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看臺上的幾名赤炎國王族高手,他們見多識廣,看到此次提拔比試中,竟然有人用到青離國的拳法,都顯出驚訝至極的神情。
正在百里夢被霧隱打得手忙腳亂地苦苦抵擋之時,一個人躍入場中,口中叱道:“住手!”
二人停手不攻,這人向霧隱問道:“你這拳法叫什么名字?是跟何人所學(xué)?”聲音中帶著威嚇之意,償若霧隱回答不出,他就要出手了。
霧隱這才醒悟,自己剛才急于獲勝之際,竟然用上了自己最熟悉的軒轅十八拳,這是在赤炎國啊,他暗罵自己糊涂,青離國的拳法怎能在這里使出?但霧隱靈機一動,已經(jīng)想到了回答,說道:“這是跟無音寺的玄渡大師學(xué)的拳法,叫做無相拳?!?p> 無音寺,無相寺,無形寺和無色庵,正是天下最有名的三寺一庵。
其中無音寺和無相寺就在赤炎國內(nèi)。無音寺的住持為玄渡大師,武功之高,已經(jīng)到了鬼神莫測的地步,剛才那幾招,確實像是青離國的軒轅十八拳,可是拳腳只是一個架子,玄渡大師通曉的拳法很多,難免會將自己的功夫和各種拳法融合,所以霧隱這么一說,他也不敢確認(rèn)。償若把玄渡大師的弟子當(dāng)成敵國的人,那這個笑話可就鬧得大了。
此人正是赤炎國軍中的一個總教頭,名叫秀山志,是百里氏從民間找來訓(xùn)練兵卒的高手。他不是王族的人,對于是否會得罪人方面,會更加注重。他伸手捉住霧隱的手,二人掌心相對,他送出一股元氣,查探霧隱血脈運行的規(guī)律,拳腳可以勿論,血脈運行卻瞞不了向他這樣的高手。
青離國和赤炎國兩國武功高強之人,血脈運行的順序是有些差別的,一般人分辨不出來,但秀山志身為軍中教頭,自然曉得。他查探了一番之后,發(fā)現(xiàn)霧隱身上血脈運行的規(guī)律,正是赤炎國王族的一些老師傅喜歡用的方式,這說明霧隱使用的不是青離國的武功。
秀山志點了點頭,讓霧隱和百里夢的比試?yán)^續(xù),霧隱不敢再使軒轅十八拳,而是換了一種拳法,這種拳法連秀山志也沒見過。
霧隱的兩手如穿花蝴蝶,讓旁觀的人都看得眼花繚亂,更別說和他打斗的百里夢了,這套拳法才是無音寺玄渡大師親自教給他的武功,叫做如夢令。
如夢令可以說只有一招,也可以說有無數(shù)招,因為這套拳法的要訣就在于出拳的疊加,可以左右四拳疊加,可以雙拳交錯四拳六拳的疊加,可以上下八拳疊加,前后十四拳疊加等等,出拳越快,疊加出來的拳影越多,可是拳力卻沒有因為拳招的分散而減弱,這實是最上乘的武功。
百里夢的腿還沒來得及踢出,身上就已經(jīng)中了幾拳,她的傲嬌之心受挫,自信心更像是艷陽下的雪花,逐漸消融。雖然沒被霧隱打倒,卻已連連后退,再無一絲反擊之力。
償若霧隱不是孩子,她露出一副楚楚可憐之相,或者能博得對方的同情,麻痹一下對方,趁機反擊,可是霧隱怎么懂得憐香惜玉?他攻擊百里夢時,連避諱對方是女孩都不知道,又怎么會懂得男女之間的這些情趣?
百里夢感覺對方出拳的力氣越來越大,唯一等待她的結(jié)果,就是被擊倒,然后輸?shù)舯仍嚒?p> 秀山志也是裁判之一,他見狀上前阻止了霧隱的繼續(xù)進(jìn)攻,直接宣布霧隱獲勝,百里夢償若再被霧隱一套拳打下來,面子上更是不好看,說不定事后會去找霧隱的麻煩。
百里夢敗了,臉上寫滿了不能置信之色,這個少年明顯比起他的少年顯得弱小,自己和他做對手之時,還曾暗喜,誰知卻輸?shù)眠@么狼狽。她哼了一聲,向為她打氣的觀眾走去,幾個和她差不多年紀(jì)的女孩歡呼迎接她的回來,仿佛迎接的不是一個敗軍之將,而是得勝而回的英雄。
畢竟作為女子,能進(jìn)入前十三名,已是十分了不起的成就了。百里夢向幾名女孩不知說了什么,幾名女孩一起向霧隱怒目而視,這神情表示,有機會她們一定會來找他霧隱的麻煩。
霧隱才不將她們放在眼里呢,他來參加此次比試,一是向找到嵇泓幽以報將他丟入死亡峽谷的仇,而來就是為了找到姬隱,因為對他來說,似乎也沒有別的親人了,這個教了他武功的人,他無論如何都要去找到。
他不知道的是,當(dāng)他打贏了百里夢后,坐在看臺上的百里山河,已經(jīng)對他生出了濃厚的興趣,他向左右打聽這名少年的來歷,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調(diào)教出來的。
國主要是想知道一件事,那侍衛(wèi)執(zhí)行起來絕對是雷厲風(fēng)行,可是奇怪的是,除了秀山志隱約知道一點他在無相寺學(xué)過武功之外,竟然查不到其他關(guān)于他的一點來歷。
一個人不可能是憑空出現(xiàn)的,國主身邊的侍衛(wèi)長對此事感到很尷尬,但是很快,不用他再去查探,他們就知道了霧隱的身份。
下一個和霧隱比試的,是一名叫風(fēng)憶昨的少年,這名少年臉色冷峻,濃眉大眼,看年紀(jì)約有十六七歲,身穿一身玄色武士服,頭發(fā)挽成赤炎國當(dāng)下最時興的發(fā)型,人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像是一棵經(jīng)過精心修剪的花樹。就連霧隱見了他,都心中暗叫好漂亮的人兒。只可惜此人似乎不愛說話,臉上面無表情,仿佛對一切都摸不在乎,只有眼睛里透露出一絲憂郁之色。
而百里夢那些少女們,見到風(fēng)憶昨,都興奮地為他打氣,眼神中露出癡迷之色。也難怪,像風(fēng)憶昨這樣的美男子,她們從來沒有見過。
秀山志宣布開始比試,兩人面對面站著,都沒有率先出手,霧隱心想,好大的架子,既然你不先出手,我就老實不客氣,先占點便宜了。
他一出手,就是如夢令的拳招,唯恐此人功夫怪異,他將出拳疊加到極致,外人看來,風(fēng)憶昨所面對的是像一面墻一樣多的拳影,設(shè)身處地地為他著想,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唯有向后閃避,避開這猛烈地一擊,再找機會反擊。
可是風(fēng)憶昨的做法出乎所有人的預(yù)料,也沒見他如何作勢,人就躍到了半空中,他這一躍的高度讓所有的人都為之震驚,他在空中翻個身,然后頭下腳上的出掌向霧隱攻去。
霧隱還是首次遇到這種打法,剛才百里夢的空中踢腿,也不過是跳到和自己差不多的高度出招,而這名叫做風(fēng)憶昨的少年卻到了自己的頭頂之上,讓自己竭盡全力的拳招如夢令盡數(shù)落空,形勢容不得霧隱多加考慮,他伸出雙手向半空中的風(fēng)憶昨擊去。
風(fēng)憶昨一掌拍在霧隱的拳風(fēng)之上,接著他的手掌像是黏在霧隱的拳頭上,一道又一道的元氣,像是海浪般涌向霧隱的身子。整個提拔比試的場所里,所有觀眾的目光都被二人吸引了過去,就連國主百里山河也不例外,人人盯著這二人奇怪的比斗方式,半空中倒立的風(fēng)憶昨,以及在風(fēng)憶昨掌下霧隱雙手擎天的反擊。
此時的霧隱已今非昔日,在這一道道的元氣猛攻之下,竟然能夠奮起反攻,將自己體內(nèi)的元氣堆積起來,向風(fēng)憶昨推去。
風(fēng)憶昨訝然發(fā)現(xiàn)霧隱的元氣之深厚,遠(yuǎn)處于他的想象,但是他卻并不驚慌,臉上依然是那種古井不波的樣子,他將自己的元氣放空,然后將霧隱的元氣吸儲,這是他風(fēng)月門下特有的功夫,他將吸儲在自己掌心內(nèi)的霧隱的元氣,再加上自己本身的元氣,結(jié)合在一起,以雷霆萬鈞之勢向霧隱轟去。
霧隱正將全身的元氣攻出,駭然發(fā)現(xiàn),出手攻擊之處空蕩蕩地,似乎渾不著力,他立刻將元氣收回,卻發(fā)現(xiàn)元氣似乎在這一瞬間不見了蹤影,還沒反應(yīng)過來怎么回事,一股從來沒有遇到過的像洪水一般猛烈的元氣已向自己頭頂襲來。
在這一瞬間,霧隱腦中一片空白,萬物歸于寂靜,然后眼前一黑,像是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不存在了,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聽不到,什么都想不到,仿佛一塊石像,變得無知無覺。
接著耳中聽到嘭地一聲,眼睛又能看到東西,但在霧隱的視線里,所有的東西都變成了紅色,他忽然醒悟這是剛才自己在瀕臨死亡之際,忽然點燃了他體內(nèi)的王族之火,赤炎之火,紅色的火焰包圍了他的全身,他看到的一切事物都是紅色的,就是因為他的眼睛和整個世界,中間隔了這道紅色的火焰。
頭頂?shù)娘L(fēng)憶昨也不知何時不見了,他扭頭看去,風(fēng)憶昨就站在離他不遠(yuǎn)處,古井不波的臉龐上,首次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
霧隱伸出帶著火焰的手,剛想出手,用最簡單的方法攻向風(fēng)憶昨,幾道人影從不同的方向躍了出來,這幾人一起出手,將霧隱的攻擊攔截下來,接著霧隱感到全身的竅穴都感到涌入了無數(shù)的清涼,然后他就昏了過去。
場外的嵇無憂看著眼前這場驚心動魄的一戰(zhàn),也驚得離座而起,這霧隱竟然是王族的人,更是王族中罕見的能夠燃起赤炎之火的人!
他本來想到當(dāng)日將霧隱丟下死亡峽谷,是因為霧隱不過是個平常的孩子,而此刻既然認(rèn)出了他的身份,他更是感到絕望,那種無法描述的悔恨讓他變得麻木,待看到霧隱準(zhǔn)備用炎之火攻擊風(fēng)憶昨時,包括國主百里山河在內(nèi),一起從看臺上跳了下來,將霧隱的出手阻攔住。
觀眾席上一片混亂,嵇泓幽立刻趁機悄悄地離去,后面龍門武場的比試結(jié)果如何,他也是不打算再去過問了。
而至于霧隱為何當(dāng)日被他丟下死亡峽谷,不僅沒有死,反而變得如此厲害,他已經(jīng)隱約猜到一點,一定是無音寺的玄渡大師恰好在那里,所以救了他。無音寺里的高手,那是傳說一樣的人物,能將瀕死的霧隱救活,自然不算什么。
嵇泓幽的猜測大致不錯,可是他卻不知道,在死亡峽谷之下,將霧隱救下的人,卻不是玄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