頭看到倒地不起的自家護衛(wèi),瞪大了眼睛,“我,我怎么沒死?”
剎那間,她的腦海中閃過一連串的畫面。
她記得,在將死之際,聽到有模糊的聲音傳來,似乎正是周傾的聲音,而后整個世界便暗了下來,她以為自己在也不可能活下來,卻沒想到……
“是你救了我嗎!”趙雪貞疑惑問,閉目內(nèi)觀感受身體情況已經(jīng)恢復如初,雖然白皙的脖頸上留下了幾道通紅的手印,但劫后余生的雀躍令她根本不在乎這些了。
她抬腳幾步也走到趙衛(wèi)晗的身邊坐下,黛眉微蹙地用手中碰了碰趙衛(wèi)晗滿是血漬的胸膛,有些猶豫不定,心跳因為緊張而有些加速,“臭護衛(wèi)他……”
“師父應該已經(jīng)找到了我需要的所有藥材,甚至全部給他服下了……那些藥材個個均是奇寶,加之一起,藥力不比那些生死人肉白骨的絕品靈藥差多少……”
周傾看著趙雪貞緊張而僵硬的俏麗臉蛋,想了想,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放的平緩,道。
“性命無憂,這點可以保證,但他的一身修為……周體經(jīng)脈,在最后關頭全部沖裂?!?p> “如果我猜的不錯,師父至少給他渡了二十次內(nèi)氣,才吊助最后的一口氣,配之藥材輔助,這才能夠令他傷勢勻緩,但內(nèi)傷太重,縱有數(shù)十種奇寶,能不能修復,能不能恢復實力,我的把握,不會超過兩成,一切還要看他的造化?!?p> 說完,是一聲長長的嘆息。
心中忽又感覺有些疑惑:從趙衛(wèi)晗的脈象以及表征來看,師父在他的身上一定費了很大的力氣,怎么我感覺,從我在密林中催動銅錢,到莫名其妙的進入到關帝陵內(nèi)與師父重逢,只過了一短短瞬間呢……
趙雪貞聞言怔忡良久,兩只纖纖小手緊緊握住趙衛(wèi)晗的手掌,沒有說話,似是在心中默默禱告。
周傾壓抑了近兩日的心神松弛了幾分,濃濃的倦意上涌,說了一句像是安慰的話,“你也別太擔心,沒用的,休息一會兒吧,我們誰也幫不了他?!?p> 隨后躺倒在地,沉沉睡了過去。
……
李昀歌在老人的帶領下,穿梭在關帝陵中,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老人對這里極為的熟悉,就像是在逛自己家的后花園似的,閑庭信步地走在前面,偶爾停下來等一等落在后面的他。
直到老人真正停下身子,李昀歌這才意識到自己在老人的帶領下已經(jīng)不知道穿越了幾個陵府,回頭看去,永無止境的黑,使他根本看不清來時的路。
老人慢慢轉(zhuǎn)過頭,“小老兒不知道你為什么會在這里,也不想知道。即便在當日,錯也不在你,但既然你已經(jīng)決定走入江湖,遠離世事紛爭了,就不要再多想那些沒用的事情了?!?p> “老先生……我不懂您的意思?!崩铌栏柩凵衩H?,看到老人慈祥的笑容,他總覺得這表情中有幾分敵意。
“聽不懂,就當小老兒從沒說過?!崩先颂痤^,不看對方,“知道小老兒為什么為你演示那一套身法劍法嗎?”
李昀歌眨了眨眼,他低頭看到手中緊握那柄泛著紫光的劍,“因為它?您覺得我如此差的劍法,不配用它?”
老人不置可否,慢慢瞇起眼,像是在回憶以往最為深刻的記憶,“棄刀從劍,是個很好的逃避方式吧?!?p> “嗯……”李昀歌愕然,心道:為什么這個老前輩什么都知道,就好像老人對自己的所有過往均是了如指掌一般?!澳?p> “不必多說,也別問?!崩先嗽俅螌⒛抗廪D(zhuǎn)回李昀歌的臉上,“想學劍嗎?”
“我……”
“不用急著回答?!崩先艘馕渡铋L的多看了李昀歌幾眼,循著原路向回走去,“你與傾兒,這一輩子的恩仇,是躲不掉的,若你二人成了同門,或許小老兒,能化去你一半的命數(shù)?!?p> “周傾小兄弟,和他有什么關系?老先生,這到底……”
“小老兒不讓你們跪拜那石碑,因為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一座空碑而已,拜祭什么?!?p> 老人的聲音和身影都在一點點遠去,隱入黑暗,李昀歌想要趕上去問個清楚,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腳步萬分沉重,竟然一步也動不了了。
老人的聲音再度響起,“如果你忘不了你人生最重要的那些,你的背后,便是你從前的路,這偌大的陵闕,也只有你背后的一切,方是真的?!?p> “如何抉擇,自己選?!?p> 李昀歌呆楞楞的側(cè)目看去,只見背后燃著一盞青燈,焰火隨陵闕中的淡淡陰風而不住搖晃,在那盞青燈晦暗不明的陰影中,勾畫出了一尊明晃晃的物什。
他不用細看都知道那是何物,一顆心幾乎跳出了嗓子眼。
那是一把明晃晃的大刀,足有一人之高,刀鋒流碩,青光躍眼,視線落在那鋒刃之上,耳畔竟隱隱傳來細碎的龍吟之聲。
千載的沉寂,并沒有讓它失去應有的銳利,反而鋒芒更盛,時至今日,依然剛不可當。
天下公認十九名刀之六,關帝之刀,刀名龍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