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長柳煙清醒一點,他看到半邊身子都是血的水城源,說道:“你傷成這樣,就先到我家去吧,我家隔壁就是大夫,讓他給你治治,再給你熬點藥,唉,流了這么多血?!?p> 霧隱扶著水城源跟著長柳煙向前走著,經過一個流民劫匪的尸體身邊,長柳煙從此人身上將自己的錢袋荷包給拿了回來。這是她辛辛苦苦賣貨物的錢,從這里也能看出長柳煙人的質樸性格,劫匪雖然死了,但長柳煙并沒有去翻動他的身上以看有沒有其他的錢財,長柳煙這種不是自己的東西不會去取的性子,讓霧隱對她增加了一些好感。
水城源因為失血過多,一條大漢走起路來沒有什么力氣,三人走入布滿通天草的小路,對于地上的八名尸體,都沒有去理會。
穿過小道,前面的一片巨大的果園出現在眼前,在果園的一角,有一個由幾個院落組成的小村莊,三人來到小村莊的前,長柳煙說道:“那些紅瓦的房子就是我家,母親走得早,我和父親兩人住在一起。”
霧隱心道,又會這么巧的,水城源和水城靈就是父女二人相依為命,沒想到這長柳煙也是如此。
隔得老遠,長柳煙就向房子喊去,喊了兩聲,沒有人回憶,長柳煙跟兩人解釋:“我爹耳朵有些不便,或者沒有聽見。”
霧隱卻感到有些不對勁,長柳煙說的時候,臉上沒有一點表情,不像是跟二人解釋,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何況,就算她爹聽不到,整個村子竟無一人出來看看,實在太不合情理,長柳煙向她家跑去,霧隱扶著水城源也跟了過去,水城源忽然忍著痛,拉住霧隱的手說道:“你……你先別管我,趕緊跟過去……恐怕發(fā)生了不好的事……”
霧隱也感到了整個村里氣氛的詭異,一種死寂的詭異,一個村子竟然給人一種毫無生機的感覺。霧隱放開水城源,人向長柳煙的家跑過去,長柳煙家的門沒有上鎖上閂,長柳煙直接推開門沖了進去,隱約還能聽到她在呼喚:“爹爹……爹爹……”的聲音。
天色已到傍晚,暮靄沉沉,屋內更是昏暗,霧隱怕她有什么意外,人也跟著沖進了她家的家門,驀地,一聲凄慘的叫聲,從長柳煙口中發(fā)出,霧隱嚇了一跳,趕緊找到火折子,將屋內的油燈點燃,借著燈光,霧隱發(fā)現長柳煙撲在一個人的身上,正在嚎哭,這個人躺在地上,身上都是干涸的血跡,已經沒有了呼吸,看年齡與相貌,應是長柳煙的爹爹。
果然,長柳煙一邊哭一邊喊道:“爹……爹……你醒醒……爹你醒醒……”
霧隱端著油燈走了過來,伸手在地上這名中年男子身上一摸,觸手冰涼,此人也已經死去多時,霧隱將長柳煙拉起來,長柳煙不肯起來,只是趴在她爹爹的尸身上痛哭。
水城源此時也從外面走來,看到眼前的慘景,耳聽長柳煙的痛哭,也覺得凄然,他對霧隱點了點頭,表示有話要說,霧隱將油燈放回桌子上,來到門外,水城源說道:“這里發(fā)生的慘事恐怕不只是長柳煙家一家,這個村子這么安靜,我怕……”
霧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水城源的意思是說可能整個村子里的人,都已經遇害。
而兇手,自然是以在路邊企圖搶劫他們的那些流民劫匪。
霧隱進屋,將長柳煙拉起來,說道:“你爹死了,咱們要去其他家看看,是不是都出了什么事?!?p> 長柳煙又哭了一會,才進了里屋,從里面拿了一張被子蓋在她爹的尸身上。
水城源傷后不便,便留在長柳煙家中,由長柳煙帶著霧隱先來到隔壁,一個大夫家中,一進屋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果然,這名大夫也被人殺害,從他身上的傷口來看,和那些流民中一人手中的柴刀刀口相似,而且大夫家中的箱子柜子都有被打開翻動的跡象。
兩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雖然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可是隨著一家一家的去看,看到每家的人都被人慘殺,還是感到觸目驚心,一些頗有姿色的女人更是受到了侮辱。長柳煙驀地見到這么多慘事,不知是不是麻木了,或者被嚇壞了,哭聲止歇,面無表情。
直到來到一個人的家中,看到一位老婦人也被人殺死的時候,她才又哭了起來,她喊道:“甄嬸,甄嬸……”
看來平日里,這名叫甄嬸的婦人和長柳煙較好。正在她放聲痛哭的時候,隔壁的屋內突然傳來一些動靜。
霧隱立刻抽出離炎劍,并警覺起來,難道還有壞人在這里,沒有離去?
他來到隔壁的屋里,一眼看去,屋內并沒有別人,正在疑惑的時候,長柳煙從他身邊走了進來,口中喊著:“果果……果果……是你嗎?我是你煙兒阿姨?!?p> 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忽然從床底下爬了出來,看到長柳煙,立刻撲了過去,口中喊著:“阿姨,壞人,壞人把奶奶殺死了……”
長柳煙陪著他一起流淚,這名叫做果果的男孩的出現,讓霧隱感到這里可能不太安全,他又到各個屋子內看了一圈,保證再無別人后,這才和長柳煙與果果兩人回到長柳煙中。
果果年幼,見到這樣的慘事,至今身子仍在瑟瑟發(fā)抖,不知這事將會給他帶來什么樣的影響,但肯定像噩夢一樣,伴隨他一生。
水城源見二人又帶回一個孩子,感到有些詫異,霧隱看了看天色,說道:“天色已經黑了,咱們明日再來料理……”
長柳煙說道:“我要在這里陪著爹爹……”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
兩人沒有辦法,只好在這里陪她,霧隱將她爹的尸體放到床上,四人都在廳堂中待著,水城源將隨身攜帶的一些熟肉拿了出來,長柳煙吃不下去,那名叫果果的男孩吃了一點,畢竟只是個孩子,不動人死了是多么傷心的事,不過這樣也好,只希望他長大后能堅強些。
長柳煙坐在角落里默默流淚,果果吃過肉后,去勸她吃一些,長柳煙流著眼淚搖頭,水城源問果果:“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果果說:“中午還沒吃飯的時候,村里來了一群壞人,他們強搶東西,咱們村里的人不給,他們就殺人,后來見人就殺,我很害怕,就躲在床底下,奶奶也被人殺死了?!?p> 霧隱心中一動,問道:“你說的一群壞人,有多少人?”
見果果沒有理解他的話,他又問道:“有幾個人?”
果果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只能數到十,看來有好幾個十人。”
霧隱看著水城源,兩人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驚懼之意,他們在路上遇到的劫匪只有八個人,可是殺死村里人的流民卻有數十人,這說明他們還有一批人去了別的地方,要是等他們回來,發(fā)現路邊那些劫匪的尸體,一定會想到有人來了。
想到這里,兩人再也顧不得長柳煙在這不愿離去,霧隱拉起了她說道:“那些劫匪說不定還會過來,咱們趕緊離開這。”
長柳煙看了一眼里屋她爹爹的尸體,說道:“我不走,就讓他們殺了我吧?!?p> 水城源勸道:“可是果果還是個孩子啊,留在這里被殺死,又有什么意義?更何況他們看到你,就不只會殺人了……”
長柳煙知道他話中的意思,身子一震,不再堅持,四人立刻吹熄了油燈,向村口走去。
就在這時,他們發(fā)現,一群人影不知何時,已經將長柳煙的家包圍住了,應該是這些人見到長柳煙家亮著燈,所以悄悄地行動。
一個巨大的身影來到他們面前,用手中的斧子指著四人說道:“我那幾名兄弟,是你們殺的?”
水城源受了重傷,長柳煙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而果果也只是個孩子,唯一能夠站出來的,只有霧隱了。
霧隱對水城源三人說道:“你們先回屋等我?!?p> 水城源說道:“你,千萬要小心點?!?p> 霧隱點了點頭,低聲說道:你們進了屋,就閉上門閂,無論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事,你們都不要出來。
水城源想陪他一起對付這些人,無奈身上傷勢太重,只好聽霧隱的話,向屋內走去。
霧隱對這名身子高大的人說道:“這村里的人,都是你們殺的?”
那人哼了一聲,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他又問了一遍:“我那些兄弟們,都是你殺的了?”
霧隱說道:“不錯,你們這些土匪強盜,殺了這么多人……”
化未落音,那人的斧子如同一陣旋風般向霧隱卷來,同時口中呼喝:“我要殺了你!”周圍的此人的同伙都開始吶喊助威。
霧隱的離炎劍拔劍在手,向砍向自己的斧子擋去,玄鐵劍無堅不摧,可是此人力氣極大,離炎劍竟被斧子打落在一旁,斧子也被削去了一點斧尖。
也幸虧這么擋了一擋,斧子在霧隱身側砍下,從這厚背斧子的重量來看,當可以想見若是砍在人身上,必然能將人砍為兩半。
這人一擊不中,也不以為意,巨大的斧子在他手中如同玩具一樣靈活,他的斧子隨手一翻,又向霧隱橫削而來,若是被斧刃擦過,霧隱說不定會被砍為兩截,霧隱嚇得立刻蹲下身子,斧子從他頭頂掠過,當真是險過剃頭。
這人兩擊不中,忍不住驚訝起來,但驚訝的感覺也不過一閃而逝,若非他動作敏捷,也不可能將他的八名兄弟全部宰殺。
斧子又向霧隱面門砍來,霧隱躲無可躲,只得著地滾開,斧子砍在地上,霧隱在地上滾動的時候,身子被地上的一件東西硌得生疼,他隨手一模,是離炎劍,他持劍在手,從地上跳了起來,面對生死之際,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明悟,在斧子再次砍來的時候,霧隱忽然覺得離炎劍似乎和他融為一體,一招劍法似乎想也不用去想,直接本能地使將出來。
本來是面對著用斧子的悍匪,不知何時,他只是背對著他,卻一點也不擔心此人會從后面襲擊他。
身后咚的一聲斧子落地的聲音傳來,身后的那名悍匪倒地而亡。
本來在四周吶喊助威的這些人,見霧隱竟然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將他們的人殺死,他們紛紛拿出兵器,將霧隱圍了起來,果果這孩子不會數數,霧隱從他口中聽來,因是幾十名流民,可是這些人合圍過來,霧隱發(fā)現他們最少有兩百人!